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九月初，清城一高，一年级和二年级陆续开学。由于需要军训，所有高一的同学们会早一些。按理来说，军训时间为半个月，两周，但他们这些托人找关系进来的，要比正常同学晚，只需军训一周即可。
“冉冉，你什么时候来啊，我好想你，军训好累。”
“应该，快了。”
看着手机里方箐发来的信息，程冉怕她玩手机被抓到，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很少回复她。
听说清城一高是出了名的严格，就算是再差的学生，只要不断努力，最后也能让老师给带进986/211的大门，还被誉为全国教育科学规划教育部优秀基地。
客厅传来一声轻笑，林怡清在电话里和美容店商量着去打玻尿酸的事情。
早上六点，闹钟响起，林簌从床上爬了起来，拖拉着鞋子走进了厨房，她打开冰箱，拿出了米罐、两颗菜椒和半颗包菜。用水把米清洗干净就放入了豆浆机，开启了米糊模式。厨房传来菜刀与案板接触的声音，紧接着把馒头放入蒸笼，然后开火放油炒菜。
林怡清这个时候早已经洗漱好准备上班去。
“妈，要不吃过饭再走？”林簌从厨房探了探头
“不吃了，不吃了，来不及了”林月情摆摆手，换过鞋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家，楼道里的脚步声浅浅淡去。
还没来得及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去学校，再转头看时，程毅安也匆匆的离开了家门。
程冉走到阳台，从旁边的鞋柜上，拿了个抹布，轻轻擦去昨夜因下雨而溅到台子上的水渍，雨后的清城带了份日系画作里的清新浪漫，窗外的河流与草坪，有着它独一份的温润美好，意料之中，这个夏天的下半部协奏曲，还是和自己牢牢地锁在了一起。
雨后的马路上，各种卖瓜果的小摊，彩色的水果和谐的摆放在篮筐里，让人挪不开眼睛，程冉喜欢看这些东西，也喜欢尝试着触碰各种各样的颜料，肆意涂抹，最后完成一副自己觉得不错的作品。
关于画室，她对于爸妈只字未提，很多时候，程毅安和林怡清也觉得她早已就打消了要画画的念头。在他们的观念里，小姑娘家家有个稳定的工作就好了，不要整日搞些虚头巴脑的。
程冉不是那么认为，既然她有着强烈的自我意识和追求，就不会甘愿被任何事物束缚。暗自里，程冉总会画上那么几幅，然后攒够二十来副画，就会等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拿到最热闹的街区去卖。好的时候，也能赚个几百块钱。
程然还因此结识了一些好朋友，喜欢穿花格子衫的吴童就是其中一个。他是在程冉对面摆摊卖冰粉的，最初是用一碗冰粉和程冉交换了一幅画。没有顾客时，偶尔两人也会展开一些闲聊，他说话很有礼貌。
“你画画跟谁学的啊？”
“之前学校响应号召，要求学生们发展一下自身特长，然后我就报了个班，上了一年班，后面就开始自己画。”她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但仅限于她不排斥的人。很多时候能让她吐露心扉的，偏偏是些陌生人。她不喜欢人和人之间靠太近，会有一种没有隐私和空间的感觉。
“真好”
那天下午，程冉给他从素描讲到油画，他也听的乐此不疲。表情里都透露着认真。
晚上程毅安下班时，程冉被告知明天开学的消息。
“什么？”
筷子夹起的火锅丸子不小心滑落，从桌子上掉了下去，滚到了程冉的脚边，她从桌子上抽出张卫生纸，弯腰准备去捡。
“到时候准备好，中招成绩单，和毕业证，别忘了啊，还有借的书，刚开学不知道要多久发新书。”程毅安看了一眼林怡清又接着说。
扔过垃圾后，程冉又回到餐桌旁，看着林怡清放在桌子上的两张红钞票。
“把这个钱拿着，看看是在学校充饭卡还是买点什么。”
“好”
程冉点了点头，拿着钱回到了卧室，把它放在了书包的夹层内，接着拿起桌子上的成绩单看了半晌，这次，是不是就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一切都会朝着好的事态发展吧。
那一夜的紧张程度有过于查成绩当晚，更多的是忐忑和焦虑，明天就要上学了，万一遇到初中的同学怎么办？方箐还好，其他的会尴尬。
拿起手机，九点半，这个时候方箐已经放学了吧。
程冉在聊天框打了一行字：“明天，学校见。”只是想通知她一下，程冉也没考虑回不回。
第二天早上，程冉背着书包走到了学校门口。私家车一辆接着一辆在大门的最东边停下，然后转弯、离开。门口站着五六个老师，他们衬衫都是统一扎在裤子里。中间那位，程冉在家里百度资料的时候见过，是他们的年级主任，夏志昌。放眼望去，一栋接着一栋的朱红色教学楼，每个楼上还有专属自己名字的金色标牌：明德楼、文智楼、承学楼
