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小画家的掌中宝
苍苍眼前一花，再睁眼时，人已经在一间很现代化的房间里。
房间尚且宽敞，只是……
苍苍眨了眨眼睛。
这房间极具现代化，以冷调灰白为主，白色的木质地板上铺着灰色的地毯，现代化的榻榻米圆形软床，冷调的落地灯，灰色的沙发套组，房间窗帘被拉上，黑漆漆的，只有角落里冷调的落地灯和大床对面的办公桌上电脑亮着刺眼的光。
房间很乱，衣服枕头掉了一地，但味道却不难闻，透过微弱的光，隐约可以看到墙上挂着裸露的男人画像，有油画，也有现代风的极简画。
电脑屏幕很大，颜色鲜亮，电脑桌上还支放着绘画屏，屏上是还未完成的漫画，画着两个裸体的男子。
桌上乱七八糟散乱着电绘笔，倒了的马克杯和几滴牛奶，渗透进鼠标垫里。
椅子脚下还团着几个纸团。
苍苍坐起身，看到了怪异的床头柜，柜子是一个膝盖高的白色少年雕像，雕像衣不蔽体，隐秘处大敞着，脸色陶醉，双手上举，托着一方托盘，权当床头柜用。
床脚下散落着一些像是塑胶做的那物，还有一些连着线的椭圆小球，还有一些小珠子，乱七八糟的，饶是苍苍跟着冥深厮混过一段混烂□□的日子，也认不出这些东西来。
苍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纤细，修长，在幽暗的房间里，还透着不健康的冷白色。
苍苍眨了眨眼，待看清房间内的陈设后，好奇地问：[我这是抽中了谁？]
[男主的养父，宋称。]小木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力。
苍苍记得，小说里，对这位男主的养父并无过多着墨，占小说的千字不到，只随笔带过给男主带来了黑暗的童年。还有一些虐待和性癖之类的，他没太留意。
小木头默了一下：[宋称，年少成名，是电绘圈著名的低龄触。]
[低龄触是什么？]苍苍没听懂。
小木头：[就是小小年纪，就成了圈内大触的意思。他在圈内名声不算很好，父母都是画家，他从小接触绘画，12岁就已经能用电脑画出完成度很高的画稿了。16岁依靠画耽美漫画一作封神，而且很高产，到今年19岁，已经出版了三部宏观的耽美正剧作品了，每一部都是霸榜畅销，名利双收。但他有不为人知的性癖，发作时犹如吃了药一样需要纾解，床脚下这些‘宝贝’只是他库存里的冰山一角，昨晚拿出来用的。]
[……唔，]苍苍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小木头滑动着人物背景资料，继续念：[宋称长相极其瑰丽精致，但在人前维持着高岭之花的画师人设，以其长相和人设荣登某市男同圈内最想睡的0号榜首，连续蝉联四届了，今年是他收养男主的第三年，男主已经患有自闭症两年了。男主今年9岁了，被他……嗷不，被你□□虐待了三年，画不出灵感时，总是要打得浑身皮开肉绽，鲜血横流才罢休。男主在你手下养了一年一年后，就患上自闭症了。]
苍苍傻眼，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之前一进任务世界，也不是没碰到碎片讨厌他的，但……远没有这么血腥暴力的。
小木头：[在男主十八岁，也就是现在开始的八年后，你被男主活活烧死在这栋别墅里，你的炮灰生涯，也就完全结束了。]
苍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我可以……退出去重新抽吗？]
小木头在他脑子里看戏：[那这得问主人，要不你敲敲那块通灵玉，问问我现在忙得不开交正准备白堇纪元盛会的主人，看他乐不乐意帮你。]
苍苍摸了摸好几个世界没用的玉，蠢蠢欲动。
小木头生怕他真去惊扰了那尊神，连忙道：[其实你应该知足了，宋称长得很不错，对你做任务很有利，若是挑到了奇奇怪怪的老头老太太身上，那是真没希望了。]
苍苍起身去浴室，身上不着寸缕，浴室竟然还是四面八方的全身镜，真的是太羞耻了……
宋称这个变\\\\态！
但不得不承认，宋称的外在条件确实是很好的，眉眼瑰丽，肤色白皙，许是职业缘故，不常出门见太阳，皮肤比常人白了许多，近乎透明，微微凑近，薄薄的眼皮下，紫色的小血管清晰可见。
他头发偏长，慵懒地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额前鬓角碎发散落，很有几分花美男的味道，头发散散地扎起来，清爽了许多。
