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那片霞
在我彻底将接她之前的行动轨迹和盘托出后,唐宁宁目瞪口呆,手抚心口,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列车进站摩擦轨道的刺耳涩音响起,她才被惊回了神,然后就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我的手指帕金森一样抖个不停,用一种马上就要咽气的表情开口:“那、那你……现在……”
我乐呵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边拉着行李箱一边推着她顺着再度拥挤起来人流往前走:“没错,鄙人不才,正处于被当代最强咒术师‘追杀’的状态中。”
“你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啊?!!!”唐宁宁叫唤着被我推进了列车里,我把行李箱甩给她,抬手五指并拢,举到唇边送了她一个飞吻:“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宁宁同学。”
话音未落,我让开了身子,身后蜂蛹的人群立刻把她挤到了里面,直到车门关闭,我也只是在站台上透过窗户看到一点她的衣角。
我冲着车厢挥了挥手,转身向着车站外走去,同时在脑海中的系统库里搜寻那个最早被我抽出来的、也是最早的黑框框——[四星·中原中也的项圈]。
从黑雾里翻出来带上时,我还是忍不住想吐槽……虽说这玩意……但真这么叫也太羞耻了吧!明明叫choker就正常多了啊!
走出车站的大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抬手挡住,视野中只余一片未被高楼遮挡的湛蓝,像是我要找寻的那人天空之海般澄澈的眼睛。
口袋里传来手机收到消息的提示音,估计是宁宁终于找到位置坐下了,她问我接下来要怎么办,我分神仰视了一眼天空,手指敲击键盘。
「去横滨。」
我要去找一个人,找他确认一些事情。
促使我做出这一决定的契机,是很早以前我就发现了的,卡池的“不对称性”。
先是一星到四星,按照“强度”来看,它的星级是合理的,可抛开强度,它们的分配其实很不规律,例如把「与谢野晶子的蝴蝶发夹」这种明显的二星效果卡分成了三星武器卡。
如果说二星卡就该像「勿言勿视勿听」那样不该有具体形态,那又为什么把「中原中也的项圈」归成了四星的器官卡呢?我们chuya又没把choker镶身上怎么就成器官了??
而五星和六星的怪异则是体现在它们的“局限”上。至今为止,我的五星伙伴卡和六星变身卡出处都仅限于上辈子看过的《咒术回战》、《文豪野犬》、《鬼灭之刃》这三部动漫,相比起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一到四星卡,简直称得上贫瘠。
我不着调的非主流系统观感炸裂,但又一板一眼意外的守规矩,可在“卡牌分类”这种小事上却也毫不注重细节,而我发现了祂的这些小失误,它们让我有了个令人又恐慌又激动构想。
按照五星卡“只限已过世之人”这条线索反推,会不会六星卡就是“只限还在世之人”呢?
如果真是这样,或许、也许……这个「同人世界」,还是个综漫?
真是光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不过伟人云: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光是在这里想可不行。
操纵重力瞬间升空,悬浮于高空刺激着肾上腺素的翻涌,开启魔眼定位横滨,范围扩大卡安装完毕,瞬移袖章的冷却时间也终于归零。
念出口令,走你。
‥
横滨的地标性建筑当属港口mafia高耸入云的大厦群,而在这坚不可摧的漆黑要塞里,橙发的男子正站在宽敞的首领办公室中心,向着高档办公桌后的黑发男人汇报组织近况。
不过突然的,港口mafia的重力使、橙发男人中原中也行云流水的汇报突兀地卡了壳,而黑发的男人——森鸥外,敏锐地注意到了他苍白下来的脸色,但中原中也很快继续了下去,于是他也只能交叠双手、拖着下巴,眸色微沉地看着微微垂头的中原中也。
汇报很快结束,森鸥外也公事公办地简单点评了一两句,而后便话锋一转、丝毫不顾及刚刚某人破绽百出的掩饰。
“中原干部依然身体抱恙?”森鸥外笑着开口,黑白分明的眼中却是实打实的严肃:“似乎上周就有人曾反应过,他们可敬的干部最近状态不佳。”
“……”中原中也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抬手带上了帽子,借由手臂来阻挡森鸥外探究的目光:“劳您挂心,小事罢了。”
早就料到他会敷衍过去的森鸥外长长地叹了口气,摊手道:“那么,如果中原君还暂未拟定今日的计划,可否听从一下我这个爱唠叨的老男人一点小小的建议呢?”
