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小九你当二把手。
春日的阳光，温暖且又柔和。
打在眼睛上不像是夏日那么刺眼，反而让人心里舒爽得发痒。
阵阵微风吹过，淡淡地泥土香沁人心脾。
帅府花园的墙根底下，有一排木床，木床上面躺着一溜人。
阎王殿上走了一遭地汉子们，每天都在这晒太阳。小九，重八，花云，费聚，耿再成等人，都包裹得和木乃伊似得。
郎中说了，多晒太阳伤口好得快。似乎是这么个理，晒了两三天，小九感觉自己腰上腿上，都有点痒痒的，那是伤口结痂愈合的先兆。
回想起从元军大营回到濠州的那天，这帮兄弟厮杀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但是郎中胡青牛带人，给他们清理伤口的时候，那叫一个鬼哭狼嚎。
花大傻子傻人有傻福，后背没一块好肉，全砍烂了，但是没伤着内脏，手指头却被剁掉一根。
费聚除了皮外伤，骨头断了几根，估计大半年都得养。
重八新伤未愈，又添旧伤口，虽然没伤到肺腑，可胡青牛说，不好好养，以后要落下病根。
这话，谁也没当回事儿！
朱重八自己满不在乎。
小九却是知道，未来的洪武帝好像活得还挺长！
这些人中就数小九最幸运，浑身的伤看着骇人，但全是外伤，用胡青牛的话说，养个把月，又是个活蹦乱跳的汉子。
这年月，活着就是幸福。木床上的汉子们，都惬意的伸展着胳膊腿，闭着眼睛享受阳光。
经此一战，这几个本就相互投缘，有过生死之交的汉子们，关系更好了，在郭子兴的嫡系亲兵中，成了一个以朱重八为首的小团体。
小九，算是团宠。
因为他最小，也最招人喜欢。
“哥！”木床上，小九艰难地往朱重八身边靠了靠。
“咋了？”朱重八闭着眼睛说道。
“你听！”
“啥？”
噗！噗噗噗！
小九侧着身子，撅起屁股。
一阵夺命连环屁！
“咦！恁个犊子玩意儿！”
“小九，俺日你大爷！”
“你他娘的天天干这事！”
小九躺在最外面，风口的位置，一个屁下去，木床上的人都呲牙咧嘴的开始骂。
“他娘的一股鸡屎味儿，月牙儿给你吃了多少鸡蛋？”
朱重八皱着鼻子骂。
小九恶作剧得逞，得意的扬扬眉毛，“一天俩！”
“你少吃点吧，这个味呀！”朱重八扇着鼻子。
“有那么臭吗？俺咋没闻着！人家说响屁不臭！”给未来的明太祖吃屁，想想都美地慌。
朱重八斜眼横楞他，“你等俺伤好的！”
大伙正说笑打闹，厨房里月牙儿断着一个大碗出来。
“小九儿，俺新包的水饺，马齿苋和猪肉地，趁热阿！”
小九笑得眼睛都睁不开，边上那些汉子却纷纷骂娘。
“这可是他娘的没个好了！”
“又来了！”
“你俩就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
“哎呀俺地天呀，月牙你把小九当儿子养得了！”
一到月牙儿出来喂饭的时候，无论是重八还是其他人，都好气的叫骂。
只要是个男人，就不想吃别人地狗粮！古今中外，莫外如是。
可是月牙儿不在乎，大帅发话了，小九伤好了就成亲。
元宝形的水饺装在碗里，白白胖胖跟月牙儿的身段似的。
月牙儿笑着在小九旁边坐下，“张嘴！这马齿苋是俺和大姑娘去山上菜的，清热解毒吃着最好！”
嘴上说着，轻轻放在小九嘴里一个，笑道，“好吃吗？”
“好吃！”小九含糊不清地说道。
好吃不过饺子，皮薄馅大入口汁水飞溅，别提多香了。
“沾点醋！”小九说道。
月牙儿又在醋里沾了沾，继续喂着，小九美美地吃着。
“俺地个娘阿！”朱重八一脸痛苦，他是看不了这个场面，极其败坏，“巴音呢？小巴音，过来扶老子一下，老子不在这呆了！”
