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摘草莓
林叶一大早就被徐知澜叫醒，说是要带他去摘草莓。
“现在有草莓可以摘吗？”林叶边打哈欠边扣安全带，这会儿人还没清醒，整个人懵懵的。
徐知澜伸手揉了把林叶毛茸茸的脑袋，说：“现在的草莓正当季，有的是能摘的。”
林叶迷糊一笑，背靠着椅背补眠。
徐知澜先是去买了两份早餐，等解决完早饭问题才出发去草莓园。
海城的郊区因为当地居民的意见问题一直没能投入建设，成片的农田被完整地保留下来。农民为了证明这片土地的价值，花费了不少心思办起农家乐采摘活动，从夏季的西瓜到冬季的草莓，让久居都市的人们也能感受到田园生活的乐趣。
活动一经办起，各大网络平台上就开始安利宣传起来，俨然成了一项网红打卡活动，海城的旅游业也在一定程度上被带动起来。
农民保住了养家糊口的土地，也赚到了不少免费劳动力。游客们现摘现吃，顺便还能感受乡村乐趣，可谓是一举两得。有些家里有多余荒地的农户还开起了农家乐，游客们可以自己到菜园里摘菜，然后指定店家做，食材公开透明，顾客吃得放心享受。
徐知澜要带林叶去的草莓园就在市郊边缘，占地面积大，土壤肥沃，种出来的草莓又大又甜。园主是个会来事的，在草莓园的正中间盖了座玻璃温房，里面提供各式茶叶，让游客可以在里面边吃草莓，边喝茶聊天，别有一番情调。
今日阳光正好，冬日的寒风被日光晒得暖烘烘的。远处的玻璃温房像座晶莹剔透的水晶宫，在日光下闪着亮晶晶的莹光。
林叶站在田埂上，抬手遮在眼睫上，忍不住发出感慨：“想不到海城还有这般世外桃源！”
农田被保护完整，一眼望过去就是一片鲜绿中掺杂着点点鲜红。林叶只在小时候陪爷爷奶奶下过一两次农田，因为年纪小，每次也只有干看的份，亲身参与农作还是头一回。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扯过徐知澜的手就把他往田里拽。
“慢点，当心摔了！”徐知澜反手握住林叶的胳膊，手刹拖慢林叶往下滑的速度。
前面走来一位老伯，他手里提着两个竹筐，远远地喊：“两位注意脚下，今天刚刚浇了水，地上滑得很，当心摔着！”
徐知澜扶稳林叶，轻声说：“听见没有？”
林叶有些不好意思地歪了歪头，更加小声地说：“听到了……”
老伯带着草帽，皮肤黝黑，大冬天里也只穿了件薄衫，露在袖子外面的胳膊精瘦壮实，一看就是常年风吹日晒干活的人。他把竹筐放在两人脚边，里面装着两双橡胶水靴。
“地上泥泞，最好把鞋换了。”
两人听话地把鞋子换了下来，老伯熟练地提起两人的鞋子。林叶赶忙出声制止道：“没事没事，我们自己拿就好了。”
老伯把手往后一背，说：“你们拿鞋怎么摘草莓。我待会儿帮你们拿到玻璃房前，你们要换就去那里换。”
林叶赶忙道了声谢谢。
老伯带着两人介绍了一通：“我们这片草莓是在附近最大的，也是最好吃的。每年来采摘的人多到数不完。前段时间刚刚收成一批，你们是第二批的了。看到前面那一家子了吗？老顾客了，他们夫妻俩每年都带孩子来。你们是头回来吧？”
林叶点点头。
“草莓的采摘没什么技巧，看到熟了就掐着头摘下来。”老伯给两人演示了一遍，“摘的时候看着点脚下，有些草莓比较贪玩，老跑出来，别给踩死了！哈哈哈哈哈。”
“尝尝吧。”老伯把刚摘的草莓递给林叶，“无化肥无农药，擦干净就能吃！”
林叶接过草莓递给徐知澜：“给你吃。”
徐知澜挑眉一笑，微微低下头凑到林叶耳边说：“让我试毒吗？”
林叶卷毛一炸，睨了徐知澜一眼，狗咬吕洞宾！我自己吃。
草莓刚要塞进嘴里就被徐知澜一口吞掉了！
林叶眯眼看了他一阵，说：“死了没？”
徐知澜回味一下，“让你失望了。”
两人若无旁人的打情骂俏，老伯也是见过世面的，只在前头窃笑，这年头的年轻人呐……
老伯陪两人走了半圈就走开了，林叶提着两个篮子走在前面，问：“一起还是分开啊？”
“你呢？”徐知澜反问。
“随便，分开能摘多一点儿。”林叶停下来回头看徐知澜。
