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冬日偶遇
第四十一章,冬日偶遇
断片:有人觉得肖林很神秘,尤其在一些追求过他的小女生眼里。光是听到这个名字都能惹得女孩们捂着脸窃窃私语。但了解肖林的人知道,他只是习惯性地隐藏自己不幸的人生,然后展现出努力生活努力追求的样子。只是这样子一般人没有机会看到。
“要赔偿的,快拿着。对不起对不起。”宇文宝生抓着对方的胳膊,把钱按到对方的手心里。
“不用就是不用,你好啰嗦!”年轻人很不耐烦地甩手,身子也跟着抽离。宇文宝生本就站的摇摇晃晃,他身子前倾一把抓住年轻人的肩膀。而胃再也不受控制,一股热流从肚子里上涌,急速地穿过喉咙。
“哇”的一声,他吐了出来。
热乎乎腥臭的呕物正吐在年轻人的身上,胸口沾染了一片。
宇文宝生脑袋蒙了,急的想道歉却讲不出话来。脚下软绵绵,一下子卧倒在地上。他一只手撑着冰冷的地面,另一只手又把钱举了起来。
“你,你收下吧,我还要赔你衣服。真是对不住了,我平常不这个样子。”
年轻人看着坐在地上的醉鬼忽然叹了口气。他朝着背后的超市大喊:“大洋,过来帮个忙。”
话音刚落,从超市里跑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看着眼前的场景,女生一声惊呼。
男生淡定地问道:“小林,什么情况?”
“他喝多了。”
“哪里来的醉鬼,这是闹事的?”
“不是。”
“你的衣服!”女生捂着嘴伸出手指。
“他不小心吐上的,先别管这个了。”
“要不要报警?”女生关切。
“不用。”被喊小林的年轻人摇头。
“大洋,帮忙一起把他扶起来,我一个人弄不动。”
“管他呢,你认识他么?”
“别说了,快过来搭把手。”
“扶到哪里去?”女生问。
小林也为难了,他瞧瞧地上坐着的酒鬼还有歪倒的音箱。
“先扶到我休息的地方吧。”
“那里外人不能进去,被主管知道了要挨骂的。”女生提醒。
“你到底认不认识。是你朋友的话,没事,我跟主管打个招呼。”大洋发话。
“算吧,他叫宇文宝生。”小林勉强点了点头。
俩男生把酒鬼慢慢架了起来,他们绕过超市的正门,来到超市的后面。进到了一个小门里面。这是间有七八平大小的杂货屋,地方本就不大,一多半的面积还被摞起来的面粉大米占据了。剩余一点空间刚好放着一张小床和两个摞起来的空纸箱子。上面的纸箱子上摆着牙膏牙刷毛巾等一些日用品。
宇文宝生的外套被脱掉,人放倒在小床上。女生也跟着进屋,递过来一瓶果汁。
“闻着一身酒味,让他喝这个醒醒酒吧。”
宇文宝生挣扎着坐好,背靠着墙壁。他从小林的手里接过来果汁,“咕咕”灌了下去。
“你们先出去吧,我换一下衣服。”
“好,你不着急出来,我帮你盯着点摊子。先照顾你朋友吧。”大洋跟女生走出了屋子。
这叫小林的年轻人也不避讳什么,他摘掉帽子口罩和手套,又脱了外套和裤子。上身是一件毛衣,下面就剩一条四角短裤。光脚踩在地上,弯腰搬起上面的纸箱放到一边,从下面的纸箱里拿出一条裤子给自己换上。
当帽子和口罩被摘掉的时候,宇文宝生认出了这年轻人正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叫肖林的。是他骗自己去了宾馆,是他骗自己喝了下了药的果汁,是他玩了一套把戏,把自己跟沈家公子沈威耍的团团转。
肖林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从箱子上找到一块毛巾,走了出去。不一会拿着湿漉漉的毛巾回到屋里,把外套上的呕吐物一点点擦掉。也不嫌弃,重新穿在身上,又去了外面。
喝了果汁加上屋子里也比外面暖和许多,宇文宝生彻底醒过来,只是身子还有些酸软乏力。
肖林再次回到屋里,墙上贴着两个挂钩,他把拧干的毛巾挂在挂钩上。
一切消停了,俩个人才来得及正式打量彼此。
“你还有力气就走吧,想歇会就在这呆着。能走路了直接离开就可以。”
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等一下。”
“还有事?”
宇文宝生手里攥着空掉的果汁盒子,一张口感觉千头万绪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也要报复我么?”肖林反问。
他摇了摇头。
“你确实是无辜的,我害了你。想要什么赔偿?”
他想找到垃圾桶把手里的果汁盒子扔掉,但环顾这间小屋,除了超市的货物,这促狭的空间里只有床和两个纸箱子。不只是简陋还有些凄凉。
“你,你住在这里?”
“嗯,我在这打工。你想要什么赔偿?我没钱,赔不了你多少。但其他的能做到的我会尽量满足你。”
“你妹妹怎么样了?”
