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蝴蝶夫人
张一林一手掩住小甘子的嘴，一手掩住自己的嘴。
心中嘀咕道：“苍梧老人要我将小甘子带去慈溪谷交给蝴蝶夫人，毕方说自己是苍梧老人的女儿，又说蝴蝶夫人知道内情。看天玑师叔的反应，显然也与那蝴蝶夫人相识，这蝴蝶夫人以医术闻名天下，久居慈溪谷，可没听过跟蜀山、酆都有什么来往“
“我相信你说的”，天玑子神色复杂地看着毕方。
旋即又恶狠狠地盯着如风，“只是如风背叛师门，我定要带他回去执行家法，还望你不要阻拦”
毕方也转过头来看着如风，脸带轻蔑，又看了一眼天玑子，“如果我不许呢？”
天玑子扬起手中长剑，“且看我能不能从摄魂铃下带走他”
身形快如闪电，手中长剑更快，又是一招长虹贯日斩下。
如风已无力阻挡，手中长剑滑落，闭目待死。
说时迟那时快，毕方突然闪到如风身前，伸手去接天玑子地长剑。
张一林心下骇然，这毕方怎地如此托大，以肉掌去拿天玑师叔的长虹贯日。
天玑子见毕方要来当这一剑，如不收手，必然将毕方和如风一同斩伤。
他心中闪过万千念头，如风是师门叛徒，死有余辜，毕方是酆都妖王，也是人人得而诛之。
只是倘若真地杀了她，或将它打成重伤，小溪那边如何交待？
天玑子轻叹一声，右手止住剑势，剑尖已到了毕方眉心一寸处。
毕方虽没接到长剑，长剑也不再往下斩。
如风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毕方。
“我不是要救你，而是要救小白”，毕方冷冷地说道。
如风眼神透出感伤，颤抖着身子，点了点头。
余光看了一眼天玑子，随即收回，不敢再看。
“你定要维护他吗？”天玑子看向毕方，面带询问。
毕方也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天玑子，眼中毫无波澜。
从刚刚天玑子听到蝴蝶夫人几个字的反应，毕方便已猜到一二，她坚信天玑子不会对她下手。
所以敢以身挡剑。
“也罢”，天玑子撤掉手中长剑，垂头叹了一声，转身就要御剑飞走。
“且慢”，天玑子身后的山石传来一个慈祥平和声音，听起来是个老太太。
“又来一个？”，张一林心中疑惑，这苍梧山一天之内来了这么多人，而且关系复杂，都是因为苍梧老人的离世吗？
天玑子听见背后的声音，身躯一震，御剑之势生生止住。
他转头看去，一个老妪缓步走来，手持木杖，身着燕尾服，头戴银冠，脸上虽有皱纹，却难掩绝美骨相。
“小溪？”，天玑子呢喃了一句，“真的是你？”，似乎是不确定，又加了一句。
“不错，是我”，那老妪微微一笑，犹如和煦春风吹来。
“娘”，毕方一开口，除了老妪、天机子和她自己，其它人又都惊掉了下巴。
此刻听天玑子语气复杂地叫这老妪小溪，毕方直接叫她娘，纵然张一林今天之内已经见了太多令人惊奇之事，也惊愕难当。
老妪笑着应了一声，随即又面带斥责，“天玑叔叔是你长辈，他怎可无礼，这是蜀山地家事，你原不该插手。只是你既然是为救人，那也情有可原。”
老妪说着已不是责怪之意，倒像是为毕方开脱。
她走过天玑子身旁时，看了天玑子一眼，天玑子也看着她，露出少有的柔情。
“天玑大哥”，老妪突然停下来，转头盯着天玑子，“我虽不知眉儿为何一定要救这小子，只是她既要救，我这为娘的也得帮他，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先不要杀这小子？”
老妪语气虽然平缓，却说的叫人无法拒绝。
“原来毕方不叫毕方，叫眉儿”，张一林在石头后面嘀咕道，“堂堂妖王名字竟然如此秀气”
天玑子面露难色，似是在挣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但是我得带他回去复命”。
“谢天玑大哥”，老妪低头颔首轻轻敬了一礼。
转身对毕方说道：“眉儿，天玑叔叔已经答应我不杀这小子，你该放心了。”
毕方好似撒娇之后被母亲抱在怀里哄好了之后的神色，点了点头。
天玑子走到如风身边，冷冷地说道，“走吧”
又转过头看着老妪，欲言又止，混没了一代宗师的样子。
老妪似是看透了天玑子的心意，含笑说道，“天玑大哥，你放心办你的事情，我不日便会带眉儿回慈溪谷，有空我上蜀山看你”。
天玑子眼神缓和，混不似盯着如风时的冰冷，点了点头，抓起如风，御剑而去。