徐知澜站在日光里，整个人像是渡上一轮光晕，及肩的长发绾在脑后，只有几缕碎发散在后颈，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他眉眼含笑，整个人柔软如轻羽，不着痕迹地扫过林叶的心头，让他忘记呼吸。
“怎么了？”徐知澜看着呆愣的林叶，轻声发问。
林叶脑中滚过许多画面，或温柔或阴郁，它们缥缈模糊地在脑中急速闪过，他猛地一激灵，抬手制止徐知澜往前走的动作：“等一下！不要动！”
徐知澜被林叶的一惊一乍吓住了，顿时跟被定住一样一动不动，只见林叶掏出手机“咔嚓”一声，把他的此刻的样子装进相册。
“我刚刚突然来了灵感，感觉你此刻的形象特别适合下一个副本的凶手，我得赶紧拍下来！”林叶说得异常激动，要知道他这几天一直在为这个凶手的形象发愁。
徐知澜：“……”
“方便问一下，这大概是个怎么样的人设吗？”徐知澜别扭地动了下脖颈，走到林叶前面问。
“恋母杀妻的极品变态美人帅哥！”林叶对这个人设十分满意。
徐知澜：“……”
“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带感！”林叶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脸殷切地看着徐知澜，十分想要得到赞同的回答。
“挺好的。”
“只是挺好吗？”林叶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毕竟他为了塑造这个人物可是查了不少变态杀人犯的资料，还以为这个人设会很抓人眼球呢。
徐知澜心想，如果你没有说我长得像，没准我还能附和你两句。
“摘草莓吧。”徐知澜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个人口味不同，一人觉得不好也不代表人设不行。林叶稍稍难过一下后便恢复正常。他和徐知澜一人提着一个竹筐，一前一后的摘草莓。
地上泥泞，有时候靴子会被粘在上面。林叶的靴子有点大，走路的时候都得勾着点，要不然脚就要从靴子里滑出去。他走得小心，一步一步踩得极其扎实，突然腿上一绊，他整个人往前一倾，被粘住的那只脚就这么顺溜地滑了出去。
徐知澜眼疾手快往前一揽，勾着林叶的腰就要往上提，没想往前摔的惯性太大，只听“扑通”一声，林叶直直跪在了地上，篮子里一半的草莓都滚到了地上。
啊——我的草莓——
草莓极其不经摔，这么一滚，估计要滚坏不少。林叶心痛，自己的身体能自愈，但草莓不行啊！
徐知澜看林叶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还以为他磕到石子，连忙把人提起：“磕到了？”
林叶摇摇头，膝盖除了有点凉并没有什么痛感。他弯腰摸了两把，确实不疼。
徐知澜不大放心，扶着人挪到玻璃房内，挽起裤腿瞧个仔细，确定没有磕伤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徐知澜把裤腿放下，“以后走路悠着点，得亏是摔在泥里，这要是摔在玻璃渣上，你这膝盖就废了。”
林叶有些尴尬地揪了揪耳朵，这场景太像他妈小时候训他的样子了。
这时，外头传来一声哭喊，有个小朋友也摔倒了，他妈妈正抱着他训话：“让你走路看着点看着点，不听！摔了吧！”
林叶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出声。
徐知澜问：“笑什么？”
林叶指了指外头训话的妈妈，说：“你刚刚和她好像！哈哈哈哈哈。”
徐知澜：“……”我一会儿像变态，一会儿像妈妈，我在你心中就不能有个正常点的形象吗？！
徐知澜自闭了。
林叶本来还在看小朋友被妈妈训，见徐知澜板着脸坐到对面去，惊觉自己的玩笑是不是开太过了。他之前就没怎么和徐知澜正经说过话，一时还真把握不好和他说话的尺度。
