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1v1
这件事到底没惊动徐昌，后一节的任课老师是个和稀泥的，各打五十大板算作了事。
翟典罚扫走廊，邵野罚扫小操场。
这几乎不算什么惩罚，可邵野还是听见周亮嘀咕：“怎么老是这么沉不住气。”
邵野苦笑。旁人或许并不理解原身以前的处境，但邵野知道。他们今天能往他座位上扔垃圾，明天就能把连人带包地把他也扔出去，还有后天、大后天……总有一天这些人会变本加厉将他逼得退无可退，他还手或者不还手全部都一样。
借着老师上课，邵野偷偷戳了一下周亮的背跟他解释：“你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亮却是真有点气着了，刚刚那么多人都帮着翟典说话，万一……
邵野知道他顾虑些什么，但他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这些人说到底都是自私，永远只会关心自己的利益。既然出头的是翟典，那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最好的做法就是轻飘飘地说几句嘴，表明自己的立场。说坏话不要钱，好话，也一样。
邵野从小见多了这种，以前福利院办的各种活动总有些人打着慈善的名义前来慰问，说几句感动的话拍几张和孩子们的照片，完了善款没见着倒是第二天就能登报，好似做了天大的义举。可是孩子们呢，先是高兴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就因为几句‘阿姨/叔叔也想要一个像你一样可爱的闺女/儿子’，之后他们需要用更长的时间理解什么叫做谎言。从那以后，无论好话还是坏话就都入不了他的耳了。
时间到了放学，翟典率先抢了班里最后一把扫帚，邵野没想到连这也要争，慢了一步正好迎上对方出门前挑衅的眼神。
幼稚！邵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打算再找找别的工具，结果转身时不小心撞了人，扎着马尾辫小姑娘被撞得一晃，还好邵野手疾眼快地搪上尖锐的桌角，故而那一下只是磕碰到他手背。见人没事，他也很自然地放开了手。
苏玉漓抬眼的功夫，先是一怔，刚才只看到校服她也没注意是谁。现下余光瞥见邵野本能护她那只手，苏玉漓嘴唇略微蠕动：“你……没事吧？”
邵野甩手插进兜里：“小意思。”偏他不爱表现，尤其是在女孩面前，那样会显得很不男人。
两个异性之间这距离似乎有点近了，邵野主动后退给女生让开路，目光却已经开始在教室里搜寻工具。
他一抬眼苏玉漓就知道邵野想找什么：“大扫帚的话，楼底下才有。”也不知道怎的，自己竟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告诉了他。或许是为着刚刚这人下意识护她的那一点儿体面，竟让人心生恻隐。
邵野略带惊讶地扫了她一眼，赶紧接下话茬儿：“好的，谢啦。”
直到人走远了，一个胖一点的女孩儿才蹦到她面前双手揽紧了苏玉漓的胳膊：“玉漓，你怎么还理他那种人啊？”
“哎呀，你瞎说什么呢。”女孩冲她一笑，表情柔软了许多。
“好好好、我不说，咱们不提讨厌鬼，你回头记得把明天来早一点把作业本给我抄。”吴雨晴对她再三叮嘱才肯撒手，“可千万别忘记啦！爱你，么么哒。”顺带送上去一个飞吻。
“你放心，晚上好好追你金欧巴的直播吧。”
“我天你居然真的不看，欧巴那个神颜简直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吴雨晴夸张地发出迷妹尖叫。
苏玉漓万分抱歉地看着她：“你也知道我妈今天逼着我帮她搞手工诶，不过没关系，我过几天可以看回放的。”
“而且，”苏玉漓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故意从后方咯吱吴雨晴的腰：“你这个小气的家伙居然不打算说给我听嘛？”
女孩被弄得整个人笑作一团，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逃窜着那双伸过来的魔掌：“知道啦，知道啦！我可就不客气了，到时候多截几张图全都发给你。快快快，去买吃的吧，可别再挠我了。”
小操场，其实就是个不太标准的室外场地，因为搭了几个篮球架，划了几道线，所以平时有很多同学没事的时候都喜欢过来打球。不然换成里头那个大的跑道加足球场，邵野扫完明早就可以直接去上学了。
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差事，邵野到的时候还有人在打下半场，他所幸丢开扫帚在一旁观看。
这个时间还有人路过去食堂，所以不算太晚，他可以等等。
两队人比分焦灼，这会子都发了狠劲，谁也不让谁。
眼见千钧一发之际，邵野待在场外的那个角度，明显看见蓝队两个队员互相之间使了个眼色，他们同时阻拦那个即将上篮的红队球员，一人从隐蔽的角度拐了一下对方身体，另一人直接大力拍掉红队手里的球。
篮球受力骤然生变，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飞去，转瞬就要砸到人。
眼见球往他右侧飞过来，邵野身体的反应速度比眼睛还要快，没等回神人已经向右一个大跨步主动迎伸，双手接住球的同时两臂随球后引缓冲突如其来的横劲儿，刹那间就把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篮球稳稳地扣压在怀。