苍苍突然想起一事来，问他：[那随机礼包你帮我打开看看吧。]
脑海中响起叮的一声，传出机械音：[恭喜您获得buff[神之画手]，已生效。恭喜您获得buff[诱人体香]，已生效。恭喜您获得[万人迷buff]，已生效。]
[……]苍苍傻眼了，神之画手他能听懂，但是，[诱人体香是什么？怎么又有万人迷buff？]
小木头抹了把脸，红着老脸解释：[诱人体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会对人产生诱惑力，心志不坚定的三两下就能被勾走魂。]
万人迷buff……手气太黑了，又抽到这个，他上次因为给傻狗拿了个万人迷buff，主人罚了他十万灵魂力，这次竟然手气黑抽到了。
苍苍有点担忧：[那个万人迷buff杀伤力太大了，可以退掉吗？我不喜欢……]
若耶那个位面，万人迷buff实在是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他回去之后，还做了好几次噩梦，梦到那些人抓着他生吞活剥。
小木头连忙安慰他：[放心，这个世界是一个很低等的位面，万人迷buff我主人跟萧灵提过，效果被压制得很低，不会有很大危险的。]
[……]苍苍松了口气，摆摆手：[算了，下次还是不要随机礼包了，直接单买吧。]
[嗯……]小木头没有反驳，早知道是这么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他也懒得给这傻狗用。
苍苍洗完澡出去，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连床头的某些小道具都被收起来了。这栋别墅里除了他和幼年的男主，就只有口不能言的哑巴佣人，负责打扫卫生和做饭的。
苍苍走进衣帽间，里面全是个性张扬的服饰，宽松又长，套在宋称这具身体上，仿佛是买大了几个号，偷穿了不合身的衣服般，连裤子也是垂到地上的，脚丫子和手，半遮半掩在裤腿和衣袖底下。
宋称似乎很喜欢一切会让他显得更性感娇小的纯诱类衣服……
苍苍看到了前面那些小玩具和画稿，对于身上的衣服已经很能平常心对待了，默默撸起了袖子，挽起了裤脚，深呼吸一口气，拉开房门出去。
别墅不算很大，大概一百来平，楼上两个房间和一个书房，楼下两厅一厨还有一个小房间。
正好够这几个人住。
苍苍下楼时，外面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佣人李嫂见他下来，转身去厨房热饭菜，并指了指客厅。
苍苍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9岁的人类幼崽正坐在客厅地板上玩着拼图，穿着可爱的连帽卫衣和小裤子，头发有点长了，毛茸茸地耷拉在脑袋上。
小朋友背对着他坐着，莫名让人觉得落寞。
苍苍深呼吸一口气，挤出和善的微笑来，他做狗时最懂得怎么照顾小朋友了，一定没问题的！
苍苍走到他对面，也跟着坐到地板上，声音温柔了点儿：“你在玩什么呀？”
正面看到脸，他才发现，这个小幼崽几乎长得跟白麓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脸蛋还没长开，那双漂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很是幼态。
小家伙患有自闭症，并没有理会他，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专心地找着脚边的一堆拼图。
尽管小家伙一点儿反应都没给，苍苍还是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节奏快了一点，他在害怕。
苍苍不敢靠的太近，忍不住在脑海里问小木头：[有没有那种教人怎么和自闭症小孩子相处的书？]
[看你雄赳赳气昂昂地过来，我还以为你挺能耐呢。]小木头揶揄道。
苍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如果是正常小孩子，当然没问题。]
小木头一边给他搜索书，一边凉凉道：[这小孩上一次被你揍，还是在三天前，记忆新着呢。]
