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武大郎下山
“金子活过来了!”
兰花花一阵欣喜,但是兰花花不知道,是为金子感到庆幸,还是感到悲哀。
周大山说,“这人命大,连阎王爷也不收哩。”
大丑一个不注意,脚踩在了一块石头上,石头一歪,把大丑疼的直吸溜嘴。
“快点儿走,马上到金子住的地方了,到时你就解脱了。”周大山说。
“花花,你来牵毛驴吧,我脚疼,走的慢。”
大丑说着,他把僵绳递给了兰花花,其实,大丑不想看武大郎那悲伤欲痛样。
大丑想回家,待他扭过身子的时候,兰花花说了话,
“别走哇,你如果走了,只剩我和周大山了,如果有意外发生,那又怎么办?”
兰花花牵着毛驴,敲开了武大郎木板门的时候,武大郎正坐在炕上,隔着窗户玻璃朝外望。
“武大郎,我把金子给你送回来了。”兰花花说。
武大郎纹丝未动,仿佛成了石雕。
大丑把金子抱进了屋里,一看武大郎那个样子,火了,
“我说武大郎,你是不是个爷们儿?你这婆娘,刚才跳河了,差点被淹死,现在又捡回了一条命……。”
大丑说着,就把金子放在了炕上。
“哎,我就不是个爷们儿,我也爷爷们儿不起来。”武大郎长叹一声。
又恢复了木雕状。
周大山又给金子捡查了一遍身体,留下了一点药,嘱她注意身体,保养一下,慢慢的就能恢复过来了。
末了,周大山又把头转向武大郎,
“你说你一个做丈夫的,妻子发生了这种事,你还装作看不见,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能这样呀,毕竟夫妻一场吗?”
“我,一个不孕不育的人,老婆怀了孕,你说,我会怎么办?”武大郎眼皮眨巴了一下,终于挤出了几个字。
“什么?金子怀孕了。”
周大山大吃一惊,走过去又替金子检查起身体来。
这时金子己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谁说你怀孕的?”周大山边检查边问。
“在三岔镇上,有一个小药部,我去包了两包感冒药,那个小药部的老板说的。”
“逑,那家伙我认识,他只是个学徒工,才出师不久,听风就是雨,胡儿侃呢。”周大山有点生气。
周大山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医校毕业,但他是赤脚医生出生,突践多于理论。
“啊,金子没怀孕。”几个人都大吃一惊。
………
到了第三天,那雨丝儿时断时下,兰花花正在包饺子,马大庆斡皮,老兰头烧火,一家人其乐融融。
正在这时,有人站在篱笆院外喊,
“有人在家吗?”
“谁啊,进来吧!”兰花花应了一声。
是武大郎!他拄着一根竹竿,一瘸一拐地来了。
“呀,武师傅,你坐。”马大庆连忙搬了一个板凳来。
武大郎喘着粗气坐了下来。
“武师傅,这么远的路,你怎么走着来了,有什么要紧事啊?”兰花花问。
“这两个,这两个狗叉的跑了。”武大郎说。
“谁跑了?”兰花花一直没反应过来。
“金子和长毛,我一直把他当兄弟看待,真没有想到,对他那么好,他却在背后捅了我一刀。”
武大郎没有哭,也没有喊,只是平静的叙说着,好像是与他毫无关系的一件事情。
吃惊的是马大庆,他的手一抖,一片面皮掉到了地上。
“那你怎么办?”兰花花问。
“我估计着,这两个狗叉的回老家了。我把工资结一下,我也回老家去,向他们讨个说法。”武大郎说。
兰花花一听,连忙让马大庆把包好的饺子下了两碗,给武大郎吃,她自己又去侧屋里拿钱。
武大郎下山的时候,那正是响午顶儿,他在兰花花家吃了饺子,兰花花不但给他接算了工资,而且多给了他五百块钱。
这是个不幸的男人,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那么勤奋,勤奋的甚至有点窝囊。
不抽烟,不赌博,偶尔来点儿小牌,挣的钱全部上交给老婆,令人想不到的是,他们的命运却总是那么的悲惨。
本来,看到武大郎脚伤末愈,马大庆打算,用自行车把他送到车站去。
才出了村口,就见老雷子赶着毛驴车去镇上办事儿,于是,武大郎就搭上了顺风毛驴车。
兰花花来送行,买了一大包的东西,饼干面包矿泉水,还有一只烤鸡,
“武师傅,这几年来,辛苦你了,等你把这事处理好了,一定还要来哟。”兰花花说。
“放心吧,这几年呀,你们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武大郎说。
这时候,那雨丝儿己经停了,但那黑褐色的云朵,就在树枝间窜来溜去的,小风一吹,那雨滴儿就从树叶滚下来,有的滴在了脸上,凉凉的。
“放心吧,我把事情处理好了,一定来。”
武大郎眼圈圈红了,他一瘸一拐地爬上了老雷子的驴车。
“叭。”老雷子甩了一个响鞭。
那头灰毛驴便迈开了四蹄,笃儿笃儿地朝山上跑去。
兰花花和马大庆立在那儿,看那辆毛驴车渐行渐远,拐了一个弯弯,终于消失了。
“老妹你不成才,卖了良心才回来。
老妹你莫嫌哥哥穷,哥哥总会翻身来。
…………。”
老雷子的歌声,像一只小山雀,扑拉拉地直往耳朵里钻。
山里人都会唱山歌,有的人因寂寞而唱,有的人因爱情而唱,而老雷子,这家伙因坐毛驴车而唱。
但老雷子唱的是真正的山歌,从不骚情。
那小毛驴跑着,一步一个风景,武大郎沉默不语,也许为了打破寂寞,老雷子破锣破嗓子,拼命地吼。
老雷婆受不了了,就说,“别唱了,唱的我心惊肉跳的,好像小刀子剐肉,还没有驴叫唤好听。”
话音刚落,就见那灰毛驴,扬起了头,“呜啊呜啊”地仰天长啸,似乎在抗议老雷婆说的话。
老雷子这才住了嘴。
但是,沉默寡言的武大郎却“扑嗤”一下笑出了声。
老雷子知道武大郎的遭遇,他确实没想到武大郎会笑出来。
连老雷婆也吃惊地盯着武大郎看。
“兄弟,你想通了?”老雷子问。
“其实,人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这狗叉的人生。”武大郎恨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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