她愣了愣，心里有一种惶惶，又看了看往校内走的同学们，他们给人的感觉都很不一样。哪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都是些生面孔，程冉安抚着自己跳动的心脏。
进入校园后，一群人围在公告栏前，查看自己的班级所在地，程冉踮起脚，嘴里小声念叨着：“高一（18）班高一(18)班”
过了好半天才看到。
按照公告栏上的讯息，程冉找到了自己的班级，走进去时，里面差不多已经坐满了人。只剩第三排靠窗的两个位置还没有人来，她选择了最靠墙的那个，教室里面叽叽喳喳，每个人都和自己认识的新朋友交流着，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走了进来，寸头，单眼皮，但眼睛狭长，手里还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规规矩矩的站在了讲台上，神情淡漠。审视一周后，他翻着手敲了敲桌子。
“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大家安静了下来，台上的人又说。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石睿，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很荣幸今年作为高一（18）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是一名政治老师。”
程冉抬起头瞧了他一眼，手指摩挲着课本边缘，话音刚落，同学们就开始窃窃私语，石睿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大家在下面拿出本子和笔抄写，有几个不怕死的直接拿出了手机对着黑板拍照。
“下面我们把材料费收一下”他把桌子腾干净，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纸和笔，不知不觉，衬衫已经被浸湿了大半，收费的过程中，石睿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程冉在下面看着这个班主任，也感到很新奇，高中班主任都这么年轻的？看着也才二十五六的样子，清城一高的教师团队可真是年轻有活力。她刚从书包里拿出几张钞票，准备去交学费，石睿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提起音量冲着教室的东北角吼了一声。
“把手机给我交出来！”所有人目光朝角落里看过去。
亚麻色的卷发，黑色短袖蓝牛仔，男生一脸震惊的看着石睿，嘴里反驳道：“我没拿。”
“我给你3秒时间，3秒后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男生翘着二郎腿，满脸不屑，程冉只觉得耳朵两旁都是在嗡嗡作响，太吵了，大家都在低声议论着，她偏过了头。
僵持了3秒后，石睿从讲台上下去，大步走到男孩身旁，从他的课桌里拿出了手机，放在他的面前。
“你可以回家了。”
“什么？凭什么？我都已经交过钱了，你有什么资格可以劝退我？”男生的声音夹杂着不忿。
石睿拉开男生面前的桌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家有家规，校有校纪，学校什么时候都没有说过学生可以带手机进入学校，至于学费问题，请你的家长去找夏主任，他会处理。”说完，他就把男孩遣送了出去。
一时鸦雀无声。
刚刚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程冉用余光瞥见了一些同学，都在悄悄地把手放进书包里，往里面塞些什么。大脑一瞬的停滞，本来她今天也想着带手机来着，在卧室里纠结了好久，后来放弃了。
“这是刚开学的下马威吗？看来我们以后的日子难喽！”身后的同学脱口而出。
周围的人应和着说：“是啊是啊。”
“这个班主任好□□哦”
“真可怕”
“唉，以为过了初中，高中就能自由些，没想到”
“就是，就是。”
石睿从外面进来，站在门口，瞧着教室内的同学们。
“同学们，刚刚就是个例子，如若以后再发现，和他一样，卷铺盖走人，我不相信家长一沓一沓钞票往学校里送，就是让你们来荒废时光的，当然，清城一高也不是给你们当游乐园的，如果你们想每日拿着手机，不思进取，可以另谋高就，这里容不下你。”
说完，石睿就回到了讲台上，像是压着一口气，他又接着说。
