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午后阳光斜入屋子,金黄色的阳光好似为孟夏蒙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点点金光为她的侧脸度了一层柔和的光,周随安第一次觉得原来那柔弱的女儿情,为了自己的夫君,也能叫她覆着一种坚韧盔甲。
周随安越来越觉得面前的孟夏,好似一本永远翻不到尽头的孤本古籍,怪道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眼看他们周家就要分崩离析,他更是焦头烂额,没想到,夫人不过半时辰功夫,就这么轻而易举解决,更难得的是,兄弟二人也欣然接受。
想到将来兄弟二人将来可以缓缓修复这份有了嫌隙的兄弟之情,周随安心里老怀安慰。
这天大的事好似在夫人眼里都是不值一提。
对面的人儿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儿,嘴角含笑,举手投足,宽大的袖沿仿若翩翩起舞,一举一动皆显端庄优雅,好一副大家闺秀仕女图。
座上的孟夏眼看两个好大儿终于走了,转眼便瞧见周随安含情脉脉地盯着自己,那眼神里饱含炙热,眼底温柔尽显。眼看那一双平日里握笔的手握了过来……
便听见那新上任的婆婆,仿佛骂街的叫骂声……越来越近……
周随安听得一愣一愣,尤其是那声儿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周随安的脸也跟着越来越黑。
周老太太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彩英几人,实在是彩英几人各个弱女子,又兼在贼匪窝里呆了许久,哪里是在乡间干了几十年粗活儿的周老太太力气强盛。
那周老太太憋着一肚子火儿,自从昨夜知道独生儿子要去那土匪山,一夜没敢合眼,天蒙蒙亮便急着起来,坐在院里儿等着消息。谁成想,自身边儿成群的丫鬟婆子叫儿子拉走后,自己也成了这院子里的睁眼瞎,半点儿消息也不灵通。
还是听到那一阵哭鬼狼嚎声儿,这才知晓,儿子儿媳早早地便回了府。
呵……回府了也不知晓给自己这个婆母请安,更不知道先给自己报个平安信儿。路上遇着一瘸一拐的大孙子,这才知晓大孙子竟是叫继母给打了。哪里还能忍……
事实上,周言知完全没有没有提及继母之事,那周老太太也是见周言知从儿子院子出来的方向,不一会儿又见提着药箱的白须大夫,完全靠着自行脑补,补出来的一场大戏。
“好你个狐媚子……我就知晓你是个不安分的……刚一进门儿就哄着我儿子,是不是想着打死了我孙儿,好给你的儿子让路,呸……有老娘在一日,你休想……”
听着这些胡言秽语,眼见他娘就要扑过来,周随安“嗖”地一下挡在孟夏前边儿,气得脸颊通红,他夫人刚刚才替他解决了让他头痛欲裂的家庭纷争,没等来奖赏不说,他娘就跑来捣乱。
“娘……谁跟你说是孟夏打得,您孙子是您儿子我,我,亲自吩咐人打得。怎地,娘,儿子教训自个儿的儿子,难道也有错?”周随安道。
“呵……从前也从来没见你教训儿子,刚娶了新妇,倒是想起来教训前边儿的儿子了,啊……胆儿肥了是不是……你也不怕你茹娘半夜给你托梦,哼……咬不死那黑心烂肺的玩意儿……”虽是嘴里骂着周随安,手中捶着儿子,却是眼瞅着孟夏。
捶的周随安抱头乱窜,直被逼到墙角。
看得孟夏一阵眼疼,当即便连连咳嗽提醒,挺直了腰背,右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打身后的座椅扶手。
果然,那周随安反应甚快,当即也跟着挺直了身子,两眼一闭,一手握紧周老太太布满皱纹却也还算白皙的手,狠狠捶向自己,一面捶一面将周老太太向后逼退。
周随安也冷笑道:“娘若是没有劲儿,儿子替您打。娘您也不必拿茹娘来唬我,当年儿子考中秀才之时,多少人家儿想与儿子结亲,可娘您是如何说的,茹娘千般好万般美,结亲后,咱们两母子既不必愁将来衣食住行,还有人做那冤大头出钱供儿子继续科考。可是茹娘过门儿后呢……先时,儿子同茹娘也曾有过蜜里调油的日子,不过短短半年时光,茹娘的眼里便失了光彩。娘您呢,若说婚前将茹娘捧上了天,婚后便是将茹娘踩到了泥里,日日在儿子面前,那是千般苦,万般怒,恨不能叫儿子立即休了茹娘才好。娘,您便是恨儿子如斯,叫儿子不能有个贴心人吗?儿子成婚十几载,平日里苦闷都无人可诉,心里的话儿也无人可听,好容易过了半生,叫儿子遇到了一个可心人儿,娘您就迫不及待想要将人打发出去。娘,您是不是非得逼死了您儿子才甘心?”
