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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大婶儿伤了心


  兰花花愣了一下,“她和猴子教练不是早断了吗?”

  “断了?你是女人,那么细的心思却看不出弯弯绕绕?

  那宋小美鬼着呢?脑壳儿最少顶你十个,把你卖了,你还笑着帮她数钱呢。”

  听着大婶儿绝望的哭声,兰花花于心不忍,

  “你快点过去看看,大婶儿别出了意外,我听宋小美说过,大婶儿有心脏病。”

  马大庆有点不情愿,但他又怕兰花花亲自去。

  对一个怀孕的人来说,这么大的风雨,如果摔上一跤,那可够喝一壶的了。

  马大庆嘟嘟囔囔着穿上了衣服,又拿起一把油布伞,兰花花连忙递给了他一个手电筒。

  马大庆才不情愿地走出门去。

  兰花花在屋里,再也睡不着了,她索性坐了起来,拿出一本《作家》杂志,看了起来。

  兰花花忽然感觉到了一阵胎动,凭感觉,这是孩子的小脚,正在用小脚蹬着她的肚皮。

  “这小调皮,准是个男孩,不过,也太性急了吧,还没有足月,就想着跑出来。”

  兰花花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皮,像是抚摸着小小的婴儿。

  一种柔柔的母爱像电流一样,又游遍了兰花花的全身。

  她酥了。

  …………

  兰花花没有想到,马大庆竟然一夜未归。

  天亮了,暴风雨终于停息了下来。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兰花花打开了房门,满院是折断的树枝儿,葡萄架也歪了,葡萄藤像一条死蛇,瘫软在地。

  一片狼藉!

  昨夜兰花花看到枣树枝儿上的火球,竟然是道闪电。

  它劈下了半个枣树冠,怪不得喜鹊夫妇惨叫不已。

  如今雨过天晴,喜鹊夫妇又忙活开了,叼着树枝儿,草棍儿,羽毛,又朝枣树枝儿上飞。

  喜鹊又开始搭巢了,新的一天来到了。

  但是,马大庆呢?

  兰花花出了篱笆院,走向宋小美那闸狭小的宿舍。

  房门紧闭,一把大锁孤零零地锁在上面。

  “大婶儿呢?宋小美和猴子教练跑了?难道大婶儿也和人跑了?”

  兰花花心里想着,暗说一声不好,连忙向村里的小诊所走去。

  小诊所里的门虚掩着,兰花花走了进去。

  周大山正趴在床上睡觉,他昨天睡到半夜,就被急剧的敲门声惊醒了。

  马大庆浑身湿漉漉的,把大婶儿背了进来,周大山一看大婶儿,面色青紫,就知道了什么回事。

  他知道大婶儿有心脏病,大婶儿的速效救心丸,还是从他这儿买的。

  周大山给大婶儿灌了药后,见大婶儿的脸色渐渐地有了血色,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危险啊!

  屋外是哗哗的雨声,周大山见马大庆浑身湿透,就从柴房里找了些劈材,两人边烤火边聊着天儿。

  马大庆不住地感叹着命运的坎坷,自己一个好好的供销社主任,以前多吃香啊。

  可是,干着干着,就走下坡路了,诺大的生意,竟然被那些小商小贩挤的沒了活路。

  更令人绝望的是自己的老爹,不好好的在家呆着,非要办什么汽水厂。

  弄得自己上无片瓦,下午立锥之地。

  这话弄得周大山很纳闷。

  马大庆终于带着哭腔说出了心里话,

  “自己家的汽水厂,设备跟不上,喝了老有人冒肚。

  这不他带来了两百瓶气水儿,总共才卖了二十瓶左右,却有六个人,拉稀拉的提不上裤子,来找他讨要医药费。”

  周大山听了只是笑,他巴不得这样的气水儿越多越好。

  有人冒肚,就有人来照顾他的生意,心里这样想着,他却安慰着马大庆,

  “这世界上有许多事儿,你左右不来。

  就像太阳东升西落,天旱久了就要下雨,一切只有顺应自然。

  喝了气水儿,有点冒肚,说明他们的抵抗力不行。

  有些人呀,就是喝口凉水也冒肚,这怨不得你。”

  周大山这只老狐狸,即安慰了马大庆,又遂了自己的心愿。

  但安慰归安慰,管不了一分钱的事儿,马大庆,一想起父亲电话里的哭腔,心里就忐忑不安。

  父子同心,也许父亲那种绝望的心情,马大庆己经深刻的体会到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赶回天堂市,在房产抵押的纸上,签上名字,捺上手印,以救父亲的燃眉之急。

  这老天也真是他妈的日怪,半夜那么大的风雨,等到了三更天,那雨就歇了脚儿,风也停了,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又挂在了天空上。

  马大庆看大婶儿脱离了危险,正在熟睡,不忍心打搅她,就悄悄地出了门儿,回到了兰花花的篱笆院。

  那只叫黑子的土狗,跑了过来,在马大庆的裤腿边蹭来蹭去。

  马大庆轻轻地摸了摸黑子的狗头,小心翼翼地走回了屋子。

  兰花花在沉睡,老兰头也在沉睡。

  马大庆睡不着,索性又走出了院子,就在小学旁边溜达了起来。

  小学旁边的那条山路,多想他的人生啊,弯弯扭扭坎坎坷坷。

  一头连着大山,另一头连着山外。

  不知不觉地,日头出来了,兰花花也走出了篱笆院,她挎着一个小小的竹筐儿,想去河边拔几个水萝卜。

  马大庆连忙走过去,“这么凉的天儿,起这么早。”

  兰花花没说什么,她刚挽着马大庆的胳膊,忽然又弯下了腰,

  “大庆,孩子又踢我了。”

  “唔,今天是个星期天,我干脆带你去市里捡查一下。”马大庆说。

  ………

  一串铃铛声传了过来。

  老德顺正坐在毛驴车上,那头灰色的小毛驴,脖子下刚拴上了一串金色的铜铃铛。

  小毛驴走过的地方,洒下了一串叮叮当当清脆的铃声。

  “早啊,老德叔,去哪儿?”

  “下山。”

  “好哇,捎我俩一下。”

  老德顺连忙停住了毛驴车,兰花花坐在了车里的稻草上,背靠着车帮。

  你别说,这毛驴车坐起来还挺舒服的。

  “驾,吁,驾。”

  老德顺熟练地赶着马车,小毛驴迈着轻快的步伐,叮叮铃铃地向山下跑着。

  一棵棵大树,粗壮的,瘦骨嶙峋的,弱不禁风的,都飞快地向身后散去。

  “啪,”老德顺甩了一个响鞭,扯着嗓子唱起了喊魂腔,

  “石榴长在半山腰,想吃石榴够不到。

  你说心焦不心焦,心焦不心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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