第11章 第11章主动
结果第二天早上邵野刚到学校,又发生了一件事儿。
原本的座位上,开了封口的牛奶盒正倒在案上,浸透了下头各种纸张书卷,多余的牛奶也顺着桌沿淌了一地。
牛奶不是他的,书昨天还塞在桌洞里。
邵野肚里窝着火,拳头砸在桌面上:“这谁干的!”
没有一个人吱声。
看见或者没看见的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明哲保身。
周围的人偶有回头扫一眼的,但之后该干嘛干嘛,全然漠不关己。这里的风气就这样。
连邵野都佩服自己居然强忍着没发作。这事要换十二中,搁谁身上他都不会坐视不理。
会干什么呢?
当然是直接当着全班人的面威胁:要是今天没人承认这破事儿谁干的,我就给全班人的桌子上泼油漆。
但他现在突然觉得这事特没劲儿。这儿不是十二中,他更不是原来的邵野。重来一次,人总要吸取点儿教训,拳头和瞎冲动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最关键的是他现在压根儿不知道是谁干的,依着他现如今的处境,更不好盲目树敌。
“嚯,你这够可以的啊,太不小心了吧,牛奶撒成这样。”周亮今天来得晚,刚到座位就看见后座这副样子,“要不要我给你找两张纸?”
他掏了掏口袋,啥也没摸到,于是打算找他同桌孙文静要。
邵眼尖地看见解玄紧接着后面进来,拍了下周亮肩膀低声道:“这事你别管。”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他挡住某人的必经之路,借故搭讪:“有纸么?借两张。”
这一次邵野感觉到了,虽然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他,但是整个教室的气压都低了两度。
解玄没理,想绕过他。可邵野像是早就预判好了,他往左自个儿就往左,他朝右自己就朝右。
解玄慢了一拍反应过来,这是赖上自己了。
他不是没看见邵野桌上的惨状,多少犹豫了一下,才从口袋摸出帕子。和昨天解自秋给的是同一款。
邵野免不得嘴角抽了抽,但还是接了。反正也是一次性的,正好当抹布了。
只不过看解玄那从善如流的模样,好像对昨天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印象了。
但他还记得。昨儿晚上,解自秋就差没拉着他双手三复斯言了。
“如果把易于取得的信息素归类,那他本人使用的物品中残留的信息素+1,肢体接触+3,亲密接触(包括但不限于亲吻的唾液交换等)+6,这些都能有助于缓解你的依赖症。”当然,最后一项邵野直接就pass了。
邵野先是借口去沾点水,躲到无人处用那帕子在脖颈的位置蹭了蹭,完了利用殆尽之后又觉得着实可耻,在水龙头下面赤红着脸冲了半天手帕,直到脸不热了才回去。
桌子擦擦就行,铺在最上面的卷子直接就废了,底下的书勉强算过得去,因为这小子居然包了书皮。而剩下的边边角角就更好处理了,按照邵野的习惯,等下都扔在窗台上晒晒得了。
做完这一切,邵野把作业也一并交了,虽然一眼望去就知道是鬼画一通,但进步的地方是好歹写字了。确定再也回不去之后,他正试图一点点融入新生活,尽管过程并没有他想的那般顺利,可也不至于成天罚站了。
等到其他人学习的时候,邵野多了一份精致的活计——扒书皮。
因着上课的缘故,还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他只能百无聊赖地用没受伤那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刮着胶布。你说书皮这种老古董随便折一折也就算了,还用胶带纸把每条边都裹得严丝合缝,岂不是多此一举。
直到他把所有的胶布全抠开,掀开封面,才有了意外的发现。
邵野昨天拼了命寻找的东西,原来在这。
【一切的事情为什么都发生在我身上】
【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废人】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要那么对我】
【我该怎么办?我一直在坚持啊,可是我坚持不下去了,没人来救我,我自己也救不了自己。我真的好累,真的撑不住了】
……
厚厚的牛皮纸背面,无数胶带的封掩,因为潮湿的水印晕开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少年不为人知的心事,□□裸地袒露人前。
邵野哑然,静默良久。倘若不是故意泼翻案卷的牛奶,无论如何他都发现不了这些。某种程度上,这些人是自取咎戾。
铃声一响,他第一时间拽住周亮问话。
“我昨天去医务室的时候都有谁不在?”
