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步之遥

　　疑神疑鬼，草木皆兵，杯弓蛇影。

　　多的是词汇、谚语去描述桥本奈奈未现在的心情状态。就好像独自看完恐怖片后关上电视走过漆黑的客厅和走廊，然后关上门和灯躺在床上。

　　但并不感觉孤单。

　　门外好像有人，衣柜里好像有人，床底好像有人，厕所好像有人，甚至被子外，窗边都好像有人等待着你卸下防备。

　　以前的桥本奈奈未不爱看鬼片，也不怎么相信那些鬼神之说——直到今天。

　　她知道了世界上存在着一种“人”，当你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就会忘记他们的样貌，他们的存在，他们的一切。他们可能存在于背光的阴影中，视线的余光里，身边的缝隙中注视着自己。

　　而此时此刻，她身后的门的另一边，就站着这么一个。

　　房间的灯在那脚步声靠近时就开始明灭不定，当那“人”站定时房间里所有的灯都骤然黯淡，整个空间陷入黑暗与死寂。

　　桥本奈奈未紧紧捂着自己的嘴，泪水止不住地流，她害怕极了，甚至无法走动一步。身处于黑暗与死寂之中，连心跳声都那么明显，而身后门的另一边却毫无动静，桥本奈奈未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进入这个房间了，在这片黑暗里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窃窃嘲笑。

　　少女小心翼翼地蜷缩起身体，蹲伏在房间门口旁的角落，一时间大脑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用后背抵住门，希冀这能挡住那个“东西”。

　　“吱呀——”

　　本已经熄灭的灯光又开始闪烁起来，门后的那个似乎又开始移动，脚步声从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然后渐行渐远。

　　走了吗？

　　桥本奈奈未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缓缓地站起来侧脸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那逐渐微弱的脚步声。房间里的灯光依然闪烁着，她猜想对方应该还没有走远。或许那个“人”是想假装离开诱骗自己出来。

　　少女沉住气，耐心地等待着，果然没一会那个脚步声又响起来，像是从远处慢慢靠近。一点点，一步步地靠近着，那不轻不重地的脚步声似乎每一下都踩在桥本奈奈未心跳的节奏上，少女忍不住减缓自己的呼吸，等那脚步声已经非常清晰就在附近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将呼吸屏住。

　　“嗒。”

　　灯光黯灭，脚步又一次停在门口，桥本奈奈未脑海里又窜出一种可能，“他难道是去拿工具来把门砸开吗？”

　　啪嚓！利斧在木门上劈开一道大缝，一张阴翳残忍又病态苍白的脸带着渗人的笑容从缝中探出来，“Here's  Johnny！”

　　被深川麻衣拉着一起看的经典恐怖片《闪灵》中的名场面在脑海里浮现，少女不由地打了个寒战，身体僵硬地从门前一点点挪开……

　　“砰！”

　　门的另一头突然传来大力砸击的声音，吓得桥本奈奈未“啊”尖叫一声后，瘫软地倒在地上绝望地望着那扇“脆弱”的门。

　　但门后的那个没有发出别的动静，脚步声再次走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听不见。房间里的灯在几次闪烁后恢复了光亮。

　　坐倒在地上的桥本奈奈未大口大口地的喘着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撑着自己从地上起来，看着恢复正常的灯，小心翼翼地贴回门上听了半天，确定那个“人”真的离开了。

　　她又等了一会，才鼓起勇气打开门。先是打开小小的一道缝，瞄着门外空荡的过道，桥本奈奈未又把门再打开一些，探出头谨慎地观察过道左右。

　　“真的走了……放过我了吗？”

　　桥本奈奈未有些迷惑，但心底还残余的恐惧催促着她离开房间赶向货运通道。目的地并不远，就这这条过道的尽头，少女看了眼贴在门上的“假期不开放”的通知，低头再看向已经被打开的锁链，内心隐隐有些不安，推门而入走过不算长的通道抵达了敞开的大门。

　　只有一步之遥了。

　　安全感在此刻回归，桥本奈奈未松了口气。只要从这里出去，在地铁那里等荒川先生就可以了……

　　少女忽然感到眉角的神经跳动一下，“荒川先生……”她转过身回望忧虑的目光似乎穿越漫长的廊和层层阻隔落到了眉头紧锁的荒川永梦的身上。

　　而此刻的荒川永梦却并未按照他告诉桥本奈奈未的计划那般前往这座大楼的后门，而是站在监控室里紧锁眉头不停地倒放着某几个摄像头画面，时不时瞥向几个时有时无的窗口。

　　而那几个时不时失去画面的窗口里，脸上带着泪痕的桥本奈奈未慌乱地跑过然后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注意到这个镜头的荒川永梦眉头稍稍舒缓，松了口气，然后便把全部注意力放在那几个来回播放的监视窗口上。

　　画面再次倒放，窗口里荒川永梦和桥本奈奈未背对着镜头从前往后走，然后从画面中消失，只剩下空荡的走廊过道。

　　监控室里的荒川永梦对着这段画面反反复复的看，仔细寻找着什么。

　　“在这之前，我护住了桥本。我应该看到他了……为什么监控里却没有……连电子设备都不能记录吗？”

　　再一次倒放，荒川永梦依然没有找到异样的地方，他不禁有些气馁，“或许看其他时间段的画面会有收获吧……”

　　他转向其他的监视窗口开始调取录像，但突然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到刚刚的监视器画面前又一次倒放监视录像，但这一次他没有关注画面，而是死死盯着画面角落里的时间。

　　“11:32:13……14……15……18！”

　　画面里的时间消失了三秒！

　　荒川永梦长长地出了口气，眼神里压抑着激动，然后再次倒放画面。在播放进度即将又到那消失的三秒前，他闭上了眼睛然后按下暂停。

　　“现在，露出你的真面目吧……”荒川永梦轻声呢喃，缓缓睁开了眼。而监视器画面也正如他期待的那般出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画面。

　　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有些上年纪的大叔像是路过一样从过道的岔口走过。荒川永梦凑上前细细辨认，那个大叔的样貌渐渐与自己之前脑海中闪现的画面里的男人重合。

　　“村松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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