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快过年了,陈垣不想再等,她约了李苒,二师兄到俞芹家,商量乐乐的事。
上周的冲突坐实了陈垣的猜测,乔阳不但pua乐乐,还家暴她。
令陈垣不安的是,乐乐已深陷在乔阳的情网之中,毫无理智,难以自拔。
四个人,两个离了,一个分了,另一个根本没正经谈过恋爱。
四只单身狗大佬,讨论如何拆人姻缘,听上去就不太地道,做起来,可能更不地道。
“拆什么拆,我花钱找人,揍他一顿,完事。”俞芹懒得听他们讲策略说方案,还前怕狼后怕虎,怂得很!
对付渣男,不要多啰嗦,抄家伙,揍一顿就舒坦。
一顿不够,那就再揍一顿,揍到他知道痛,夹着尾巴做人为止。
二师兄嗓门更大,叫她安静,整天喊杀,揍人有用吗?
关键还是在乐乐身上,她如果始终执迷不悟,就算把乔阳杀了,说不定还会守着棺材做贞洁烈妇。
俞芹火冒三丈,文化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说法,她大老粗不掺和,自觉一边凉快去。
二师兄知道自己语气太强硬,又低声下气去哄俞芹,“脾气那么大干嘛,吃了炮仗啊,过来吃茶。”
然后连拖带拽,把气呼呼的俞芹拉回来。
陈垣看两个成年人办家家似的,十分钟里,吵得惊天动地,又迅速和好,开始眉来眼去的。
她转头和李苒交换个了然于心的眼神,又同时叹了口气。
李苒拿出领导范儿,用水笔敲着餐桌,“朱剑峰,给我闭嘴,再吵扣你奖金。”
二师兄心里憋屈,又不敢顶嘴。
俞芹顺手把茶杯推给他,他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朱剑峰说得没错,问题在乐乐身上。要斩断她和乔阳的感情,这次我们一定要下狠手,达到一招毙命,绝不能给乔阳继续蛊惑乐乐的机会。”李苒总结道。
二师兄很为难,“领导,说得容易做起来难。我托人查过,这人没大案在身,前些年有些寻衅滋事的小事,大多是头脑发热和人打架,抓不到他的把柄。”
李苒思索片刻,坚决摇头,“不可能,我观察他很久,乔阳心思缜密,很懂得拿捏年轻女孩。乐乐从认识他到一头栽进去,不过几个月,现在已经到了六亲不认的程度。我看,至少在男女关系上,乔阳绝不是新手。”
陈垣灵光一闪,说不定前女友这条路会是突破口。派出所的郑警官提醒过她,这人懂得规避法律风险,显然不是初犯。
二师兄一拍脑袋,还真有,郑业说起过,有好几个撤销的报案信息,理由是情侣闹矛盾,情绪过激。
他神色沉重,捏着茶杯的手青筋暴露,一想起陈垣说的,乐乐被乔阳抽了耳光还在为他说好话,心里就堵得慌。
“乔阳的咖啡馆确实出了资金问题,他现在情绪不稳,很可能还会拿乐乐出气,我们要动作快,不能再拖。”
俞芹原本是存了投资的心,但查完账本后却打了退堂鼓。
乔阳样样都要求精致高端大气,光装修就比同类型的咖啡馆高出百分之三十的费用。
如今运营半年,依然无法收支平衡,短期内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二师兄越想越觉得紧迫,按耐不住站起来,“我现在就走,先去他老家打探。领导,您和王总编商量下,给我几天假。”
李苒点点头,开始安排工作,“俞芹你继续去咖啡店谈投资的事,探探虚实,如果你能找到他经营上的污点,说不定对我们有利。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朱剑峰,最后还是要看你。我呢,会尽量在报社看着乐乐,你们都放心。”
那我呢?陈垣着急问。
李苒劝她不要着急,“你和乐乐关系太近,脾气又爆。你稍有动作,乔阳就会察觉。你不如乖乖去干活,我还等着你的专稿!”
这一个个的,都不让她省心,李苒恨得白头发越来越多。
陈垣丧气地点头,行。
想起好几天没见秦山,“可秦老师一直不在报社。”真不是她不想干活。
“他请假了,为了摄影比赛的事。下周吧,下周他会回来。”
摄影才是秦山的正职,新闻副业只能暂时让道。
……
二师兄走了快一个星期,音信全无,或者是李苒故意瞒着陈垣,不让她知道。
乐乐也神出鬼没,美编部主任找王总编抱怨了几次,说乐乐越来越不像话,工作马虎,还常出错,连累其他人一起返工,话里话外有了辞退的意思。
王总编劝他少安毋躁,年轻人嘛,总归会浮躁,多给次机会,再敲打敲打。
李苒受命去敲打乐乐,却被气到差点心律失常,回办公室发了通脾气。
“这丫头是不是失心疯?胡言乱语的,把好心劝当驴肝肺,没救了!”