“啊?”周亮一愣,他先是回忆了一下,“昨天下午啊……”
然后一拍脑门:“后面那节是临时加的公开课,两个班一起到阶梯教室上的,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人太多了没点名,老师没问我也就没帮你请假。”
原来是这样。
邵野心里有数了。可更多的却是像毛线打结一样的烦乱情绪,他的敌人还藏在暗处。
“你手怎么了?”周亮现在才发现他包得跟个白蘑菇一样的手。
“划的。”邵野也觉得夸张,决定等会就给拆了。
“昨天还没见着。”周亮说着说着噤声了,想起他和解玄的关系。
传言诚不欺我。
“不去做早操吗?”周亮果断转移话题。
“啊,走。”邵野回得心不在焉。
他没注意到,走在最后的解玄一直盯着他——的脖颈。
那上头多了点味道,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可别人闻不见,不代表这信息素的主人闻不到。
解玄认定自己是个失控的人,所以理智尚在的时候总想着自控。也许就是这样,反而在某些事上更容易失张失智。
果不其然,等到午饭时间邵野又主动黏了过来。
“吃饭去啊,准备上哪啊?”
解玄偏头,别开肩膀,抖落那只试图勾肩搭背的爪子。
邵野瞪圆了狗狗眼,直在心里啧叹。
“嘿,别出去吃啊,没听说小吃街被查出来地沟油的事儿嘛?”哪来的地沟油,不过是邵野没零钱了,指着饭卡先凑合度日。有钱的时候,甭管什么脏不脏的,吃得最欢的就属他。
解玄原本抬了腿,听到地沟油三个字硬生生转了回来。
结果就是高峰期排队的时候,解玄刚站上去,后面立刻堆上来五六个人,邵野被迫挤到另一排。
打完菜食堂座位人满为患,所幸解玄那倒是没人敢近身,他也就顺理成章地端了两碗汤回来继续和解玄挤。
“你这小炒鸡看上去真不错。”晚了一步只打到两个素菜的邵野如是说道。
“哇,你居然还打到了红烧排骨,我排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
再加上语气词,多少就显得刻意了。
……
解玄瞟了他一眼,也不做声,从容地将排骨肉送进嘴里,就着他灼热的视线细嚼慢咽。
至于邵野,眼巴巴地看别人吃肉,嘴里却啃着自己打到的醋溜大白菜。
别说,可真够酸的。
但酸的人也不光他一个,解玄后头那桌人可比邵野聒噪多了。
“嘿,听说了吗?群里昨天有人看见校门口有豪车出没。”食堂人多,总有些个喜欢茶余饭后侃侃而谈,或者吹吹牛或者说说别人闲话。
“是校长的,还是副校长的?要不然就是哪个土豪老师家里的,平时停车位又不是没见过。”
“都不是。我告儿你,昨天那辆可是迈巴赫,咱们学校要是有那样的,早就被围观拍照发朋友圈了。还停车位呢,瞧你那点见识。”
“看见里面坐的是谁了吗?”
“那种车都是防窥玻璃,乌漆嘛黑的怎么可能看得见,是不是也侧面说明了咱们学校还是很有潜力的,居然有隐藏富豪,就是不知道是哪位老师,真是羡慕嫉妒恨。你说都这么有钱了,还来教什么书?在家躺着不够快活吗?”
“也有可能是昨天来听公开课的那些领导,他们很会摆架子的。”
听得邵野差点为解玄摸了一把汗。他偷瞄对面一眼,某位家伙居然还在很淡定地夹着米饭往嘴里送。
邵野不太懂车,他从前的生活里没机会见着什么好车,更别提这个牌子那个牌子了。不过他还是决定给解自秋发个短信,让他下次选车别这么招摇。学校人多眼杂的,幸而只是这次没被人看到。不过医务楼的事他倒是处理得干净,没听见一点传言。相应的,凶手留下的痕迹也一并寻不到了。
邵野拨了拨碗里的米,正在长身体光吃素的哪够:“昨天谢谢你来找我哦。”虽然是帮倒忙。
见人没什么反应,他尝试着将话题往上面引:“但我怎么觉得被吓到的人反倒是你呢?”