压了压帽子,中原中也略有无奈地微微叹息,然后果不其然地接到了“巡查港口”——这一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轮不到也不会轮到他身上的简单任务。
在心底谢过他后告退,中原中也独自站在玻璃电梯内缓缓下行,横滨的景色一览无余,而他无心欣赏,只是有些脱力地靠在了电梯内壁上,竭力用深呼吸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心跳。
电梯内壁的冰凉触感让他体内焦躁不安的热度平复了些许,但也只是饮鸩止渴,很快的,几滴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意识到此的他呼出一口浊气,摘下帽子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何止是上周。
若要真的仔细从最初的不对劲算起来……这样“虚弱”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年。
最开始还只是像下蹲时因猛地起身而带来突然的眩晕一样、不痛不痒的小毛病,然而时间越是往后,这些“小毛病”就愈演愈烈。
连续不断的长时间晕眩、像是脑子里被塞了炸药般的头痛、上一秒还在被烈焰灼烧的内脏下一秒就冷彻神魂、亦或是四肢突然僵硬得仿佛不属于自己……
他毫无来由的「病」了,若是普通人,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还为港口mafia的各项事务如此忙前忙后,可能早已撑不过半年,许是因为身为异能者……或是「荒霸吐」的自己本就异于常人,才能坚持到现在才被人发现端倪。
森先生是第一个发现的,意识到这点后他掩饰的更加卖力,可那是个何等敏锐的男人,自己的演技也没多么顶尖,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而后他也早就或旁敲侧击或直言建议自己应当休息一下了,连非紧急的外勤任务都基本不再让他出,最大限度也就是这样、以巡视港口的名义让他出门散散步。
中原中也感激他的好意,可说到底,任职干部的他也没法随便长时间休息。身为暗影中当之无愧的一方霸主,高薪的港口mafia内部的工作当然从不轻松,而干部自然是更胜一筹。
而且……说实话,如果是需要动用武力的那种外勤任务,反而会让他好受一些。
毕竟这早就不是简单休息一下就能缓解的不适了。
只有肆意地挥拳、用尽全力去战斗,哪怕发泄过后的反扑足以媲美摘胆剜心,他也上瘾般依赖于那短暂的释放。
可惜最近,就连这种“释放”也不被允许了。
就是在森先生刚刚提及的上周,外来哪个小帮派不知死活地动用武力挑衅mafia在横滨的实力,身为mafia中同僚们曾调侃的“武力天花板”干部,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他顺理成章地前往镇压。
而就是这一次,反扑前所未有的强烈,导致他在同僚面前露了馅。
击溃他们对重力使而言像踩碎一块豆腐一样简单,而那天下午,他竭力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的正常且得体,直到他跌跌撞撞回到居所后才再也顾不得风度,重重倒在了地上。
那是能把人逼疯的灼热和酸胀,他的脑子里已经是一团乱麻,耳边是连续不断或小或大的刺耳嗡鸣,眼前已经模糊不清的景色则时不时蹦出没有章法的几何图形与彩色光圈。
本能的求生欲望让他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他感觉自己的躯壳像是断了线的布偶,或者吹到极致的气球,被不知名的力量毫不留情地挤压、扭曲,带着仿佛要将他融化的灼烧感、合着他已经微乎其微的理智,丢入地狱中被岩浆烤炙。
强悍如中原中也,第一次在混乱不堪的大脑中挤出了「生不如死」这个词——这一切都恶心的让他想吐。
说来可笑,也正是因为那次的失控,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病因。
是自己的异能力。
“病因”,是「荒霸吐」。
布满裂缝的地板托举着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他,还没能聚焦的眼神望向映着霞光的天花板,中原中也的脸上是带着点劫后余生意味的苦笑,或许还有那么一丝绝望。
这副「人类」的躯体,终究是不能再盛着「神明」了吗?
下行的电梯速度在减缓,他平复了呼吸,带好帽子,一如既往地站直了身体。
绝望……绝望吗?
电梯门打开,守卫的同事向他问好,他们的眼神里是绝对的尊敬,而他面带着微笑一一回礼。
中原干部的字典里没有绝望。
中原中也坚信会有奇迹,一如他坚信自己会接着撑下去,撑到即使港口mafia没有他也会一如既往的平稳运行,如果奇迹没出现,他也会让自己变成那个奇迹。
走出大厦,夏日的阳光打在身上本该会有些不适,不过好在他的内脏此时恰好冷的像极点,这点微不足道的热量反而能让他没那么难受。
中原中也眯起眼,微微仰头接受来自遥远天外的恒星带来的温暖,余光却突然瞥见一块黑点。
他疑惑地抬手扶好帽子,仔细往那个黑点的方向看过去……
……是个人?!
在大脑做出这个判断的下一秒,另一个“我还能再使用异能力吗”的想法就已经被他双腿发力的动作自动否决了。
成功控制着重力把人接住,中原中也在心底微带自嘲地叹了口气,上天好像是挺爱折磨他的,他刚刚保持了一周没动用过一星半点异能力的记录,今天就被打破了。
可等到怀中的少女睁开惊魂未定的双眼看向他时,那对有些熟悉的眼眸让正在下移的他怔愣在了半空。
不过一瞬间,他想起那天黄昏,霞光挤满了屋子,而他半爬着躲进太阳的余晖里,落地窗的玻璃映照出他狼狈的模样,但他的注意力都被那满天绚丽夺走。
在他还朦胧着的视野里,阳光只余在地平线上最后的一点,而那点明亮的背后便是天空——他还能自如使用异能力时便时常被其所拥抱的天空——时至今日他才惊觉,自己好久没有这样安静地看过她了:热烈的浓橙、温柔的桃红、梦幻的深紫,和无边无际的靛蓝。
少女的眼睛里盛着他惊鸿一面的晚霞,可惜,还没等他想清楚那股微妙的熟悉感究竟来自于记忆的哪处,心脏便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直至大脑,连带着脑袋里也开始痛,像是整个人的体内被灌满了碎玻璃。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几乎用上今生最大的意志力抗衡着晕眩,将自己垫在了少女的身下。
砸到地上的感觉没有想象中那么痛,是自己已经习惯了,还是越来越昏暗的脑海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中…!”
“中…………也!”
她没受伤……她是在…叫我的名字……?
在意识之海坠入漆黑之前,他在万籁俱暗的恍惚中、又回到了那日黄昏。
奇迹般的晚霞啊、你曾见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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