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雨夜
觉性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寺庙，这才发现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兵早已离去，只留下了断壁残垣。
他甚至还能从废墟中看到曾经的佛首正散落在地上，被泥土包裹。
那曾经被万人敬仰，受尽人间香火的佛陀神像，如今完全褪去了以往的神秘和威严，如同脚下的尘土。
觉性呆呆的看了一眼佛首, 嘴里突然发出哈哈的大笑声。
他觉得一切都仿佛一场笑话，自己师傅和佛门不断教导的佛祖的神圣和威严，在这一刻从他心里崩塌了。
“这就是佛吗，哈哈哈。。。”
觉性肆意的在深山之中发笑，竟然一点也不害怕有人前来捉拿自己。
相比于去死，他更恐惧这种情况，那是信仰的崩塌。
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回响。
“佛只是骗局罢了, 世间哪有真正的佛, 只不过是强大的人用来哄骗众生的说法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觉性甩着自己的脑袋，企图将这个声音从自己的心底里驱逐出去。
然而这个声音却是如影随形，一直在他心中响起。
一场大雨从天而降，暴雨冲刷着大地，洗涤着这片大地上的污秽，和尚站在大雨当中，不停的用雨水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他想要将自己心底里的魔念也一同擦去，可是这些魔念缠绕在他的灵魂之伤，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其驱赶。
这样的情形让觉性感觉到了极大的痛苦，他开始在山林之间嘶吼，痛苦的嘶吼声伴随着天空中的雷霆向四周散去。
距离这里很远的地方，生活着一对老夫妇，此时的他们已经陷入了睡眠。
然而狂风暴雨吹开了他们的房门，风雨带着凉气冲进了房子，将睡梦中的两位老人惊醒。
老头子慢慢的爬起身开始关窗户, 嘴里喃喃自语道：“好大的风雨。”
“咦，老头子你听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老妇人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凄厉的声音, 好像野兽的嘶吼，也好像是人的叫声。
“没什么声音啊，就是打雷声。”老头子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后笑着说道。
“你莫不是已经耳聋了，听不清。”
“我明明听到有奇怪声音的，难道是我听错了？”老妇人也不自信了，又听了一会，发现的确只有打雷的声音，这才和自己的老伴和衣而眠。
“睡吧，睡吧，最近这天下可不太平，朝廷一直在通缉那些僧人，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第二天，阳光明媚，昨夜的雷雨让天气变得十分的晴朗，空气中还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对于田间劳作的农民而言，要抓紧好天气开始干活。
可是他们发现以往村子里起来最早的老夫妇二人至今没有动静。
出于对老年人的担心，几位村民敲响了他们家的大门，可是却没有一点回应。
无奈之下只得推门而入, 瞬间一声惊叫声在小村里回荡, 将村子里的一只大黄狗吓得汪汪的叫了起来。
所有的村民赶了过来, 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张大了嘴巴。
只见以往最和善的老夫妻两人正躺在地上，鲜血从他们的身上流了下来，将地面染成了一片鲜红。
两位老人的脸上依旧残留着难以形容的恐惧，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一个巨大的伤口出现在他们的胸膛上，他们的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掏走了。
这样血腥的一幕瞬间吓坏了前来的村民。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不像是野兽的爪子啊。”一位经验十足的猎人看着两位老人身上的伤口喃喃自语道。
他打猎很多年了，对于这片山中的野兽却是十分的熟悉，却无法找到任何一种动物能够造成类似的伤口。
“报官吧！”老村长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说道。
他与这两位老人十分的熟悉，大家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
“这一定是佛祖的报应啊，我们没有救那些和尚，佛祖降下了灾祸。”一位信佛的老妇人神神叨叨的说道。
她坚信这是佛祖给予世间的报应，只因最近一段时间的灭佛。
“你给我住嘴，这种话不许再往外说了，除非你想吃牢饭了。”老村长呵斥道。
这段时间朝廷发起的灭佛运动轰轰烈烈，即便是这样的山野小村落也都无法幸免，距离他们不是特别远的那座寺庙就是毁于这样的风波当中。
和官府经常打交道的老村长很清楚，这一次朝廷是动真格的了，那些衙役和士兵早就红着眼睛，等到抓佛教徒好立功，若是这老妇人的这番话传到他们的耳朵了，估计不会介意牢房里多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众人听了老妇人的话，自然也是心有戚戚，但他们也清楚自己这样的凡夫俗子，平民百姓根本无法左右朝廷的意志，只能明智的保全自身。
当初那些逃难来的僧人没有一个人敢收留他们，甚至村子里还有人去通风报信，让官府那帮凶神恶煞的人将他们都捉走了。
不到一会的功夫，便有官差赶了过来，望着眼前的一幕亦是十分的震惊，多年的办案经验让他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并不是野兽的爪印，而是一个人用手将两位老人的心脏掏了出来，这是何等的凶残。
经验丰富的官差十分明白，这已经不是他能够处理的了的事情了，只有请那些道士出面查探究竟。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众人因为两位老人的死亡而人心惶惶的时候，不远处的山林之中一位光头的和尚，正迈着悠闲的步伐坚定的向着西方走去。
他身穿一身已经有些破烂的灰色僧袍，身上却没有一点污垢，走在森林中仿佛从天上走下来的神仙，自有一股别样的气质。
正是昨晚还在雷雨中疯狂嘶吼的觉性，不知为何，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和不安，更没有了歇斯底里的疯狂，反倒变得十分的和善。
让人一眼便心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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