身后人没料到这变故，吓得眼已经闭了起来。
“长没长眼，打球就好好打，怎么还捡人漂亮姑娘砸呢！”邵野极端狂妄地掸了下落在胸口的灰尘嘴里骂着什么，手不忘饶有兴致地玩起篮球。
苏玉漓闻声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少年人仅用一只手娴熟地转着球，桀骜的眼神在夕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这还是从前那个喜欢逃避的邵野吗？
“搞小动作就算了，还差点砸着女生，你们还要不要点脸了！”刚才被拐的那个男生此刻也火气冲天。
两个穿蓝色球服的自然不承认：“谁不要脸了，自己技不如人还怪我们犯规，试问这些人谁看见了？”
“我看见了。”邵野直言不讳，拿起球用力砸过去：“跟人道歉。”
篮球嗖地一下略过，凛风直擦过挑事之人肩上耳侧。
看出那人眼神变得躲闪，刚想开口便被邵野的话堵的死死的：“你不会还想说我跟红衣服的是一伙吧？”
“瞧见地上的扫帚没，我就一过来大扫除的。只是没想到灰还没见着，倒是先遇着你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垃圾。这么丢人现眼还敢玩篮球，快些回家找妈妈去吧。”
蓝队在一片笑声围绕中灰溜溜地认错走人了，连红队也过来同苏玉漓说了句：“妹子，不好意思差点误伤到你。”
倒是邵野，发现他帮的是苏玉漓以后慢吞吞地来了句：“这么巧，又是你啊？”
苏玉漓不是那种长相极美的，但胜在秀气，倒是个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漂亮姑娘。她很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即便众人之中仍显得礼貌而疏离，对邵野着点头：“是挺巧，我正好去小卖部买东西，刚才谢谢你，我先走了。”
整个换了个壳的邵野也没觉着哪儿不对。这人告诉他扫帚的位置，自己则是帮她挡了一下球，扯平了。
苏玉漓是走了，可是高二（13）班外头的走廊上却意外站了一个人。本应提包走人的解玄，因着瞧见下头熟悉的身影而多留意了一眼，邵野方才接球那一幕正好被他完整地撞见。出于某种从未有过的奇怪心情，解玄头一次因着这般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停驻，隐于高处远远地窥伺着。
而这时，小操场上红队中有人走过来同邵野以肘相击以示友好：“可以啊兄弟，反应挺快的，哪个班的？”
这人高大帅气，邵野一眼就看出他是红队的领头人。
这位领头人此时正拽了毛巾擦着脖颈的汗水，标准的模特身材，小麦色的肌肤肌肉线条十分饱满。他从前也是这个模样，邵野忍不住回想，他能闻到对方身上甘冽的味道，可现在他只觉得这味道侵犯了他的领地，让人浑身不自在。那帅哥又擦了一下自己汗湿的短发，见邵野不但不说话还板起了脸，勾起嘴角觉得好笑：“忘了说了，我叫赵崇欢，高二（1）班的，刚才多谢兄弟你仗义执言了。”
邵野回过神来：“高二（13）班，邵野。”
“少爷？”
邵野皱眉，纠正他：“召耳邵，旷野的野。”
赵崇欢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也不觉得尴尬:“我知道了，邵野。想不到高二（13）班还有你这等人物啊，刚才球接的不错，怎么之前都没看到过你。”
邵野含糊地应了一声，却在心中腹诽：还人物呢，他们班估计半数以上都在私底下称他为废物。
“要不，咱俩来一场？”赵崇欢话音里含着跃跃欲试。他试想了一下，换位思考如果刚才自己站在邵野的位置，反应速度恐怕也不能比之更快。
“不了，我脚——”邵野的拒绝像是卡了壳。大约一年前他因为踝关节韧带损伤已经不再适合篮球这项运动了，但是这具身体还没有。
“你怕了？”赵崇欢试图用最简单的激将法。
想明白过来的邵野：“来就来，不过我时间紧，咱们一局定胜负。”邵野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扫帚。
“行，那就1v1。你攻，我守，五分钟，输了我们一个队都帮你一起扫。”赵崇欢笑了一下，看上去十分自信，身高优势让他只是站在邵野面前张开双臂就仿佛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
邵野则是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好久不打球了，刚才摸到的一瞬间竟有种久违的熟悉感，让他比赵崇欢看上去还兴奋些。
“你说班长为啥非得和他比啊？这下有好戏看了，那小子等会死定了。”
“别这么说，班长兴许会看在刚才的份儿上让让邵野。”
“少胡说八道，你啥时候见过班长放过水，他才不是那样的人。也就现在看着面善，等会抢球绝对杀人不眨眼。”
邵野目光平视，两腿微屈，重心放低以后用力向前下方推按球，很快适应了快速运球的节奏。方才那些话他都听在耳朵里，神色却不见丝毫慌乱。
赵崇欢还怕他会有顾虑：“放轻松，我可是校队出来的，等会儿打输了你也不算丢人。”
逐渐找回感觉的邵野：“五分钟？会不会让他们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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