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琐事
“遭娘瘟地，敢太岁头上动土？”
“他奶奶的，欺负到爷爷头上了！”
“兄弟们，揍死这些徐州兵！”
小九和重八远远望去，视线中数不清的义字营兄弟，气势汹汹的上前。
在花云和华云龙两个先锋的带领下，对着一群徐州兵拳打脚踢。
徐州兵节节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幸好是早有军令，军中私斗不得使用兵器，违者斩首，不然只怕这场面，都死一地了。
也不知道是啥仇啥狠，打得这么狠！
“住手！”朱重八大喝一声，和小九走过去。
本以为是自己的兄弟吃亏，现在看来挨揍的是徐州兵，他俩就没那么大的火气了。
“咋回事？”小九对花云问道。
花云喘着粗气，拳头上都是别人的血，看着对方愤怒的喊道，“他们揍了小栓子！”说着，回头喊，“小栓子，出来让九爷瞅瞅！”
花云的喊声中，几个士卒搀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年轻士兵出来。
小栓子，他们义字营中的老兵，打起仗来不要命，但是见谁都笑，跟谁都好。前些日子被元军杀得溃散的时候，他硬是扛着自己的百人长，从乱军中杀了回来。
“九爷！”小栓子嘴里说话呜咽，脸上没个人样，到处是淤青。
“咋回事？”小九瞬间怒了。
“他们打俺！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俺！”小栓子对那边扶着伤兵，有些畏惧的徐州兵喊道，“他们七八个把俺堵在胡同里打的！”
小九慢慢转身，走到徐州兵那边领头人的身边，冷冷看着对方，“为啥？”
这人小九认识，是赵君用的亲兵队长。但是谁都不管用，今天要是不给小九说一个子丑寅卯出来，小九踹死他。
那汉子看看小九，吐出嘴里的血沫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压扁的馒头，“就凭这个？”说着，大声喊道，“俺们徐州兵在濠州饭都吃不饱，你们还有闲粮找娘们！”
说着，那汉子把手里的馒头捏碎，“俺们找郭大帅说理去！”
事情的起源就在于粮食。
义字营的兵不但能偷偷吃饱，手里还有从嘴里省出来的粮食，用来和城里的女人换身子。
而徐州兵呢？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没有粮食，现在元军没攻城，郭大帅把粮食把控得很严。
无论谁的兵，一天只有一个馍，一碗粥。
小九心里咯噔一下，“完，藏粮的事，包不住了！”
“对，俺们找郭大帅说理去！”那汉子的身后的徐州兵们，都跟着嚷起来。
小九心里最近一直不痛快，被压抑在这濠州城里面，看着城里的惨状，心里烦躁到了几点。
此刻看着对方那张脸，再也忍耐不住。
“说你奶奶！”
砰，一拳打过去。
“揍他！”
哗啦一下，义字营全上来，围着百十个徐州兵就开打。
“哎！”朱重八背着手叹气，“操你奶奶地，你们这些犊子管不住裤裆，下面吃饱上面就得挨饿！”
骂了两声，只见身边一个小小的人影举着门闩冲了上去。
“爹，给你棍子！”
“好家伙！”朱重八笑笑，“真他娘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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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没有打出任命。
但是，还是闹到了郭大帅的堂前。
老虎堂里气氛很压抑，元军越是不攻城，他们这些人心里越慌。
武人的桀骜纷纷显露出来，彼此的脸上都写着别惹我三个字。
“嘿嘿！”人群中，赵君用冷笑，“外乡人还真是受欺负，俺们地人给大帅打仗，饭都吃不饱，还得挨揍！啧啧，濠州军真是威风！”
“你少阴阳怪气地，你徐州兵是在给自己打仗！”绍荣怒道，“军中打架而已，哪天不打？”
赵君用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郭子兴看着站在堂中的重八小九，眼光中带着疲惫。
这些日子他也不好过，粮食跟流水似的吃下去，他日日煎熬两鬓都愁白了。
“说吧，你们哪来的粮食？”郭子兴问道。
小九先开口，“大帅，义字营是从定远带来的口粮，原本是五千兄弟吃半年的粮食，可是....”说着，小九看看赵君用，“现在营里头只有一千多兄弟了，粮食就省出来了！”
城外一战，五千人的义字营直接打残了，现在就剩下一千多人。堂上的人都知道，听了小九的话，都默不作声。
但是郭子兴却明白，小九是打了马虎眼。
他义字营有粮食，但是该领的粮食也一粒没少往军营里拿。
可是明白也不能说破，人哪能没有私心呢？再说，小九的私心也是站在濠州人这边的。
于是，郭子兴也不想追究，疲惫的说道，“你的粮，还能吃多久？”
小九脑筋转转，“一个月！”其实他的粮食，足够吃半年。
“这一个月，别在本帅这领粮食了！”说着，郭子兴扭头，看着赵君用，“这个月，小九那一千多人的口粮，都拨给你！行吗？”
赵君用没想到郭子兴居然这么处理，有些意外，“行！”说着，又感觉不对，看着小九说道，“郭帅，谁知道他营里到底有多少粮食？他说一个月就一个月？俺的人看见，他的人拿着大馒头，跟城里女人换身子。”
说到这，提高了嗓门，“他的军营边上，天天都有女人！”
“赵君用！”郭子兴一排椅子站起来，“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老子对你够意思了？要是没有外面的元军，老子早就不想要养活你了，你他妈别得寸进尺！”
“你.....”
“好了，好啦！”彭大出来打圆场，“误会，误会！”
赵君用无奈，形势没人强，只能忍气吞声，只能眼光忿忿不平。
“回去抓军纪！”小九心里道，“不能再让他们显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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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的红巾军愁，外面的元军也愁。
已经秋天了，天气越来越凉，十多万人在城外的日子可不好过。
他们不是不想攻城，而是现在不能攻城。
他们的主帅，贾鲁病倒了。
连日的劳累和急怒攻心，让这位大元的能臣累到了。
濠州这个穷乡僻壤又没有什么名医，从滁州找来几个大夫，看了好些日子，就是灌汤药，但是人不见好。
听说，今天早上还咳出了血。
元军军法严苛，要是主帅死于军中，元军中的大将都要吃挂落。
“大人醒了！”众将领正在帐外焦急的等待，贾鲁的亲兵忽然在里面说道。
众人赶紧进去，只见贾鲁在一个亲兵的搀扶下，坐起身艰难的喝药。
“大人！”
“贾公！”
众将纷纷问好。
“起来！”贾鲁摆摆手，消瘦的脸满是苍白，“我这一病，耽误大军了！”
“贾公说哪里话，您的身体要紧！”一个将军开口道。
“我怕是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贾鲁艰难地说道，“一会本官就给天子上折子，请他另选贤能领军，咳！咳！”说着，贾鲁咳嗽几声，“这濠州，先围起来吧！”
“喏！”众人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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