“原来她是慈溪谷的，那不是和蝴蝶夫人在一个地方”，张一林一拍脑袋，“我真傻，看天玑师叔的反应，分明她就是蝴蝶夫人呀，但是天玑师叔为什么叫她小溪？毕方叫她娘，那岂不是蝴蝶夫人和苍梧老人是一对？”
张一林摸了摸小甘子的头，关系越来越复杂，想不通也就不想了，既然蝴蝶夫人在此，也不用我再送小甘子去慈溪谷了，直接交给蝴蝶夫人即可。只是这一日相处下来，小甘子极为懂事，张一林不禁已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
刚要带着小甘子从石后出来，却听见毕方开口说道：“娘，我不能跟你回慈溪谷”
老妪笑容一止，脸顿时拉了下来，“你还想去酆都？”
“小白剩余的魂魄在那里”，毕方说得极为坚定。
老妪凝身望了毕方片刻，眼神慢慢变得温柔和蔼，“也罢，你取回剩余的魂魄后，来慈溪谷，我给她恢复肉身”。
“谢谢娘”，毕方嫣然一笑，虽已至中年，仍然美丽动人。
“娘，我按着罗刹分身的行踪追到这里，却没看见爹。”，毕方神色间满是担忧。
浑然不像传说中的杀人如麻、孤岛与九华山上摄魂夺魄的妖王。
倒像是担心父亲安危的小女儿。
老妪叹了一声，“此处是苍梧山无疑，兴许你爹此刻不在山上”。
“但是这连一点居住的痕迹都没有，爹难道已经离开许久了？”毕方指了指四周的杂草和灌木。
老妪摇了摇头，“你爹可能是为了躲我们娘俩吧”。
毕方不再说话，神色间戚戚然。
老妪继续说道：“眉儿，你既然决定去酆都，可速速启程，为娘也要回慈溪谷了”
毕方点了点头，“娘，眉儿走了”，纵身飞起，又回头望了一下，终是消失在远空。
张一林心中稍舒一口气，怎么说毕方跟自己交过手，也算是有过过节，要当着毕方的面把小甘子托付给她娘，着实有些尴尬。
老妪收回目光，喃喃自语道：“连最后一面你都不愿意让我见吗？”，语气中似是含着无尽悲伤。
张一林牵着小甘子，从石头后面闪了出来，“苍梧老人并未离去”
老妪神色惊讶，显然是未发现石后有人，“你是？”
“晚辈蜀山天虚掌门座下，张一林”，张一林躬身行礼，以示尊敬，“见过蝴蝶夫人”
老妪点点头，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蜀山少侠，为何方才不出来与天玑大哥相认？”
张一林面色踌躇，有点不好意思，“晚辈此行有要事，方才局面复杂，为避免再生枝节，所以未曾现身”
“你怎知道我是蝴蝶夫人？”，老妪收起笑容，眼中射出精光。
张一林顿时感觉犹如身在冰窖，蝴蝶夫人看似和蔼可亲，眼神却突然变得十分凌厉。
他稍微定了一下心神，答道：“晚辈方才听您说来自慈溪谷，看您神态，着装，谈吐，该是蝴蝶夫人方能有如此雍容华贵之气”
张一林这两句话是发自肺腑，却不是拍马屁。
蝴蝶夫人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显然是觉得张一林有些阿谀。
“方才你说苍梧老人未曾离去，是什么意思？你见过他？”，蝴蝶夫人又转头问道，显然对苍梧老人的消息十分关心。
张一林对半空拱了拱手，“晚辈有幸得苍梧老人传下棋谱，另有养孙女小甘子，托晚辈交付于您。晚辈本要带小甘子去慈溪谷拜见，今日既然前辈在此，也不用在跑一趟了”，说着签过小甘子，“小甘子，见过蝴蝶夫人”。
小甘子也学着张一林拱拱手，“见过蝴蝶夫人”，手上礼貌老成，声音稚气未脱。
蝴蝶夫人半信半疑，眼睛仍是盯着张一林，“那苍梧老人呢？”
张一林面露哀伤之色，“苍梧老人，已经仙去”。
蝴蝶夫人闭上了双眼，面带悲痛。
过了良久，转为平静，似是接受了苍梧老人已不在世的事实。
“葬在哪里？”，蝴蝶夫人睁开眼睛，眼神又变得缓和，只是还参杂一丝哀伤。
张一林指了指埋葬苍梧老人衣冠冢的地方，没敢告诉蝴蝶夫人苍梧老人的尸体已不见了。
蝴蝶夫人对着张一林所指的地方鞠了一躬，抬起头，看着小甘子。
“你愿意跟我去慈溪谷吗？”
小甘子转头看着张一林，眼神中大为不舍。
张一林蹲下身，摸了摸小甘子的头，“大哥哥还有事要办，你先跟奶奶去，大哥哥办完事去看你，乖”
小甘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张一林，好一会，才点了点头，“好，那你一定要来看我”
转身慢慢走到蝴蝶夫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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