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朋友的礼物
从王景和的办公室出来，向暖让江衍带她去看看那几个牺牲的保镖。
江衍想拦着她，毕竟那样的画面不适合向暖一个长在阳光下，生在春风里的善良女人看，但向暖坚持如此，江衍只好带着向暖去了停尸间。
停尸间内向暖看着静静躺着的六具尸体，眼底无泪，却恨意浓重。她缓缓的拉下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看到他们身体上秘密麻麻的弹孔。
她不知道一个身体可以承受多少发子弹，但眼前被射成了筛子一样的身体，让她可以完美的复原她昨天因为害怕而没睁开眼睛看到的画面。
一声声枪响，一发发子弹，在穿破皮肉的时候，炸起一片又一片的血花。
她颤着声音说道：“子弹打在身上的时候该有多疼，我不是他们的亲人，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他们却为了我忍着疼，付出了生命。
江衍，那种愧疚你能理解吗？”
江衍把手搭在向暖的肩膀上，用力的捏了下，“别再看了，愧疚，痛苦，悔恨都该是属于无能者的情绪，你不该这样。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王景和已经答应你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了，这就够了。
保护你是他们的任务，他们的工作，从他们在你身边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经做好了随时为保护你而牺牲的准备。
错不在你，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
向暖摇头，“不，我要看，还要好好的看，记住他们身上的每一个弹孔，不断的告诫我自己，这不是个善与恶同时存在的时代，不要总是心存美好，轻易的就忘记今天血一样的教训。
有些过于容易遗忘的善良，不是真正的善良，只是伪善，欺骗自己也欺骗别人。”
江衍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这种感觉他能体会。他小时候，当他第一次被人绑架追杀，跟了他六年的保镖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心情。
不只是恨，而是三观被打碎重造，善念被强行灌进了恶念，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被迫接受。
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向暖的身边陪着她，陪着她完成心中善与恶的重新交替，阳光与黑暗的交织过度。
不知过了多久，向暖才开口道：“江衍，帮我给他们选一块风水宝地吧，但愿往生的路上，来世的轮回他们不再有苦难。”
江衍应声道：“好，我会找最好的地方，最好的法师给他们超度。”
向暖点头道：“谢谢，作为朋友，我会一直心怀感激。”
江衍虽然气她，就算这个时候也要和他划清界限，但是也就是这样的她，也更让他不忍心去破坏她的原则，她内心的秩序和底线。他发现，比起强迫她得到她不情不愿的爱情，其实能得到她全心全意的友情也是不错的选择。
找凶手的事情是王舒雅亲自带人去办的，作为湾省的黑道小公主，她可不是浪得虚名。不出一天的时间，她就把当天参与枪击案的三十五个人，一个不落的全都处理掉了。
向暖接到王舒雅的电话后，就第一时间选择和她见面。
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王小姐，能带我去亲眼看看那三十五个人吗？”
王舒雅道：“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办事能力吗？”
向暖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想亲眼看看这些杀人凶手，到底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也替我那些枉死的保镖亲眼看看，他们不用再留恋这个无情的世界了，可以安心的轮回了。”
王舒雅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抿了下唇说道：“你真的要去吗。死人聚堆的地方，你能受得了吗？”
向暖毫不迟疑的点头，“人在重塑三观的时候，就要不断地看清现实，我这个年纪了，不再适合住在象牙塔里了。”
王舒雅不再阻拦，坐上车带着向暖到了他们处理尸体的地方。
向暖刚下车，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腐朽气息，那是恶念堆积的地方，是看不到的黑暗所在。
她强迫自己不要害怕，强迫自己往前走，去看清这一切。
直到她看到三十五具尸体摊在眼前，她死死的忍住胃里翻滚的恶心，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恶有恶报。
她看了看天空上方盘旋着的一两只乌鸦，声音听不出喜怒的说道：“听说，每当有乌鸦出没的地方，就是垃圾和腐烂消失的时候。它们不该是厄运的象征，该是黎明的使者。”
说着，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袋专门喂鸟类的食物，一把一把的洒向那些尸体。
许是腐肉和食物气味的双重叠加，一两只乌鸦变成了三四只，甚至十几只，越聚越多。
向暖唇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满足笑意说道：“抹去罪恶的方法不是夺取那些人的生命就够了，而是把这个人来过这个世上所有的证据全部抹除。
我们走吧，这里交给黎明的使者，罪恶的终结者。”
王舒雅看着向暖笑出声音，很是兴奋的挤上了向暖的车。
她说道：“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越来越觉得我们会成为不错的朋友。”
向暖垂下长长的睫毛，让人有些看不清她的神情，“我原来不是这样的。”
王舒雅‘啧’了一声，“别装了，小白兔永远也变不成大灰狼，你能成为一头狼，那就证明你骨子里本来就是狼。
你也不用急着否认，我倒是觉得这样更真实。你既然要走上更高的位置，接触到了我们这个圈层，你就应该明白，好人都活不长的道理。
我不是在教你变坏，而是作为一个过来人要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善与恶。
我们这样不叫坏，而是在处理没有底线的垃圾。人活着只要不打破自己的原则，保持道义和人性，那你就是有原则的善人。
我见过打着好人旗号，却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对亲人见死不救转身就跑人，也见过被扣上恶人帽子却在枪林弹雨中致死也要保护至亲好友的人，你说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问心无愧四个字我觉得特别好，送给你，当做朋友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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