解玄看他一眼,忽而搁下筷子:“食不言,寝不语。”
邵野嗤了一声:“少来这套。”
他大大方方夹了片白菜叶子塞进嘴里,话却不耽搁:“管得住你自己就行,别拿这个蒙我。”
邵野想起解自秋说的:“在那场意外里,他失去了很重要的人,直至现在每一个高度紧密的联系,仍然会让他过度警觉。既然已经发生了闪回现象,那么也许可以尝试着轻松一点的暴露治疗法。”
邵野飞快地在脑子里作出分析:
地点:食堂(处处弥漫着食物的味道,环境非常舒适)
氛围:人烟嘈杂(大部分人的关注焦点都在自己身上,而且饭饱餍足之后人很容易放松警惕)
人物:他俩(这就更没什么好提的了)
天时地利人和,嗯,没毛病。接下来就可以着手试探了。
邵野故意渲染得很夸张:“刚开始推门的时候我还以为来了个大救星,但被你接下来这一搞心脏都要麻了,你说这——”
一块软排像是设计好了路线,精准无比地堵住他的嘴,也截下他的话。
解玄夹着筷子动作飞快,还没等他自己反应过来,那块肉已经待在了不该待的位置。
他清了清嗓子,不敢同邵野对视:“心脏要是不好,就让解自秋给你看。”解玄头一次连说话的底气也并不十分的足,好在没人关心这一点。
不过不光是他,邵野也很懵。这是刚才在他面前吃独食的家伙吗?
浓稠的酱汁像是裹挟了蜂蜜,流进口中甜香四溢。邵野麻利地吸溜了一下口水,嘴里咬着排骨依然生气叫嚣:“泥这样很无礼!”
解玄很快掩饰好尴尬,告诉自己就当做是在动物园顺手投喂了一只小动物,没什么好放在意上的。他甚至将筷子放下,仅用两指抵着那碟某人心心念念的糖排,顺势推过去:“那你吃吗?”
不可否认,有些行为早就已经偏离正轨了。解玄并非吝啬食物,只是没有和别人分享的习惯。
某种程度上,他还是做贼心虚地承认:“我动过筷了。”
邵野:什么意思?你给都给了,干啥还非要平白添上一句?
鉴于眼前这个人的反复无常。邵野一边故意把脆骨嚼得嘎嘎响,一边直接将碟子划归到自己的地盘凶巴巴地护食:“它现在是我的了。”
笑话,什么动筷没动筷的,中国人没这穷讲究。他又不是什么大少爷非得端着,谁平时还没在同一个盘子里夹过菜似的。
邵野秉持着到嘴的鸭子绝不可能让它飞,完全没往别的方面想,他始终还把自己当做alpha,兄弟之间夹块肉怎么了。
不过喝了一口汤的功夫,解玄已经端起餐盘站了起来:“我吃好了,你慢用。”
筷子就没见他再拿起来过。
邵野越想越不舒服,干脆拽住他的胳膊:“慢着。”
解玄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脑子里已经迅速筹算好如何继续圆说刚才躲过的话题。
结果就听见邵野非常不满地说:“把你的小炒鸡也留下,我看见了,你都没动。”你不给我就偏要要。不过对方点这么多肉结果光吃米,怪不得看上去瘦。
解玄有些怔怔地转头。
眼见他一口肉一口饭吃得喷香,鼓囊囊的脸撑得像只松鼠一样却还在小声嘀咕着:“真是浪费食物。”
解玄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左右都没有旁人,他这不经意的笑容来得实在突兀。
怎么会忘呢?昨天,这个人强压着畏忌,关切地抚着他脊背。那样子,光是想想就让人颤栗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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