不管三七二十一，道歉是第一。
林叶挪到徐知澜旁边的座位，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徐知澜冷声冷气：“公共场合，禁止拉拉扯扯。”
林叶扫了眼玻璃房，这里头就没别的人。他无视警告，揪住袖子说：“对不起嘛，我没有要贬低和嘲笑你的意思。”
突然其来的撒娇卖乖对徐知澜来说十分受用，但他难得处在上风，当然得好好占占便宜。他持续绷着脸，无视林叶讨好的眼神。
林叶揪着袖子转转圈，指尖时不时地擦过徐知澜的手腕，也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他仰着脑袋看向徐知澜，说：“我把今天摘的草莓都送给你，好不好？你不要生气嘛！”
徐知澜眉头轻皱，林叶的撒娇在他眼里就是勾引。他伸手按住林叶的后脑，微微倾身，哑声道：“我不要草莓，我要——”
“诶呦，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一道软糯的女声响起，生生打散了旖旎的氛围。
林叶耳朵泛红，瞪大眼睛盯着离自己不过两指宽的徐知澜，他甚至可以闻到徐知澜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心快跳出口，耳朵也开始嗡鸣。
徐知澜托着林叶的脑袋，幽怨地看向玻璃房门口，语调冷得吓人：“您来得真是时候，妈！”
“什么？！”林叶猛地转过头。
只见一盛装打扮的女子站在门口，一头波浪大卷被压在贝雷帽下，妆容精致，一双凤眼简直跟徐知澜一模一样。林叶呆滞地看着门口的女人，完全不敢相信她是徐知澜的妈妈，说是姐姐都有信。
果然钱最养人！
林叶猛地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问好：“阿、阿姨好！”
花娇倩“哎呦”一声，一个熊抱抱住林叶，亲昵地揉着林叶的脑袋说：“哎呦呦，都长这么大了，让姨好好瞧瞧！”她抱着林叶的脑袋左看右瞧，时不时用手捏一捏。
林叶扬着僵住的嘴角，双手无处安放地抓紧裤腿。
这花阿姨与老妈的描述多少有些出入，声音确实软乎，但这性子却是热烈，这把热火烧得林叶有些无所适从。他转头朝徐知澜使了个求救的眼色，谁知徐知澜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拿他妈没办法。
林叶抬手轻轻拍了拍花娇倩的肩，话还没说出口，花娇倩就“啵”一声，亲在他面颊上，留下一个火热的唇印。
这俩母子还真是一点儿便宜不放过，一个亲左边，一个亲右边。
终于，徐知澜伸手抱回林叶，说：“禁止动手动脚，母亲。”
花娇倩“哼”一声：“小气！”
林叶懵懵地待在徐知澜怀中，看着笑面如花的花娇倩，又抬头看了眼冷清冷眼的徐知澜，心觉这两人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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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叶子不用客气，想吃什么就点啊。”花娇倩正在拿滚水烫碗，热情地招呼林叶，“知澜你照顾着点。”
林叶摸了摸新换的裤子，拘谨地端在椅上，像极了过年去不熟的亲戚家做客。
花娇倩看到林叶后大喜过望，不顾徐知澜反对，非要请林叶吃顿饭，又贴心地给林叶拿了条新裤子，虽然不知道这裤子是哪来的。
农家乐离草莓园不远，三人直接走着去。一路上花娇倩紧握住林叶的手，怎么看怎么喜欢。
三人坐定，花娇倩就开始张罗点菜，林叶不敢提要求，问什么就说好，一直旁听的徐知澜直接拿过菜单点菜。
“你妈妈最近还好吧？”花娇倩说话温声细语，听得人腿都软了。
林叶下意识地放轻声音，说：“挺好的，能吃会跳。”