“还有没有没有交学费的同学。”
“”
后面的一周里，大家已经步入正轨，开始了军训、训练。
听身边的人讲，程冉知道了像他们这种托关系进来的一共有四个班，清城一高左边两栋楼是高一，右边两栋是高二，单高一，就有整整三十个班，每个班里七十多个人。根据学校传统，半学期分一次班，按全校成绩排名，不存在任何一丝含糊。
休息期间大家围坐在一起，每个人都在说着自己丰富多彩的初中生活，以及为什么、怎么来到这个学校的，程冉就静静的坐在一旁，听他们讲着各种各样的人生短暂小篇章。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说：“我叫马思文，以前是清城一中的，家就在这个高中旁边。”
“欸，我也是清城一中的，你是哪个班的？”对面的一个男生看了她一眼
“2班，你嘞”
“6班”
“你们班主任是不是那个地中海”
“是是是”男孩疯狂点头，两个人像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归属和亲切感。
“你呢，你是哪个学校的？”马思文指了指坐在角落的程冉。
“嗯？我吗”指尖的皮筋弹落，程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思量了一下，缓缓开口：“我是实验的”
“实验啊，我之前在那里上过半年学，后来初三转学了，但你们学校管得好严啊”
程冉一副理解的样子笑了笑，默认的点了点头。转学这回事儿，在她的初中生活里，她想过好多回，但却没有亲身实践过，只是每次看到班级里走来的转学生，都会觉得他们身上有一种神秘感，让人忍不住去了解。很多时候，她都会想，如果自己也能当一次转学生，那该多好。
“集合！”一声哨响，中央大道的总教官一声令下，每个人都立刻站了起来，呈军姿状态。
“一会一起吃饭啊”马思文用余光瞥着程冉小声说。
程冉点了点头，她笑的时候很好看，右脸颊处会浮现出一个梨涡，显得些许俏皮，也会让人觉得这个世界暖融融的。高一18班的教官代号冰山，接触下来，性格却是有点逗比，是一个一米八多的大汉，皮肤黝黑，听说他之前是越野队的队长，这次来担任全体教官的总队长，偶尔休息时，也会给同学们开开玩笑，时而冷漠，时而热情，痞里痞气的。
列队结束后，他站在中央大道，大声的说:“全体立正，排队跑步回教室，保持安静，各班依次带回。”
同学们听他指示，说完，冰山小跑回到了18班的队伍，“不要让我听到有小声说话的，听各班老师安排。”
马思文对程冉眨了下眼睛，用余光看了一下程冉，小声说。
“一会儿，拿着书包坐我旁边。”
程冉用喉咙浅浅发出一个“嗯”字。
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坐在角落，也是别人问几句她说几句，因为还没有正式上课，所以班主任也还没有安排座位的事情，回到教室后，马思文就拉着程冉进入到了他们的小集体之中。
眼前这个女孩，就好像小太阳一样，永远充满着朝气，马思文递给程冉一瓶果汁。
石睿进来后清点了一下人数，反复确认人到齐后，然后打开了多媒体放映屏。他站在讲台上看向教室后的钟表，往一旁退开了一小步。
“距离吃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之内学校安排的任务是在线观看校领导讲话，还有新生代表发言，请同学们保持安静，楼道里有教官和领导会来视察，都给我注意点，别给我丢人。”
又过了两三分钟，石睿按照校内广播的指示进入了直播主页面。
视频里，四个领导坐在主席台前，一个接着一个的发言，说的大多是对新生们的期许。一个“回望过去，展望未来”的主题，都是惯用的老套路，大家也都已经习惯了。
和马思文坐在一起后，程冉才知道，刚刚那个和马思文聊的开心的男孩叫陆灿阳，头发有点微卷，人如其名，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陆灿阳的同桌叫徐春木，是个实打实的科幻迷，因为他桌子上摞着好几本科幻小说，自己看的同时，还会递给周围的人，安利着一个又一个他为之沉迷的故事。
“你们猜这新生代表是男是女”
为了打破沉默的气氛，马思文扭过头，带着嬉笑的问。
“女孩”程冉猜测着。
啪，一张十块钱被陆灿阳拍在桌子上，他一脸信誓旦旦：“这还用说么，肯定是男的。”
“徐春木，你说”，马思文cue了正在默默看书的徐春木。
徐春木犹豫了一下，他扶了扶眼镜，没有偏过头，淡淡的说:“1:1的几率，看这几年每次的新生发言，都是男孩子，这次应该也是。”
陆灿阳大声笑了出来，一脸认真的看着马思文。
“程冉做个证啊，赌不赌，赌赢了你这一周的午饭我包了”
“行！”马思文像是在较劲儿。
