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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 外 3


  许苏白在复述她曾说过的话。
  云栖久探究地看他,  “你记忆力怎么这么好?竟连这些话都记得。”

  他带她走进浴室,用最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最撩人的话:“因为这些话,  是你说的。”
  闻言,  云栖久耳朵一热,  心都酥了。

  然而,  在看清浴室全貌的瞬间,  她的笑容倏地凝固,  笑不出来了。

  她很想知道这间浴室,  是哪个鬼才设计师的作品。
  为了饱览荷宿市灯火辉煌的夜景,  竟做了三面270°玻璃幕墙。

  他们位处高处,放眼看去,一幢幢楼宇都显得渺小,  霓虹灯闪烁,纵横交错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远处江河奔涌,  飘荡着几艘船只。
  凡尘俗世的缩影纳入眼底,很有“一览众山小”的磅礴气势。

  如许苏白所言,  这里有一个大浴缸。
  或者说,用“浴池”来形容,  会更贴切些。
  浴池旁边砌了一方台子,台面很大,躺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许苏白去放热水。

  云栖久挪到玻璃幕墙边,  探头俯瞰。
  虽说她没有恐高症,  但是,  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向下看,  还是不免头脑发晕,  腿脚有点虚软。

  这种玻璃,一般是单向透视玻璃。
  云栖久不担心走光的问题,可这实在是太高了,她怂。

  她四下张望,好不容易才找出一个遥控器。
  正要把帘子放下来,许苏白突然箭步上前,夺走她手中的遥控器。

  她手里一空,反应过来,立马扑上前去抢。
  许苏白故意把遥控器举高,任她怎么跳,都够不着。

  就在某个瞬间,云栖久指尖都碰到遥控器了,他一把勾住她的腰,猛地将她带进怀里。
  云栖久趔趄了一下,额头撞着他的胸膛,险些滑倒。
  好在他抱得够紧,能将她牢牢托住。

  云栖久无语地抬眸觑他,心底酝酿着几许薄怒。
  然,某个始作俑者恶劣地笑着,像中学时,恶作剧得逞的坏男生。

  她做了个深呼吸,好声好气地说:“许苏白,把帘子放下来,不然我看着害怕。”
  “不要。”许苏白拒绝,“我来这儿就是想看景的,帘子放下来了,我看什么?看你456吗?”

  “……”云栖久语塞,半晌,僵硬地怼回一句,“你才456呢!”
  许苏白好笑地看她,表现欲蠢蠢欲动,“你想看我456?”
  “……并不想。”她说完,没再想着放帘子的事,径自去盥洗台前。

  她习惯把卸妆品和洗面奶一类的,摆在盥洗台上。
  细心体贴如许苏白,早就帮她准备好了。
  还都是她用惯了的牌子。

  云栖久在拆包装。
  镜中倒映出另一道徐徐走来的身影。
  她警觉地看了眼镜子。

  许苏白在她斜后方站定,伸手拿起一瓶眼唇卸妆液,“不是说我帮你卸妆么?”
  有了他这句话,云栖久把手里的洗面奶一放,转身,扬起小脸,“嗯,你来。”

  知道为什么有些女孩子,明知对方是海王渣男,却还是会忍不住被吸引,一头栽进去吗?
  原因之一,是他们太懂女孩子的心思了,也太懂得该怎么照顾女孩子了。

  许苏白不愧是万千女性公认的“渣男”。
  有才艺,个子高,长得帅,还有钱。
  最重要的是,他很擅长揣摩别人的心思,懂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做什么。

  在他面前,云栖久时常感觉自己的壳子是透明的,所思所想早已被他看透。
  往往不需要她多说什么,他就能考虑到她的所需,帮她准备好一切。

  以前,每当他对她好时,她都莫名心虚,不能坦然接受。
  即使到了现在,她也还是做不到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好。但不知是哪来的底气,她就是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回馈他的好的。

  “闭眼睛。”许苏白出声提醒她。
  “哦。”云栖久听话闭眼,让他帮她卸眼妆。

  “你这睫毛膏怎么这么难卸。”他小声嘀咕。
  云栖久没应,只是嘴角微微翘起了点弧度。

  说到化妆品,她想起了一件事——

  大概是大二上学期吧。
  临近双十一的时候,她问徐娅有什么值得买的。
  用现在的话来说,她这种行为叫做“抄作业”。

  徐娅给她发来一连串消息,表示这些她想买的东西,还跟她吹这一波优惠力度特别大。
  云栖久对照着她的清单,往购物车里加了一些东西。

  晚上,许苏白带她出去吃饭,看她一直低头刷手机,问她在干嘛。
  她说,她在算怎么用最低的价格,买到性价比最高的东西。

  从小到大,许苏白就没为钱发过愁,对此不屑一顾。
  见她吃饭期间,手机不离手,他实在受不了,直接没收她的手机,命令她好好吃饭。

  估计就是那会儿,他偷看了她的购物车。
  不出两天时间,许苏白给她发来一个文档。

  在吃透双十一的促销规则,经过一系列的计算和分析后,他清晰有条理地罗列出了新的购物清单,以及相应的优惠和补贴。
  最绝的是,他把那些护肤品和化妆品的成分逐一列出来,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哪些适合她的肤质,性价比比较高,哪些东西又贵又鸡肋。

  云栖久咋舌。
  许苏白的不屑是真的不屑,较真起来又是真的较真,做到了让人直呼“瑞思拜”的程度。

  归根结底,他耗费心思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让她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希望她能轻松快乐点。

  回忆起这些事,云栖久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许苏白吐槽她:“只是卸妆而已,你怎么笑得一脸荡漾?”

