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麒麟
“永梦人呢？”
“还在楼上看书吧。”
“我梦，你去叫他。”
“是。”
咚咚咚的跑上楼梯的声音，在二楼安静的氛围下显得很响。跑上二楼的荒川我梦脚步放缓，走到弟弟房间的门前敲门。
“打扰了，我可以进来吗？”
“哥，你这是什么语气，进来吧。”
荒川永梦看着小心翼翼推门而进的哥哥，哭笑不得地合上正在看的书。
“我怕打扰你啊，你不是在备考吗？这次还是准备拿第一名吧？啊，舒服。”哥哥我梦一屁股坐到床上随即向后躺倒。柔软的床垫，让他情不自禁的叫出声。
“名次什么的无所谓啦，以东大为目标还要付出不少努力呢。”荒川永梦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开始僵硬的身子，然后拉起躺在床上的哥哥，“还有很多事要做。”
“嗯嗯嗯，走吧。下楼吃饭咯！”
又是一阵咚咚咚咚咚咚。
这是荒川永梦醒来的第三年。
他不敢确定那个最后定格在汹涌暗潮里的人生是真实的还是一场梦。但当他惊恐地睁开眼，贪婪吞噬地空气后，看到镜子里十几岁的自己，记忆里那张灿烂的笑脸突然浮现。
我想再见到她。
“这个人生理想的格局会不会太小。”啥都没开始准备的荒川永梦先对着自己批判了一波。“真的只是梦吗，如果我真的已经活了一次……不论如何，先让自己本身强大起来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荒川永梦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那么决定了！”
他走向窗边，“首要目标——”
拉开窗帘，“啊啊啊啊啊啊太阳好大，我的眼睛——”
荒川宅的餐厅里。
“功课复习的怎么样？”荒川大和，荒川兄弟的父亲，传统但不死板，乐于在吃饭时间和孩子们聊天，认为这个时间是心神最放松最适合交流的时候。
“年级前十没有问题。”哥哥我梦率先接话，嘴里的东西刚咽下去马上又塞了块炸猪排进嘴里。“永梦他目标年级第一，肯定是复习的很好。”
荒川永梦不紧不慢的搅和着纳豆，对着哥哥翻了个白眼，“你不要随便给别人设立目标好吗，万一没考上第一，我不是很尴尬？”
“我们对你有信心。”荒川父子心有灵犀。
“呵。”
妈妈真琴在一旁默不作声，吃着自己的饭，关注自己今天做的菜哪个更受欢迎。
“我梦今年要高三了，有想过考哪个大学吗？学什么专业呢？”荒川大和放下碗筷，正襟危坐。
荒川我梦快速咀嚼咽下炸猪排，也放下碗筷，端坐的看向父亲。“我没有什么想法，全听父亲吩咐。”
“医生怎么样？”“读下来时间很久啊，而且要学解剖吧，我会晕过去的。”
“文学呢？”“我还没忘记我上次写的俳句是怎么被你嘲笑的。”“文学又不只有俳句，试着写散文，小说啊，你不是很喜欢川端康成吗？”“喜欢读而已，你让我写的话……我真的能靠这个生活吗？”“那去学数学？”“呃，数学我是拿手，但是毕业之后能干嘛……”
“我想去当演员。”
好像是遭遇车祸的急刹车一样。
空气突然很安静。
荒川永梦说完话，依然淡定地吃着菜。笑话，几千个人盯着我讲话我都没怂过。
一家之主最先反应过来，“虽然外表光鲜，其实是很辛苦的。再者，名利场上的厮杀虽然不见血的，但也很残酷。”
“凡是人与人的交往，都是这样的吧。”
“想以演员为生吗？”
“那倒没有，只是感兴趣。”
“这样半吊子的觉悟，做什么都是不能成事的。”
“在失去兴趣前，我是很认真的。”
荒川大和想起了小儿子小时候因为沉迷香港动作电影而哭闹着要学武术，中国武术在日本和大熊猫可以算是一个级别吧。费尽心思请来老师，特意嘱咐不用客气，只想让小儿子早点放弃回归生活。
结果坚持了到现在，老师离开日本前还对他的韧劲赞不绝口。又想到每天早晨从院子里传来伴随自己起床的练功声，荒川大和无语凝噎。
“不以演员为生的话，对未来有明确的打算吗？”“想做和艺能圈有关的工作，所以想找机会接触有关的工作慢慢了解。”
“是哪里吸引你了呢？”荒川大和对小儿子的选择疑惑不解，“我本来还希望你入仕从政的。”
“可以让哥哥去啊。”
“啊，我也想进艺能圈呢，女演员都很漂亮的样子。”荒川我梦觉得弟弟提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
“不行，我想好了，你去学商科类的专业，我会安排你去你安田叔叔那里见学的。”
“啊？父亲你也太偏心了吧！”荒川我梦不满父亲阻挠自己的演艺梦。
“不是你说全听我吩咐的吗？这样吧……你听话，我就……”