苍苍忍不住捂脸，又很快调整了状态，张了张嘴，卡住了，在脑海里问小木头：[他叫什么来着？]
[夜辰魅。]小木头回答。
苍苍嘴角微抽，几经张嘴，没能喊出这个令人羞耻的霸道总裁名字，退而求其次：“小辰，你肚子饿不饿？”
对方还是没反应。
小木头架起镜框，斯斯文文地念着刚找到的书：[自闭症儿童交流存在障碍，跟他说话没有反应时，可以尝试添加手势，吸引儿童的注意力。当儿童的生理需求得到满足时，容易产生安全感，否则会低落、焦虑。”
念完后，他补充道：“在这个家里，只有等你醒了，佣人才会做饭，男主吃饭时间跟你这个阴间作息的老父亲是一样的。所以他现在9点了还没吃饭，饥饿的生理需求没有得到满足，你这个危险人物又靠他太近，超过他的安全距离了，所以……]
苍苍点了点头，明白了，连忙往后坐了坐，干脆趴到地上，撑着脑袋陪他找拼图。
他做狗狗的时候，每次主人蹲下来跟他说话，他都觉得亲近，对比他高出太多的人类下意识带有一定的警惕性，小朋友应该也是这样吧。
不管是不是，他都趴了下来，帮忙找拼图，找到了就放在夜辰魅手边显眼的位置，让他自己拿去拼。
饭菜做好了苍苍也没让李嫂喂他吃饭，而是自己火速解决完自己的饭菜，端了碗去喂幼崽。
夜辰魅对他恐惧很深，不敢反抗，喂一口便吃一口，如果忽略他微微快节奏的呼吸和心跳，这幅画面应该是很慈爱的。
夜辰魅的活动范围很规律，碗里的东西一空，他就起身离开餐桌，抱着玩具回了房间。
苍苍托着腮，问小木头：[怎么才能跟他亲近一点？]
小木头翻了几页书，很快给出回答：[了解他的内心需求，兴趣爱好，亲力亲为照顾他，多跟他说话、沟通，秉持着十二万分的耐心和温柔。每个自闭症的孩子症状多少都有些不同，夜辰魅喜欢听钢琴的声音，跟你相反。他喜欢温暖，柔软的东西，跟你相反。他喜欢好闻的味道和拥抱，这点跟你一样。害怕黑暗，所以他睡觉要留灯，跟你相反。]
[跟……我相反？]苍苍不解。
小木头合上书：[跟宋称相反。宋称喜欢激怒他，看他情绪失控，张牙舞爪，所以他总喜欢在男主快洗完澡时关掉他房间的电闸，听他在黑暗里恐惧又无助地大喊大叫，在监视器里欣赏小孩子脸上崩坏的表情……]
[别说了……]苍苍听不下去，闭了闭眼睛，心里对这个宋称涌起无限厌恶。
小木头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镜框：[我只是提醒你，夜辰魅洗澡去了。控制他房间电源的开关在你房间的电脑程序里。]
苍苍连忙起身跑回楼上，找到房间的电脑，电脑画面上还放着令人羞耻的男性绘图。他用鼠标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程序。
电脑突然弹出监视器的画面，画面里小小一只的夜辰魅乖乖站在花洒下，迅速地搓洗身体，藕白细嫩的小胳膊腿上有前几天留下的拳脚淤青，还有烟头烫伤的痕迹，没有上药，伤口有些化脓了。
苍苍看的怔住，那张双目无神，带着婴儿肥的苍白小脸，跟白麓像极了，他看着没由来的心底一阵刺痛。
“唔……”苍苍捂住胸口，疼得有点喘不上气，想把画面关掉。
[你怎么了？]小木头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
苍苍摇了摇头：[不知道，突然有点心绞痛。]
小木头默了一下：[这具身体可能太亚健康了，你情绪不要太激动。]
监视屏画面上突然变黑，很快，孩子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从画面里传出。
穿了睡裤没穿上衣的小家伙像是在绝境里挣扎，吓得四处乱窜，声音嘶哑尖锐，几乎要听不出是9岁的孩子口中叫出来的。
苍苍顾不得其他，慌乱中，从浴室抽了东西跑出去。
小家伙在房间里乱窜，突然听到门被打开，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着光亮的地方跑过去，一跃进光明中，噗通一声，瞬间被柔软温暖包裹住，鼻息间全是阳光的味道。
“抓到啦~”温柔带笑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苍苍用阳光晒过的柔软大毛巾把人接住，像小婴儿似的裹住，把人抱入怀里：“不怕不怕，没事了哦~”
他记得小时候跟着主人一起，陪幼崽看动画片，有一幕是主人公在飞奔中，被柔软温柔的毛巾捕捉到，幼崽看一眼就记住了这个画面，每次洗完澡，都要让主人陪他玩一次这个游戏。
