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歪瓜半夜帮忙借钱
雪,越下越大,满天是飞舞的雪花,地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走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
马大庆穿着兰花花做的老式棉鞋,由于鞋口有点大,那雪不断地灌进了鞋子,鞋子里面潮乎乎的,外面却结了一层冰碴儿。
这就显的鞋子特别的滑,马大庆不断地跺着脚,小心翼翼地走着。
空旷的大街上,只有马大庆一个人在慢慢地走着。
马大庆想着,父亲生性喜欢折腾,折腾来折腾去,折腾的欠了一屁股债。
但如果不折腾,那就是一个汽水厂的下岗工人,又能干什么呢?像刘叔一样,卸水泥,扛石板……
马大庆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一个理儿。
这人啊,就该折腾,只有折腾,才能有希望。
如果不折腾,就像刘叔,后半辈子只是卸个水泥,打个零工,生活就像一滩死水儿,一眼就看穿了未来,波澜不惊的。
马大庆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想到,一折腾就有失败的可能,马大庆心里又凉了半截。
最后,马大庆总算有一点明白了。
人生啊,总是在矛盾中徘徊,要么前行,要么退缩,没有一成不变的。
马大庆又想起了兰花花,她此刻在干什么呢?
是不是在喂草垛儿,小家伙吃羊奶,吃的挺香的,只是那羊奶膻味儿太重,弄的房闸里一股羊腥味儿。
就这样,马大庆在市里跑了一天,也没跑出个子丑寅卯。
天黑的时候,狼狈不堪的马大庆又回到了小山村。
由于路滑,大巴车摇摇晃晃的,到了后半夜才到了三岔镇。
按理说,这么大的雪,他应该在供销社里住上一夜再走,但他记挂着兰花花母子,咬了咬牙,就这样上了山。
也许是夜里的温度下降,那鹅毛雪变成了雪粒儿,沙沙地下,偶尔还夹着小冰苞,砸的头皮生疼。
走出了站台,在山脚下有一大片田地,那里种着一片片的萝卜,大葱。
那些种菜的庄户人家,生怕大雪冰坏了蔬菜,就在菜地的周围,生起了一堆堆的火,用来保护蔬菜。
马大庆没有想到,他看见了歪瓜,
“姨夫,你在这儿干甚?”
“我呀,这么大的雪,白天没人坐滑杆,幸好夜里菜农雇人,来烧火堆儿,不但给钱,还供饭。
我就来了,深更半夜的,你干甚了?”
歪瓜说着,看马大庆冷的发抖,就递过来一瓶二锅头,“喝点吧,暖和暖和。”
马大庆接过酒瓶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一股辛辣的气流在胃里燃烧,蔓延,很快,马大庆脸上出现了红晕,感到了一丝儿暖和。
也许是病急乱投医的心理,马大庆就问歪瓜,
“老姨夫啊,我现在急需五百块钱,你能不能帮我一把。”
歪瓜吓了一跳,活了这么大,竟然给他这个光棍汉借钱,看来,马大庆是真碰到难处了。
歪瓜一拍排骨胸,“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只是,这深更半夜的,能不能等到天亮。”
马大庆本来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没料到歪瓜竟然当了真。
马大庆就把进城的事说了。
“哎呀呀,这还得了,急用钱呢。”
歪瓜说着,就朝地头跑,地头有一个人影正在用竹竿拨动着柴草,这冰粒儿太密,火苗小一点儿,就被砸灭了。
“裂枣,裂枣,有钱吗?”歪瓜喊。
“有啊,刚才买了一瓶二锅头,还剩几块钱,深更半夜的,借了钱干甚?”
歪瓜就把马大庆碰到的麻烦事说了。
五百元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相当于一个城镇职工一年的工资。
“唔,这是个难事儿,不过,我全部积蓄只有一百多元。”
裂枣和歪瓜是一对难兄难弟,两人好的穿一条裤子,歪瓜的事,就是他裂枣事,当然,裂枣倾力相助。
“我也有几十块钱的积蓄,加在一起,咱俩凑个整儿。”歪瓜说。
两人的家就在菜地附近,很快两人把钱拿来了。
不多不少,歪瓜和裂枣的全部家当,加在一起二百五十元。
有了这钱,马大庆瞬间腰里有了底气。
“老姨夫,我给你写个欠条,给你利息。”
这一说,倒把歪瓜说恼了,
“你把我歪瓜看成什么人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是借钱给你,又不是放高利贷。”
这一下说的马大庆无话可说。
仗义多是屠狗辈,负义多是读书人。
可是,还差三百块钱呢?
歪瓜皱了皱眉头,“差的太多了,我给你想想办法。”
“你能想出什么办法?只有向轿头阎四爷借了,他刚卖了两头老母猪,还有积蓄,估计他能答应。”
阎四爷有两顶八人抬大花轿,还有十来个滑杆儿,歪瓜和裂枣就在他手下打工。
阎四爷的家底儿有多厚实,他是蚂蚱村的首富,两人自然摸的一清二楚。
“好,我去找阎四爷去。”歪瓜说着就往村里跑。
深更半夜的,去敲人家的门,马大庆不由地感慨,这歪瓜老姨夫还真性急。
马大庆等了一会儿,就听到村里传来了几声狗叫,只见歪瓜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
“阎四爷起床了,他在家里等着你呐,不过,不过……。”歪瓜支吾起来。
“有话就说,有气就放,别吞吞吐吐的。”裂枣沉不住气了。
“阎四爷不放心,要立个字据。”歪瓜说。
“立就立呗。”马大庆立即答应。
此时此刻,估计在马大庆面前,就是刀山火海,他也敢上敢钻。
歪瓜和裂枣商量了一下,留着裂枣守菜园,他和马大庆去寻阎四爷。
这是一个很大的村庄,名字叫瞎子沟,足有四,五百户人家,阎四爷,这个轿头儿就住在村子中央。
马大庆和歪瓜在一处宅院前停了下来。
“汪汪,汪。”一声宏亮的狗吠声传来。
“关好狼青的笼子,别让它伤了人。”一个不高的声音,却充满了威严。
院里的灯炮亮了,门开了。
一个女人站在门前说,“请进。”
那灯光映着满地的雪光,到处明晃晃的,直闪人的眼。
马大庆揉了揉眼,走进了屋里,他这才发现,阎四爷家果然不一般,这是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
连正屋和侧房,都是一色儿的红砖砌成,就连那房顶上,也是清一色的红片瓦。
一只高大的狼狗,被关在铁笼里,正挣的铁链咯吱咯吱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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