“干嘛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啊！”
“之前和安田家的亲事我可以做主拒绝。”
“一切听您安排！父亲大人！”快速判断事物发展的利弊也是成长的标志之一。
荒川永梦听到“安田家的亲事”时心生疑惑，按捺不住好奇便问：“安田家的亲事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说过？”
荒川大和看小儿子好奇就解释起来：“。之前你安田叔叔办了聚会，我们带着你大哥去了。你那时候在补课，而且你也还小，所以就没带上你。安田说自己的女儿也大了，觉得你大哥看着不错，要不要定个亲什么的。”
“如果成了的话，算是件好事呢。”一直没开口的妈妈真琴感叹道，“那小姑娘长的挺可爱的呢。”
“啊，是吗？呃，父亲，要不我可以试着先和对方接触一下。”荒川我梦可能被东倒西歪的家风磨灭的原则。
荒川大和看不惯长子不稳重的样子，“我现在只能拒绝，你看看你这副样子，我可不能害了人家。”
“哦……”
荒川大和吃完碗里剩下的饭，放下碗筷，“我吃完了。呼……我梦，你也去学点什么吧，让永梦带着你一起练拳？”
“想学书法和笛子。”
“这样会很忙的，功课会落下吧？”
“不会的父亲，我保证能考上东大。”荒川我梦难得坚定地回应父亲。
荒川大和沉吟片刻，点头应下，“知道了，我来安排。”等荒川永梦把最后一口纳豆就着米饭咽下，放下碗筷，这顿荒川家的晚饭也正式结束。孩子们帮着母亲一起收拾碗筷，同时还要回答母亲的晚餐菜品调查问卷。
等收拾的差不多了，荒川兄弟俩准备上楼玩会游戏然后复习功课，父亲大和叫住了荒川永梦。
“关于你说想当演员的想法，我想多了解一些。”荒川永梦不敢怠慢，走到父亲面前跪坐下来。
“我最近，总是做梦。梦里我已经成人，开始工作了。认识了很多人，特别是遇到了一个很在意的女孩子。”
“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我没有！没有！都说了是做梦！好好听我说啊！”
“啊啊，对不起。你继续。”
“……简单来说，我好像在梦里过完了一生。等我醒来后感觉人生好像又从头开始了。这种感觉很奇怪，让我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有点不踏实。然后前段时间看了一部电影，里面说演技里有种流派叫体验派，想到之前的梦，就对这种好像换一种人生的表演方式有了兴趣。”
“比起演技什么的，要不要看看心理医生。”荒川大和听完永梦的话，开始对这个孩子的心理状态有些担心。
“看看吧。”荒川永梦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荒川大和时不时地举起茶杯，放到嘴边却不喝又放回桌上。倒在沙发上的妻子看着电视机不停地换台。
“嘛，孩子在成长中出现父母觉得棘手的问题应该是正常的吧。这俩孩子以前太让人省心，突然到了这种时刻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荒川大和还是喝下了那杯茶。“心理医生的事比较重要，真琴你来联系信得过的人。我梦的事好解决，我尽量早点落实。”
妻子真琴没有说话，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荒川大和闭上眼睛，头轻轻地晃动起来，像是置身于古典西洋乐的演奏现场一样。“其实生下他们，是我们的福气呢。我梦从小聪明，明明一直在玩，功课却很好，社团、学院活动也是积极参加，人缘也好。永梦虽然不及我梦聪明，但是刻苦，有韧劲，年级小却比我梦成熟，成绩什么的反而比我梦更好。如果能自由的选择人生，未来一定能大放光彩吧。”
真琴从沙发上坐起，合掌温柔地看着丈夫宽慰道：“他们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出成绩的，我们只要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履行父母的职责，相信他们能够过好自己的人生。爸爸不是说过吗？他们是能给周围人带来福气的——”
“麒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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