  她扑闪着一双灵眸,小脸红润,娇俏道:“许苏白,我喜欢死你了~”

  莫名其妙被表白,许苏白手上的动作僵了一瞬。
  瞧着她这张被卸妆油糊得油光发亮的脸,他情不自禁地偏头骂了声“艹”,笑说:“你别这时候撩我,成么?”

  她卖乖:“怎么了嘛~”
  “这话你留着脱了衣服再说,现在快点把脸洗干净。”许苏白催促她。

  卸完妆,脱掉衣服,浸泡在浴池里。
  云栖久喟叹一声,感觉全身心都在顷刻间松懈下来。

  她懒散地半躺着,湿发用浴巾缠裹,一抬手,掬了一抔泡沫和玫瑰花瓣。
  水汽氤氲,芳香弥漫。
  一侧头,入目是清朗夜色,璀璨灯火。

  她被迷了心智,趴在池边,贪婪地张看这座繁华都市的夜景。

  她曾那么憎恶这一座城市,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觉得这座城市里的人都好冷漠。
  她一度想逃离这里,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仍留在这里。
  这里有她的爱人,她的朋友,她的工作,以及她的成就和回忆。

  许苏白还说要跟她喝汽水,抽烟,看电影呢。
  汽水是没有的,他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小杯,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两人碰杯,酒液在杯中摇晃,染红了杯壁。

  许苏白忽地蹦出一句:“庆祝我抱得美人归,英年早婚。”
  “那我庆祝什么?”云栖久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半圈,开玩笑道,“庆祝我得到了我这辈子都票不上的男人?”

  许苏白忍俊不禁:“行啊,云六三,你格局打开了。”
  “嗯哼~”云栖久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抿了一口红酒。

  两人依偎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边聊边喝酒。

  云栖久的酒量还是只有那么点儿,才喝了没几口,身体就开始发红发热,脸颊晕开两抹俏丽的酡红,媚眼如丝地凝视他。
  眼看她即将没进水里,许苏白赶紧抱住她的软腰,把她打捞起来。

  他拿开她手里倾倒的空酒杯,摆在台面上。
  她已经彻底没力气了,手软脚软地赖在他怀里,下巴搁在他宽阔的肩上,有点昏昏然。

  “醉了?”许苏白问她。
  “嗯。”她颔首,连张口说一个字都懒。

  许苏白轻抚她瘦薄的背,趁机套她的话:“还记得你之前说过什么吗?你说你喜欢死我了,说说呗,你喜欢我什么了?”
  云栖久娇憨地傻笑着,摇摇头,说话含混不清:“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许苏白的手,沿着她的后背,一寸寸下滑,隐入水中。

  水面荡漾着一圈圈涟漪。

  云栖久蹙起眉尖,杏眸被水汽熏出了一层水光。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在他耳边,用轻软的气音,呢喃低语:“许苏白,我喜欢死你了……”

  许苏白轻笑了声,混在哗啦啦的水声里,并不清晰。

  云栖久对上他的眼,眼神渐渐涣散,心跳一度停止了搏动。
  过了许久,她才从酒醉中,勉强清醒了两分,迷迷糊糊地对他说:“许苏白,你骗我。”

  许苏白心情很好,特别有耐心,“骗你什么了?”
  “没有汽水,没有烟,也没有电影,你骗人。”她张口咬他左颈上的文身。

  “汽水是真的没有,但是有酒。”许苏白说,眸光被夜色浸染,暗沉沉的,“电影嘛,我们可以自己演,演完,刚好可以来一根事后烟。”
  “演……什么?”

  她话音刚落。
  水汽缭绕的水面,划开了两道痕,却混乱模糊了暗昧的界限。

  醉意上头的微妙感觉,古往今来,太多人用言辞形容了。
  可那些诗句,她一星半点儿都记不起来。
  只记得眼前这人,是她心心念念的爱人。

  她抬手,瞧着自己左手中指上的钻戒,怎么看都看不够。

  许苏白一脸餍足,后背倚靠床头,半躺在床上,点了根烟,径自抽着,跟她说:“我还欠你一个要求。”
  “嗯。”云栖久去摸床头柜上的烟盒,捻出一根细长的女士烟,叼在嘴里。

  许苏白帮她点烟,“你想要什么?”
  她摇头,“没想到。”

  许苏白默了一秒,难得正经:“只要不是让我离开你一类的,我都答应你。”
  “嗯?”她抬眼瞧他。
  “因为这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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