“赌输了，就反过来，我的午饭你包了”
……
徐春木在一旁偷笑着，四个人十分专注地盯着电子屏幕，那就赌一把，过了一会儿，只是听里面传来会议主持人的声音，“下面请新生代表“宋星野”发言”。
这么中性的名字，伴随着打小鼓的心跳声，四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放映屏，没过一会儿，一个规规矩矩穿着校服的身影出现在屏幕里，他先是用手调试了一下话筒，然后向旁边的老师礼貌的鞠了一躬。
春日繁花正值少年意气风发。
是他！程冉的心脏像是咯噔了一下。
那天代替李聪来学校拿准考证的人他也是这个学校的他在哪个班……一大串的问号涌现在宋冉的脑海里。
陆灿阳拍了拍马思文的肩膀，露出了一抹狡猾的微笑，抬起头看向上方的天花板，一脸得意。
“怎么样我今天上午想吃糖醋排骨怎么办？听说这个学校的糖醋排骨真的是一绝!”
“给给给，滚”，马思文一脸嫌弃的从书包里拿出饭卡，递给了陆灿阳，完全不想搭理他，紧接着欲哭无泪的看着宋冉，想要求得一丝安慰。
“欸，冉冉，想什么呢？”顺着宋冉的视线望去。
“嗯，这男生别说长得挺帅的，还是新生代表，铁定不是我们学校的第一就是第二。”
听到马思文的话，宋冉不禁笑了一下，心里想，也是，这样的人，和他们，注定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闪闪发光，让人可望而不可即。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马思文的话，第一次见他的场景又浮现在了脑海里。
电子屏内的人落落大方。
“最后我想说，同学们，人生在勤，不索何获，我坚信，在这紧张而又充满青春朝气的三年里，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展现出自己独特的风采，最终考上理想的大学，谢谢大家，我的发言完毕。”
对面的教学楼在结束时爆发出一阵掌声。
马思文打趣道:“没想到这个新生的影响力这么大，啧啧啧”
回过神来，程冉拿起笔，保持着书写的姿势，默默地在本子上写下了他刚刚说的那句话，一撇一捺，细致入微，洋洋洒洒。
人生在勤，不索何获。
马思文凑过身子:“宋冉，这么励志啊，你不会是看上刚才那个新生代表了吧。”
“没有，怎么可能，这是张衡的话，只是平常喜欢抄一些句子而已。”
宋冉的眼神忽闪，打断了她的猜测，马思文揽过她的肩膀。
“唉，没想到我们宋冉还是这么文艺的一个少女。”
程冉扭过头去看对面的教学楼，她其实并不喜欢被别人用“文艺”两个字形容，好像言下之意就是“装什么装？”，得亏说这话的是马思文不是别人，她也知道是开玩笑。随着下课铃响，所有人都飞奔出教学楼。
“他们为什么跑那么快”程冉看着从对面那栋楼里出来的学生。
“你说他们啊，据我所知，他们可都是a班的学生，午饭时间比我们少了20分钟”，马思文在一旁解释道。
“一寸光阴一寸金听说是全校前八百名都在那栋楼，不比我们，鱼龙混杂。”说着，马思文抬起头盯了一眼旁边拿着他饭卡的陆灿阳。
那他呢？他会不会也是在那栋楼程冉忍不住想。
两个女孩挽着胳膊向前走去。一路上，程冉的脑子里也会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能考进a班，或许有一天，也能靠近他？
拉开门帘走进去，食堂有两层，通往二楼的楼梯建在室内，伙食都特别好。什么热干面、阳春面、鸡丁米线、糖醋里脊、鱼香肉丝…除了说，这个学校的食堂是距离教学楼最远的地方，一个在西南，一个在东北,可能是怕学生在上课的时候闻到饭香味儿注意力不集中。
程冉打了份她最爱的干锅花菜还有，小炒肉。静静地坐在餐厅的一角等待着马思文，听着隔壁桌的女生议论着。
“欸，今天那个发言的同学好帅啊！！长得好像那个当红的男明星，是不是很像杨阳？我真的好喜欢他，初中时就追他的电视剧，简直就是我男神！”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叫什么，简直就是男明星的长相，还是新生代表，听说还是中考状元，真的是太牛了，我一定要搜集他的消息，好了，我决定了，一定要追男神了。”
“男神”
“又是男神啊，你怎么换男神这么快！”旁边的人忍不住吐槽。
“男神这个东西永远不嫌多，谁不爱多看帅哥两眼，而且还是这么有实力的帅哥！”
“……”
程冉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们的对话。
不远处，马思文和陆灿阳推攘着，活生生像个小情侣，两人边走边闹。宋冉向他们招招手。看着他们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出来，马思文走在他的前面，一脸没好气。而陆灿阳绕过遮挡屏风，便再也找不到了人。
