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帝魔
“呵呵呵……看看这具身体，这是人类的身体嗯……好像不太高大，丑是丑了点，但总比没有强吧。”
“复活”的常治龙不知为何一个人不停絮絮叨叨。
从状态上可以看出他很兴奋，不过从他的话可以听出……哦不，应该说从色泽一眼就能看出，他现在根本不是个人。
“这……到底是是个什么玩意儿……”清川子很是疑惑，虽然高低也活了两千多年，但他从没见过这种现象。
常治龙目前的肤色通体全黑，不过不是黑人的那种黑，而是一种吸光的黑。
好像一片立体的剪影，光线照到他身上不会有一丝反射，因此这种颜色与其说是“黑”不如说是“暗”。
被整个染成暗色的身体，从旁人的角度完全看不到身体上有任何纹路或者线条。
唯一还保留着的，只有他那双眼睛。可尽管如此，这双眼睛似乎也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原先的眼白变成了淡红色，眼黑则成了类似血液经过一段时间氧化的那种暗红色。
眼眶像是瓷器上砸出的破洞，眶体周围有明显的龟裂纹，而纹路中透出的颜色，也是与眼白相同的淡红色。
这种造型看在眼里，不由得让人以为是某个不妙的东西，被装在常治龙那人形的躯壳当中。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另两位道尊自叹学识浅薄时，资历最老的榆灵子却在观察后颤抖着说出一个名字……
“帝……魔……”
帝魔
请容许我收回刚才将这两个字称作“名字”的那句话，因为那无形中将它的格局缩小了。
“帝魔”这两个字不只是名字或者称号，它是一个符号，其中的含义相当复杂。
如果要强行概括的话，它的意思可以看做“邪恶”，亦或是“完整、完全、纯粹的恶”。
帝魔的来历可以追溯到上古神族灭亡之后。
当时由于神族不复存在，天地间的正邪平衡被打破。
获得自由的人类面临百废待兴，许多事都必须从零开始。
突然失去神族的约束，对人类来说是机会也是挑战。没有了既定的发展方向，未来的蓝图只能亲自动手绘制。
然而没有统治者的管理，原本的法律和规则像垃圾一样被人抛弃。
很快便有人发现，这来之不易的“自由”开始显现它剧毒的一面。
人类心中的“恶”由于没有规则束缚而逐渐膨胀。
劫掠、杀戮、奸 淫、欺诈……做出恶行的人变得越来越多。
为了对抗这些既有的“恶”，受害的人类不得不使用暴力，然后暴力便演变为战争，而战争又催生出新的“恶”，如此循环往复。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数万年，久而久之，人间的“恶”堆积沉淀到了临界点，最终与自然界的力量结合，从混沌中生出八位魔君。
这八位魔君拥有超越神族的力量，并且比起神族，它们的行事手段更加残暴。
由于它们每一位的特性都代表着一种灾害，因此后世也将它们称作“八大灾厄”。
人类的疯狂，终究给自己带来无法挽回的灾祸。从此之后，世界进入了监狱般的“魔王时代”。
在八位魔君的统治下，人们开始了一段最黑暗的历史。生活在那个年头的人类是真的求死不能，因为即便想死，魔君也不会轻易让他们死。
然而似乎冥冥中由天注定，每当人类面临灭顶之灾时，总会有一位英雄横空出世。
这次救民于水火的英雄是人类历史上有据可考的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修士，也是人世间第一位大乘修士。
他的本名如今已被历史遗忘，相貌更是无从得知，甚至连是男是女都争议不断。
人们只知道当时的人称颂他号为“天元圣尊”，这便是历史留下，有关他的唯一信息。
天元圣尊是修士之祖，凭借自身强大仙力，他先后封印了八魔中的七位。
而正当他打算封印第八位也就是帝魔的时候，却发现事情远没有之前那么顺利。
作为八魔中最强的一位，帝魔的实力大大超出天元圣尊的预计。尽管经过千日斗法，他最终将其击败，可是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其封印。
自知无法封印帝魔，在万不得已之下，天元圣尊只能选择退而求其次。他先是设法摧毁帝魔的躯体，再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封印其妖力。
如此一来，帝魔只能以一个精神体的姿态活动，虽说不像其他七位魔君那样失去自由，却也无法再兴风作浪。
至此，折磨人类数千年之久的“魔王时代”终于宣告结束。
事情过了近两万年，如今的人类已逐渐淡忘曾经的苦难。即便古代文献也很少提及八魔与天元圣尊之间的战斗，这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吧。
然而遗忘不等于结束，要知道八魔只是被封印，它们从未消逝。
它们一直等待着卷土重来的那一天，只要一有机会，他们便会打破封印回到人间。
现在站在榆灵子等人面前的，就是那位曾经统治全人类的恐怖魔王，八大灾厄中立于顶峰的最强者。
邪恶魔君——帝魔！
“什么玩意儿！我看不过是死了太久，碳化了！让我来收拾他！”
梁灯子压根不信什么神话故事，向来被誉为社区街道扫除迷信标兵的他，在其余两位质疑的目光中率先出手。
单手掐诀，投出几道黄表纸写做的灵符。这些灵符在飞行的过程中生出士兵模样的虚影，身穿铠甲、手握各种兵刃，朝着帝魔砍杀过去！
然而帝魔貌似完全没有注意到来犯的敌人，还在那儿歪着头看风景。