眼泪横流,如泣如诉,周随安终是将困惑自己十几年的话借此机会说了出来。
那周老太太也哭着道:“我的儿,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非得挖老娘的心不可。你有甚么话不能同老娘说,有甚么苦不能同老娘诉,非得同你媳妇儿说不可。”
这话一说,当即震惊了周随安。
那周随安瞪大了眼珠子,本就几日未曾休息好,又兼将将被儿子气得吐了血,衣裳更是皱了吧唧,那瞪大的眼珠子更似冤死的鬼魂一般。若非那谦谦君子的相貌底子撑着,怕是真真要渗死个人。
“娘……您说的叫甚么话……”
孟夏听得瘪瘪嘴,怪道说这寡母带大的儿不能嫁,便是如此。儿子想迫不及待的长大,这当娘的却是不肯放手,一心一意要将儿子控在掌心里,舍不得折磨儿子,那可不就是折磨儿媳妇儿了,怪儿媳妇儿抢走了自己的儿子。
孟夏又掏出袖中的素色帕子,捂嘴扭腰轻咳,再次提醒周随安。
孟夏:非得把这恶婆子摆正了不可……
果然,周随安一见孟夏那眉飞色舞的提醒,赶紧道:“娘……您若是闲了,身边儿有的是丫鬟婆子,儿子身为一县之官,身兼数任,哪里有闲情同娘您拉家常。再者……”
随即哼道:“儿子倒是跟您说了,要银子救命,您给了吗?最后还是您儿媳妇儿帮儿子解得围。儿子缺人手,也是您儿媳妇儿去娘家替儿子搬救兵,若非如此,儿子今日,怕是同洛儿尸洒赤峰山了。此时的县衙怕是白色灯笼高高挂起了。哦……还不一定呢,咱们得给后边儿的县令将院子给让出来呢。娘,您说,儿子跟您说这些有用吗?”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那周老太太听闻此话也是心里发虚,谁叫自己没帮上忙,只她却是不能承认的。
那周随安果然是亲儿子,一看他娘脸色,就知晓他娘定然未曾将他的话放在心里。说完,便轻捂着头,摇摇晃晃。
孟夏赶紧冲过去扶住周随安,那如同小兔子般红肿的双眼,含着欲落不落的泪,朝着周老太太道:“娘,您可莫再气夫君了,大夫刚刚可是说了,夫君心内郁结,怕是再受不得气,想来便是这十几年太过伤神,大夫又开了那死贵死贵的药材,咱家公中所剩无几,求娘舍几两银钱给夫君抓些药来吃吧。”
那眼泪终是落了下来,躲在周随安身后如是道。
那周老太太果然又是一副张牙舞爪:“我儿是你夫君,你自个儿的夫君病了,你花银子天经地义,不说孝敬老娘,还敢将那念头打到老娘身上。”一面说一面给周随安抚背,说完又道:“我儿,娘再不说了,你既是喜欢这个……”觑着儿子发黑的眼睛,赶紧掐断,“你便好好养着啊……娘下回再来瞧你。”
……就这么跑了。
周随安一见,赶紧从孟夏半搀扶着的手中站直了,转身朝着孟夏作揖道:“辛苦夫人了。”
“夫君……这是……装的?”
周随安心道,这几日的刀光剑影可是刷新了这三十年的读书认知,他悟了,对付他娘,就得以严为行,以装为辅,如此相辅相成,这日子方能过下去,可不能叫他老娘再把这好端端的日子给霍霍没了。
于是郑重道:“夫人放心,为夫在这内宅当了十几年哑巴,日子得过且过,今后必然洗心革面,不叫夫人受得一丝委屈。”那话里满满都是对新婚妻子的腔腔爱意。
“至于我娘,为夫已经有法子了,夫人放心吧。”眼神坚定。
“如此,妾身在这便是先谢过夫君了。只是,夫君且得先与我这填房夫人解释解释,你这小妾又是如何回事?”孟夏冷哼道。
“不是说再没有瞒我的事儿,呵……”
那周随安一掌拍向自己的脑袋,竟是将这府里的影形人给忘了。原来那邹姨娘原是周老太太的丫鬟,十几年前买的周府里唯一的粗使丫头。因着周老太太不满儿媳,周老太太便动了将这丫头纳妾的心思,奈何周随安无动于衷。那周老太太便使出了下药的心思,更没想到的是,这邹姨娘不过一夜,竟当真是有了喜。
周随安本就气急老娘暗算,与前夫人关系已然隔阂,更是心力交瘁。故此,虽是认了儿子周言洛,却是再不肯见那邹姨娘。
“夫人……为夫发誓,当真只有那一晚,为夫在这府里亦是战战兢兢,得亏今生有幸得遇夫人。”说着便在背后紧紧环抱着孟夏,好似如稀世珍宝一般,两手摩挲着夫人细腻的柔夷小手,那柔滑如同嫩豆腐一般丝润光滑,周随安慢慢地将脸颊靠近,终于贴上了那玉面桃腮。
听着身后那人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如同青蛙跳水一般,“咚咚咚”。
孟夏其实也不是非要计较那邹姨娘,毕竟那邹姨娘自己也是见过的,周随安的反应自己更是亲眼所见,只这事儿却是要明明白白说清楚,她的婚姻需得明明白白。
正当二人浓情蜜意,你侬我侬之时,侍书来报,赵大人有急事在门口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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