“陆灿阳呢？不过来一起吃”宋冉问
马思文戳着碗里的米饭:“谁知道，半路说要和一个老朋友打招呼，然后人就走了。”
看着她这副摸样，程冉笑道:“破费了”
“何止是破费，你见过一个人吃饭能吃掉三十块钱吗？况且这还是在学校，他是头猪吗？”马思文一边吃一边吐槽。
程冉不禁想到陆灿阳那个快一米九的身高，吃的多也情有可原。她摇了摇头，把碗里的小炒肉夹到马思文的碗里。
“诺，我从小到大都喜欢吃的一道菜，不知道这里的味道怎么样。”
“谢谢啊”，马思文笑了笑。
“没事”，程冉低头刚夹起一块小炒肉，放到嘴里。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感觉有人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
她一直埋头吃着午饭，按照程冉的习惯，吃饭就是吃饭，吃完饭赶紧回去预习课程，脑子里只有上午宋星野的一番演讲，像是给足了她力量，像是从那时便立下的一个人生目标，程冉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追上他的脚步。
“不用介绍了吧，上午发言那个。”
斜对面陆灿阳的声音传到了程冉的耳朵里，她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宋星野，她不敢说话，倏地一下低下了头，然后又缓缓扬起双眸，表情却显得十分木讷，可能是大脑也在运转着，该以一个怎样的方式和对面的人的打招呼。
两人四目相对，宋星野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没过多久，细微的情绪就被很好的掩盖了下去。
“怪不得，原来你是有托儿啊。”马思文恶狠狠的对陆灿阳说，然后对宋星野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叫马思文”
“你好，宋星野”，他冲她礼貌的笑了笑，然后把注意力放到了对面的人身上。
程冉只是觉得这个时候自己紧张到连大气都不敢出，马思文感觉到不对劲儿，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胳膊，程冉朝他点了点头。
“你好，程冉”
“你好”，宋星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又觉得挺好笑的。
他会不会想起在初中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是不是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这顿午餐，气氛让人感觉不是那么松弛，马思文和陆灿阳说了很多，而程冉只觉得自己的椅子上就好像扎满了钉子，再加上和宋星野有意无意的对视，她只得尴尬一笑，迅速的吃完饭，然后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对一旁的马思文说:“那个，我去一下英语办公室。”
“嗯干嘛呢？”还没回答马思文的疑问，程冉就已经离开了。
程冉走进了小卖部，里面是人挤人，好多人聚在雪糕冰箱周围。仿佛是在被人群推挤着向前去，各种体味萦绕，她伸手去够放在三层货架的冰红茶。好不容易拿到了，又被旁边拿烤肠的女孩碰了一身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女孩连忙道歉。
程冉瞥了瞥眉毛，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好不容易结完账出去，头顶的大太阳刺的让人睁不开眼，看着自己的衣服，她轻轻解开下面衬衫的扣子，然后系了起来，打了个蝴蝶结，像一身露脐装，吵闹的环境，压抑着心底的烦躁，心里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
刚准备从台阶上迈出第一步，就看到从餐厅回来的三个人。他们也刚好看到了程冉，四个人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程冉和宋星野并排走着，她的心跳很快，脸也被晒得红扑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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