陈垣也急,乐乐的事没着落,秦山又找不到。
她给秦山打过电话,发过消息,却一直没回音。
晚上九点,她洗漱好,正窝在沙发里继续读安妮普鲁,手机突然响了。
是秦山。
说话声时断时续,她听不太清楚,只得紧贴听筒,努力辨识。
背景里嘈杂凌乱,激情澎湃的电子音乐如重卡轰鸣碾压路面,扯着嗓子的吼叫声不绝于耳,还夹杂男女暧昧不明的嬉笑声。
她依稀听见秦山在和身边人解释,说有点工作没完成,那人急着催促他快点,说等着你请下一轮。
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过了两三分钟,四周终于安静,秦山的声音才清晰可辨。
他说话一向简短扼要,“明天九点,采访拾荒诗人,地址晚点发,各自坐车,到地方碰头。”
她始终保持安静,没有回应。
“陈垣,你在听吗?清楚了吗?”挂电话前,秦山再一次确认。
她答应了声,恍惚间似从梦中被惊醒。
好的,明天见。
秦山很不满意她的迟钝,明天的采访估计不会顺利。不行,他得出手。
韩亭已经喝了几轮,看秦山打完电话却又满腹心事,埋怨他难得出来玩,又去谈工作,真是扫兴。
秦山没搭理他,开始专注在手机上打字,“明天和陈垣有采访任务,我先做些准备。”
韩亭凑近秦山,喷出一口酒气,熏得他差点发晕。
秦山忙把韩亭推开,坐远点,正忙着呢。
韩亭靠在沙发上,一旁软绵绵的身体紧贴上来,热情的红唇在他耳畔厮磨,韩亭却嫌恶地挥手,走开走开。
女孩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翻着白眼扭着腰走了。
“她,现在还好吗?”
“谁?”秦山专注工作,心不在焉地问。
韩亭没再发声,端起酒杯一仰脖,耳根泛起红晕,沿着白皙的脖颈一路往下。
按下发送键,秦山抬起头,惊觉包厢里怎么如此安静。
意兴阑珊的韩亭正翘着二郎腿,独饮独酌,情绪很低落。
秦山这才恍然大悟。
“你在问陈垣?上周我一直不在报社,她应该,挺好的吧。”
韩亭苦笑,浓眉下的熠熠生辉的双眸,失去往日的神采,显得落寞又寂寥。
“秦山,你觉得她这人怎么样?”
秦山一愣,他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头一次见面,他对陈垣的印象很不好,他认为她道德败坏。
酒会上他虽然迟到,却还是一眼认出小骗子。
她衣着普通又略显邋遢,可整个人却在发光,如一只轻舞飞扬的蝴蝶,穿梭在人群中。
挫败感如鲠在喉,秦山不断提醒自己,外表愈无辜单纯,内里可能越沟壑纵横。
这样的人,千万要小心提防。
可现在,他很迷茫,陈垣就像一团迷雾,走得越近,越看不清。
所以,他只有努力放下成见,重新认识她。
毕竟,他们之间,扯平了。
秦山想了想,“她看上去任性无理,其实很有原则。她的原则就是,她认为对的,就是对的。”
韩亭赞同地笑了,说得没错,真拿她没有办法,开心时像个纯真孩童,生气时又捂住耳朵不管不听。
但只要她认为是对的,就从不会退缩,哪怕是头破血流。
韩亭闭上眼,回忆起往事,胸腔中充斥着苦涩,混合烈酒的余味,搅得他心里翻江倒海。
“我真后悔当年没有和她告别,就一走了之。这么多年,我以为把她全忘了,可只一眼,一眼,我,唉……”
十六岁时,他许诺她一生的爱,她低头只是沉默。
他转身离开,十年光阴如弹指一瞬。
他以为她会湮灭在时间长河,化为残酷青春的祭奠,永远深埋在回忆中。
他错了。
陈垣是刻在他心上的软刺,不舍得拔除,又无法和身体相融。
光阴没有许他半点仁慈。
绵长的软刺落在经脉里,在体内四处突围,扎得他生疼,时不时有痛哭一场的冲动。
青涩的爱情,只是指尖触碰带来的悸动,可他就是念念不忘。
于是,遗憾滋生不甘,不甘化作渴望,渴望铸就信仰,信仰走火入魔,定格为执念。
男人懂得男人,秦山鼓励他振作起来,“兄弟,别放弃,大胆去追。”
陈垣是个好女孩,她值得。
韩亭为陈垣做了很多事,秦山始终在场,一桩桩一件件,都落在眼里。
陈垣太不安分,整日上蹿下跳,像只顽劣的猴子,韩亭能给她最顺遂的生活。
他们是彼此最好的归宿。
“如果三生有幸,等到那天,我希望你能为我的婚礼拍照。”韩亭开始憧憬未来。
秦山许久才回过神,淡淡说了声没问题,只要他还在国内。
“你还是要走?”韩亭很是遗憾。
秦山点头,本来国内合同也就一年,如今已过半程,他考虑接受国外户外杂志的工作。
“你家人知道你离开的打算?”
秦山并没有回答。
“不管如何,祝你前程似锦,人生美满。”
“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秦山笑着和韩亭隔空碰杯,一饮而尽。
陈垣手中的书落到地上,她听之任之,没有俯身去捡,呆坐在沙发上,摩挲着手机。
在背景的喧嚣中,她听到韩亭的说话声,随意而轻松,还有年轻女孩的嬉笑声,格外刺耳。
手机不期然又响了一声。
“我准备了几个问题,供你明天参考。如果你有什么想法,随时找我。
请问你对诗歌的理解是什么?
最喜爱的诗人是谁?
对于诗歌已死的观点,怎么理解?
激发你写诗的灵感是什么?
你如何看待自己的职业和诗歌之间的联系?
你的诗歌作品,前后期风格差异明显,有没有特殊原因?”
她关了手机,屏幕陷入无边黑暗。
她没有想法,她只想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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