肖林有些诧异,这个人莫名其妙问到了自己妹妹。
“与你无关,你别打听了。”
“我妹妹也有同样的病,她这些年控制的很好。我可以给你妹妹推荐治疗的医生和我妹妹服用的药。”
“她现在很稳定,不用了。”
“好。”宇文宝生揉了揉额头想站起来,但身形晃了晃又坐到床上。这小床跟他的主人一样单薄,被压得吱吱呀呀作响。
“你休息会再走吧,我要上班去了。”
“这么冷的天,你还要在外面摆摊么?”
正说着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肖林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刚才的那个女生。女生面容羞涩,怀里抱着一件羽绒服。
“肖林,刚我看你的皮衣被那个人吐上了,平常也没见你有其他的外套。要不你先穿这个吧。这是我给我哥哥买的,没关系,你先穿。”
“不用了,我不介意。你去看店吧。”肖林说着又把门给关上。
宇文宝生已经看出这年轻人不光说话生硬,性格也冷淡。跟自己倒有几分相似,不,比自己更孤僻。那姑娘明明是好心好意,却能面色坦然地一口回绝,太不近人情。
他拿起自己的外套,万幸上面除了一点化掉的雪水,没有太脏。
“你穿我的吧。是大了点,但你那件我吐上去了,就算擦干净了也还有味。”
“咱们不是朋友,不用客套。我本来就欠你,这次就当还了一点点。”说着肖林把装着牙膏牙刷的杯子拿开,从纸箱子里掏出一瓶矿泉水。
“这水是我买的,不是超市的,你可以喝。走的时候关好门就行。”
说完人出了屋子。只剩下宇文宝生坐在床上一时懵逼了。对方在让自己提赔偿的要求,可这态度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够奇怪的年轻人。
大概有暖风管道从超市里通过来,房间里的温度很舒适。困意上来,宇文宝生觉得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他把外套盖在身上慢慢躺下了。借着酒劲,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也很漫长。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听到一些动静,他醒了过来。原来是风吹屋门的声音,听着像动物园的老虎在低啸。外面的风应该很大,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他竟然睡了四五个小时。
这时门开了,肖林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泡面。一张立在墙脚的小桌子被提过来,打开摆在床前,泡面放到了上面。
“吃点吧,走了再走。”
“肖林是吧,谢谢你!”
“不用,今天只是碰巧了。”
“你怎么住的这么简陋?”宇文宝生再次环顾了一下周遭,这个小仓库。
“瞧不起么,我一直住这里。”
“没有,有些意外。”宇文宝生实话实说,他也不是个爱绕弯子的人。
“我在这里打零工,还能有住的地方很不错了。”
“那我赔你钱吧,下午的事实在不好意思了。”
“不用。”肖林忽然笑了一下,但笑的并不友善。“几盒果汁不值钱。你这个人太爱装老好人了,明明是我欠你很多,应该我赔偿你。想好了么?”
老实说宇文宝生不是没想过找到那个骗自己去宾馆赴约的人,但当时他最大的难处是如何照顾沈威到康复,并消除其心中的怨恨。现在沈威已经康复并已离开了,虽然那天走的并不愉快,但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沈威是实际的受害者,他都不追究了自己还要追究到底么。
如今生活有了新的开始并慢慢走上正轨,他连想跟白雅娴复婚的想法都抛弃了,还需要什么赔偿呢。他需要的只是不再跟过去有所粘连吧。
“不用了。”他摇摇头。
“为什么,你确定?”肖林口吻中带着质疑。
“沈威放过我了,我也没必要再追究你。大家各有各自的生活,都向前看吧。”
“额”,肖林点点头。
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两个人瞬间没了话讲。
肖林缓了缓道:
“吃面吧。哪天想起要求我做什么了再告诉我,我还是会履行承诺。”
上午在姑姑家光顾喝酒了,没吃多少东西。而那点东西又都全吐了出来。此时真是觉得饿了,泡面被吃的干干净净,汤也全喝光。肚子里一股热流游走,胃也舒服了些。
推开门来,迎面一股夹杂着雪花的冷风,他裹了裹外套走出来。绕到超市正门的马路上,明晃晃的路灯下还是那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两排果汁,旁边的音箱还在机械地播放着那一套广告语。肖林站在桌子的后面来回地踱步,等待买的人。
他走了过去,往马路两边瞧瞧,黑暗里哪有人影。
“你怎么不在超市里面干活?”
“这个酬劳更高。”
“大半夜的谁会过来买。”
“这是厂家的推广活动,我只是照章干活。”
“我记得你说过你在推销这款果汁。不如拿到我店里,我帮你卖卖看吧。”
即使隔着口罩,宇文宝生还是察觉到对方脸上带出一个冷笑,是不屑还是不相信自己,他不确定。
“不用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适合互帮互助。”
“我不介意,举手之劳而已。”
“你还真是个老好人,不管是装的还是真就这样,我都不喜欢。太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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