虚灵兵们朝帝魔蜂拥而去，还没等接近，突然好似撞上了一股强大的冲击波！
先振碎“兵刃”，再撕裂“铠甲”，接着“肉体”剥开露出“骨架”，最终粉碎消亡。
梁灯子害怕了，不是因为他这一招法术耗费了多少仙力，而是帝魔根本就什么都没做。
此时的梁灯子感到自己像是一只虫子，在巨大的恐龙身边，他刚才用自己孱弱的颚咬了它一下。
难怪没有感觉，原来是自己太渺小了……
此时一旁的榆灵子也打算出手，他叫上清川子，说道：“快！趁他还没完全解开封印，我们必须现在消灭他！”
说罢，榆灵子操动玄法金轮，两轮一同全力砸向帝魔！
清川子稀里糊涂，见榆灵子出手，他也连忙使出拿手招式，从手掌射出两道熔炼射线攻向帝魔。
强大的仙力在瞬间炸裂，浓烟沙尘翻滚似惊涛骇浪！
待一切尘埃落定，再看帝魔，他维持原来的姿势站着，腰上和肩上分别嵌入两只金轮。
仔细一看那金轮并未伤他分号，只是金属碎了，卡在他身上而已。
也许是两人的攻击真的起到了“效果”，帝魔的状态跟刚才相比冷静不少。
已经不那么兴奋了，侧面朝向这边，用厌烦的眼神看着几位道尊。
“好烦啊。”
虽然只是短短三个字，可同时释出的妖力却仿佛形成一股毁灭性的冲击波！
这股冲击波并非物理，而是在精神层面给予人压迫。
三位道尊的灵魂被镇压，导致身体动弹不得。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只巨手把人抓住，随后将其按在地上使劲挤压。
榆灵子现在明白，看来传言是真的。
传说一般人不能与帝魔对话，因为他的声音具有摧毁心智的力量，这便是传说中的“魔音”。
“原本刚刚解除封印，我还想享受一下重新获得肉身的快感。既然你们这么急着死，我就提前收拾你们好了。”
帝魔若无其事拨掉卡在身上的金轮。他缓缓飞上半空，此时雷声大作，清澄派周边的结界开始活动。
“嘁，人类啊……”帝魔不屑道，“总是做一些无聊的事，以为这种程度的东西就足够防护了吗？”
雷云轰鸣闪电交错，打在帝魔身上却不痛不痒。他举手向天一指，雷云丛瞬间吹散，结界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破了。
榆灵子单膝跪地，在帝魔强大的精神镇压之下，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眼看帝魔的妖力已超过一般大乘修士的仙力，并且他的力量还在提升。
如今即便清澄派掌门来了也无济于事吧……
想到这儿，榆灵子不由得心中嘲讽。他最了解掌门的为人，平时死要面子，说是说眼里不揉沙，可真要到了紧急关头，他躲得比谁都快。
正是因为门派掌门是这样一个人，手底下弟子也养成了平时遇事激进，关键时刻却畏缩不前的性格。
掌门如是，道尊如是，弟子如是……靠自己一人又如何能拯救他们呢？
浮在空中的帝魔看了一眼恶灵殿方向，撇嘴轻蔑一笑道：“没有我们魔统治的这两万年当中，你们人类倒是凭自己本事填补了这个空缺。”
原本束缚人的灵魂，使人无法转世这种行为都是魔惯用的手段。可在没有魔的岁月，人类竟然用相同做法对待自己同伴，还真是讽刺。
只见帝魔张手朝恶灵殿一掌，无形的波动瞬间炸裂，将整间恶灵殿夷为平地。
恶灵殿中封印着数以万计的缚魂瓶，瓶中关押的灵魂都是清澄派成立数千年来的“罪人”。
然而实际上，他们都是清澄派所犯下的罪孽！
如今缚魂瓶已破，成千上万的冤魂重回人间。
带着积压已久的怨气，它们黑夜中哭嚎呻吟，缠绕在三位道尊头顶不愿散去。
“看到了吗？即便重获自由它们也不愿立刻轮回转世。那是因为它们对你们的仇恨，准备好接受惩罚吧！”
帝魔一手双指朝天，吸取恶灵在他指尖聚集，很快便形成一个球体。
灰白色的球体蠕动着，一张张死者面孔狰狞恐怖！
帝魔手指一挥，将球体投向地面的三位道尊。
球体在半空自行炸裂，数万恶灵仿似爆破散射的弹片，在空间中飞速移动。
这些恶灵没有实体，一旦接触到人体，它们会直接穿透过去。
然而不要以为这样就没有杀伤力！
这种攻击针对的不是肉体而是魂元，恶灵的每一次穿透都会对修士魂元造成损伤。
要知道魂元是修士的立身之本，这样的攻击可以说比物理攻击更加可怕。
此招名为“魍魉咒杀阵”，是帝魔的独门法术。从一系列的攻击方式可以看出，它是专攻精神与灵魂的魔君，难怪就连天元圣尊也无法完全封印它。
暴露在恶灵侵袭下的三人，很快便由于魂元受损而变得虚弱无力。
清川子和梁灯子支持不住昏厥，唯有榆灵子还保留一丝气力。
他知道凭借修士的力量不可能战胜帝魔，唯有一个方法有机会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常治龙——！！”榆灵子用最后的力气喊出那个人的名字，“你一定还在吧！看看……快看看凌霜啊——！！”
远处，地上的凌霜也在与这股邪恶的妖力抗衡。
虽然离源头较远，恶灵不至于伤到她，可强大的精神冲击也令她难以起身，被波及只是时间问题。
榆灵子明白现在唯有唤醒常治龙的意识才能逼退帝魔，为此他必须利用常治龙对于凌霜的感情。
“你心爱的人现在很危险，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她被杀吗！！”
听到榆灵子的喊声，帝魔依旧不为所动。
难道常治龙的意识真的已经不复存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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