“巴音去溜马了！”月牙儿笑道。
巴音爱马会养马，刚来没几天就成了亲兵马房的大管家，每天忙得脚不离地。
朱重八哼了一声，“老子自己走！”说着，挣扎着要坐起来。
“别别别！”小九赶紧道，“哥，走啥呀！你也尝尝！”然后对月牙儿道，“赶紧给俺哥一个！”
朱重八咽口唾沫，也不说要走了。
一个饺子进了他的大嘴，嚼都没嚼，哧溜下进了肚子，吧唧吧唧嘴。
“再来一个，没尝出来啥味道！”
“你都不嚼，你肯定吃不出好赖！”
月牙儿说着，又给来他一个。
朱重八吧唧吧唧两下，又没了。
“那啥，月牙儿，有蒜吗？给俺一瓣，饺子没蒜啥吃头！”
他话音刚落下，边上其他人不干了，纷纷叫嚷，“凭啥就他哥俩有，俺们没有！”
“俺给小九包地，你们想吃，自己找人包去！”月牙儿眼睛唰地一横，他跟小九是轻言细语地，可是对这些人却一点不怕。
甚至因为他是帅府的大丫鬟，这些人心里对他还有些发怵。
耿再成悲愤地道，“俺上哪找人包去！俺又没老婆！”
“一人给两个，大家都尝尝！”小九对月牙儿笑道，“都是自家兄弟！”
月牙儿不舍的看了一眼装饺子的碗，很恨地一个个挨着给。
小九喊道，“给俺留最后一个！”
一碗饺子，很快发完，就剩一个。
“俺自己来！”小九吃力的用筷子夹了起来。
“要醋吗？”月牙儿说道。
“你张嘴！”小九笑道。
月牙儿一怔，只见小九夹着最后一个饺子送到她的嘴边。
“辛苦啦，你还没吃吧，尝尝！”小九笑着，把饺子放进月牙儿的嘴里。
顿时，月牙儿的脸就红了，低着头，心里比吃了两斤蜜还甜。
“这他娘的没好了！”朱重八痛苦的捂住脸，“我他妈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地！”
众人也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小九。
“都咋样啦？”
这时，郭子兴带着马秀英从外面进来，笑着问道。
不过，一见月牙儿在这，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苦笑。
“还没成亲呢，就伺候上了！”郭子兴走到小九跟前，“臭小子，娶郭家的闺女，你给多少彩礼！”
小九脑袋转转，“大帅你给多少嫁妆？”
月牙儿羞得脸通红，和马秀英拉着手走了。朱重八看着马秀英窈窕的背影，眼睛有些发直。
小九看着郭子兴心道，“老子只不过娶你家的丫鬟，旁边这厮却看上你干闺女了。这老丈人你当定了，九爷说的，你不想当也得当！”
郭子兴当然不知道小九心里的鬼话，在木床边上坐下，“重八阿！”
“阿....大帅！”朱重八回神。
“这回濠州解围，你居头功！”郭子兴笑道，“老周走了，以后你就是俺地亲兵队长。”
“谢大帅！”朱重八赶紧道谢。
“这回抓了不少元军地降兵，有两千人，都给你带。”郭子兴继续说道，“以后，你就是俺郭子兴的统兵官！”
“谢大帅提拔！”朱重八感激道。
小九沉思，这意味着，朱重八不但进了濠州的核心圈子，成了郭子兴真正的心腹，也在濠州军里有了自己的力量。
“小九！”
正想着，小九的脑袋上被郭子兴拍了一下，“你小子也有功，给你哥当个副手，咋样？”
“阿？”小九有此措手不及。
他年纪最小，身手也稀巴烂，居然一下成了朱重八的二把手。
“阿啥？就这么大定了！”郭子兴笑道，“你们哥俩好好干，俺还等着你俩接着长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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