花娇倩目光柔和地看着林叶，简直是把一腔母爱都倒到林叶身上，林叶险些溺死。他坐在位置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没一会儿后背就冒了层汗。他伸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花娇倩立马热情地要给他续杯。
他是真消受不了这般热情！
徐知澜按住他妈要给林叶添水的手，说：“他我来照顾就好，你顾着你自己就行了。”
花娇倩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啊，姨一见到你就激动。”
这份歉意林叶可不敢收，赶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我没事。”
花娇倩看着林叶乖巧的样子心里就欢喜，又看了看与自家儿子在一起时浓情蜜意的样子，顿时跟吃了蜜糖似的，心里美滋滋的。当然，她并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才刚转好没多久。
菜上齐后，桌上的话语就少了不少。花娇倩依旧热情十足，推荐林叶吃这个，吃那个，林叶也都照单全收。徐知澜依旧慢条斯理，完全不参与两人的互相客套。
一餐饭饱后，花娇倩拉着徐知澜讲了两句悄悄话，林叶就站在不远处安静等待。徐知澜听完话后脸色不怎么好看，也不知道两人到底聊了什么。
讲完话，花娇倩又抱抱捏捏林叶，心情颇好地约着下回再见。
“不用送您回家吗？”林叶看花娇倩要自己开车时问了句。
“不用，我妈开车比我猛。”徐知澜揽过林叶的肩膀带走人，“您注意安全！”
“拜拜，儿子，儿媳！”花娇倩还飞吻一下，随后“轰”的一声就没影了。
林叶被“儿媳”这个称呼搞得有些不好意思，笑说：“你妈挺个性的。”
徐知澜帮他开了车门，等林叶坐进去后，一手按在车顶上，微微倾身：“你说得对。”
林叶呼吸一窒，说话就说话，撩什么撩！
徐知澜看着林叶的大红脸关上车门，玻璃房内未说完的话估计是说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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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林叶难得陪徐知澜在客厅里坐会儿，两人喝着小秦赞助的啤酒，看着无聊的撒狗血电视剧。
“你和你妈关系挺好的啊。”林叶开始没话找话。
“嗯，我妈跟个小孩似的。”徐知澜抿了口啤酒。
“嗯。看得出来你爸爸很疼她。”
林叶说完后没等到徐知澜的下文，转头看他捏着啤酒瓶子看电视，完全没有想接话的意思。他喝了口啤酒掩饰自己此刻的尴尬，赶忙找个其他话题岔开过去：“你刚刚是想说什么？”
“嗯？”徐知澜转头看过来。
“就是在玻璃房里的时候。”林叶捏住酒瓶的手微微用力，可见他现在有多紧张。
徐知澜低笑一声，问：“想知道吗？”
林叶呆了呆，“想、想啊。”他感觉到徐知澜在靠近，呼吸下意识地放轻……
徐知澜抬手捏住林叶发红的耳朵，说：“我说，我不要草莓，我要——”
电话铃声刚好响起——
操！
徐知澜暗骂一声，正要伸手拿手机，就被林叶猛地按住。
“说完再接。”林叶心跳如鼓，大脑飞速转动，想着等会要是发生点什么要怎么应对。
徐知澜握住林叶的手，将他拽至身前，一字一字地说：“我不要草莓，我要你。”
林叶感觉鼻子一股温热，甜腥味瞬间盈满鼻腔，他捂着嘴起身，着急忙慌地说：“你接电话吧！”然后一溜烟跑到厕所。
徐知澜失神一笑，不禁逗还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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