有时心情好，也会允许苍苍一起玩。
被充满阳光的柔软毛巾整个裹住，整个后背都稳稳当当靠住了东西，那种安全感和舒适感，一直让人着迷。
苍苍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安慰到夜辰魅，用大毛巾把人裹紧，单手抱起，一下一下拍着后背安抚，抱回了他自己房间，打开所有的灯光，保证光线充足，这才低头去看怀里的幼崽。
夜辰魅似乎被安抚了，又似乎没有，在他怀里颤抖着，一面惧怕他的存在，一面又紧紧缩在他怀里，当真是吓坏了的。
苍苍将他轻轻放在床上，才发觉，这孩子还没发育起来，便已经是长手长脚的模样，九岁说小也不小，只是营养没跟上，还瘦弱了些，个子是不矮的。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灵魂力的训练对他确实有好处，宋称的身体很弱，但苍苍支配他的身体，力气却很大，方才不仅徒手拧坏了夜辰魅房间反锁的门锁，还能单手轻飘飘地将九岁的小孩抱起来，甚至觉得手臂上没什么重量。
苍苍替他掖好被子，尽量放轻了声音：“你等我一下哦，我不关灯。”
夜辰魅只死死地盯着他，瞧不出是依赖还是警惕，一动不动，若不是还间或眨着眼睛，瞧着真要像粉雕玉琢的白瓷娃娃了。
苍苍下楼热了一杯牛奶端上来。
夜辰魅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本来直直盯着天花板，苍苍一进来，便转而盯着他，一瞬不瞬，走哪看哪。
苍苍替他开了房间的空调和加湿器，又把牛奶放到床头，温声道：“起来喝了牛奶再睡好不好？”
夜辰魅抿着唇，盯着他没有动。
苍苍听到小木头的提醒，又扬高了点儿声音，加上手势，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夜辰魅终于有了动静，视线挪到了牛奶上，似乎是明白了苍苍的意思，缓慢地坐了起来。
苍苍便把牛奶杯递过去。
夜辰魅动了动脑袋，就着苍苍的手，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牛奶。
喝牛奶时也不停歇，也不乱瞟，只直直地盯着牛奶杯，将牛奶全部喝尽了，才坐直身体，视线又盯回苍苍脸上。
苍苍笑了下，替他擦掉两撇奶胡子，把他重新按回床上：“睡吧，我陪着你。”
夜辰魅躺着没动，死死盯着苍苍，既不闭眼睛，也不说话。
苍苍见他这样，看了一眼床头的钟，已经十点多了，小孩子是该睡觉了的，但他不知道小孩以往的作息，见他十分精神，忍不住妥协。
本想等他睡着再给他上药，他迟迟不睡，苍苍只好把刚刚下楼热牛奶时一起拿上来的消炎药膏和小纱布端出来。
夜辰魅很安静，也不怎么反抗，所以苍苍给他上药的过程还挺顺利的。
上完药，小孩子还没有睡意，苍苍只好守在床边。
他以前做狗时，常常要负责哄人类幼崽睡觉，因为主人晚上很少在家，每次都是他蹲坐在床边护着几岁大的孩子，见他快要滚下床时，便用脑袋给他顶回去。
他翻身踢了被子，苍苍便给他叼回去盖好。
他醒了要哭要闹，苍苍便叼了玩具来给他玩……
主人每次晚上回来，总是带着一身香水味儿和酒气，见到他在带孩子，会笑意盈盈地奖励他一个鲜肉罐头，再抱抱他，感慨说，“没有我们苍苍，我可怎么办哦……”
然后就开始借着酒劲抹眼泪，于是，他哄完了小的，还要哄大的，把耳朵给主人摸，把身体给主人抱，把小肚子给主人当枕头……
苍苍闭了闭眼睛，压下鼻尖的酸意，深深呼出一口气……
没有哄睡孩子，反倒自己先困了。
苍苍本是坐在地毯上，趴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夜辰魅的胸口，他自己的作息影响了宋称的身体，不到11点便有了困意，脑袋一点一点，很快睡着。
夜辰魅还盯着苍苍，见他睡着，终于有了动静，将小手从苍苍手心里抽出来，皱眉擦了擦，突然又把手凑到鼻子上闻了闻，眉头骤然松开。
他似是有些疑惑，大而黑的眼睛眨了眨，又闻了闻，眼睛看向床头趴着的毛茸茸的大脑袋。
陌生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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