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算计
容歆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忍不住道：“好看吗？”
“好看！”李湛点头，“不知小生有没有荣幸，明日邀请容姑娘一道游湖赏景？”
明州气候宜人，沅水穿城而过，又有数个大大小小的湖泊，景色十分怡人。如今刚五月，还不到赏荷花的季节，但翠绿的莲叶铺满水面也是难得的美景。李湛邀她出游，父母那边自是李湛去说，容歆可一点都不操心，闻言便点头道：“好啊！”
李湛早就想好如何说服未来岳父岳母了，听容歆答应下来，也没在这里多待，没见未来大舅子已经在旁边不住的斜眼看他了吗？李湛虽然是头一回定亲，但想想旁人求娶他妹子，便知容家人的心情了，媳妇一定是要抱走的，但过程中，还是尽量少得罪岳父大舅子好些。
容歆也留意到柱子一般站在旁边的自家兄长了，朝兄长笑了笑，容歆向李湛道：“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我先回去了，让我大哥送你出去！”
李湛深知这个时候他但凡敢多伸出一个手指头，就得被未来大舅哥斜眼冻死，闻言见好就收，道：“好，明日我来接你。”
见容歆转身往里走，容慎便上前来，向李湛道：“未来妹夫难得到明州来，正好我们兄弟一道喝一杯！”
容歆脚步稳稳地往前走，兄长的话一字一句飘入耳中，可怜李湛一个武林高手，在大哥一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读书人手中，也只得老老实实地跟他走。
容歆慢悠悠往回走，这个时候还在宴客，这边反而冷清得多。仪式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没有容歆什么事，容歆索性没再去宴客的地方，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要说今日做了多少事，倒也没有，只是先前岳氏耳提面命，多次提醒她今日有多重要，以至于容歆从一大早就绷着一股神经，如今这根弦松了，反而觉得累得慌。
杏秋见容歆不想去前面，扶着容歆回到屋子里，又道：“姑娘饿坏了吧，奴婢去取些吃的来。”
今日容歆是一大早就起来了，沐浴更衣熏香等许多事，为了避免中途出丑，岳氏只给她吃了些点心垫一垫，连水都没敢让她多喝。等仪式结束之后，容歆倒是跟着敬了一圈酒，今日容歆是主角，若真喝醉了才是笑话，所以那酒也是清淡的桂花酿，只有一点酒味，岳氏还叮嘱了容歆，沾一点意思意思就够了。
从早晨到这个时候没吃什么东西，容歆觉得腹中空荡荡的，但大约是过了那个时候，反倒没什么胃口。
杏秋打小服侍容歆的，看她表情便明白了，只是还是劝她：“便是没有胃口，也要吃一些，否则身子会受不住的。奴婢瞧着今日也备了长寿面，姑娘先歇歇，奴婢去取一碗来。”
今日是容歆的生辰啊，想想还是不能因为饿肚子的缘故请大夫，那多不吉利啊，这样想着，容歆便点了头，道：“好，你去吧！”
今天府上人多，容歆这里的小丫鬟也被喊去帮忙，紫烟又忙着整理收到礼物的册子，这会儿杏秋去拿东西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容歆一人。若是在旁人府上，杏秋自然不敢留容歆一个人，但在自家府上，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却不知此刻容歆捏着李湛送的红玉簪在手中把玩，身后的窗户却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容歆的屋子虽然在宅子深处，但这所宅子本就不大，今日人多，前头的吵嚷声也传到这边，但对于容歆这样的习武之人来说，那一点轻微的商户打开的声音也逃不过她的耳朵。院子里的小丫鬟可不敢跑来捣乱，容歆虽没回头，心里却已经警惕起来，将手里的发簪收到首饰盒里放好，打开的窗口已经跳进一个人来，不等他往前走，容歆已经利落的起身，三两步迎上去，直接掐住了对方的下颌。
“姓魏的？”容歆先前还在想，是什么人会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初时只当今日家里宴客，有那小偷小摸的趁乱想偷些东西，细看却是当初调戏她的魏家小纨绔。
先前容歆听说，今上整肃南方官场，前知府牵连其中，被罢官遣返原籍，父亲就升官做了明州知府。魏知府被罢官，容家当然只有高兴地，至于魏家人怎么走的，又都走了哪些人，容歆就不清楚了，眼下瞧见这人，容歆微微挑眉，“你偷偷闯进容家，想做什么？”
“哼，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别乱动，否则我喊上一声，将人都招来，你和容家就成了整个明州城的笑话了！”魏明山被容歆拿住却并不害怕，他太清楚未婚女子名声的重要性了，否则他从前屋子里那些小妾怎么来的？小户人家哪敢跟知府拧着来，女儿家名声毁了连累的可是一家子的名声，自然只能老老实实将女儿送给他。
“哦，那你也得喊的出来啊！”容歆早就想将这人打上一顿，奈何早前时魏家势大，容歆都没有机会动手，就被父母远远地送到京城去了。如今这人自己送上门来，容歆伸手在他的穴位上一捏，魏明山再张口，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此时魏明山才知道怕了，这容歆也不知会什么妖法，偏他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得任由容歆拳脚踢打在自己身上。
杏秋端着托盘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她家端庄美丽的姑娘正对着一个人拳打脚踢，顾不上去细看那倒霉蛋是谁，发现有人闯进了自家姑娘的屋子，杏秋吓得差点直接扔了手里的托盘。
容歆也发现杏秋回来了，拍了拍手暂时放过了脚下的魏明山，容歆回头向杏秋道：“你回来的正好，帮帮忙，我们先把他扔出去！”
“扔、扔哪里……”杏秋一时脑子有些空白，听容歆说话，有些茫然道。
“我记得，西边出去的院子有个水井吧！这个时候那边应该没人，把他扔过去吧！”在刘家住了这段时间，容歆虽然没有亲自体验过，但也见过不少应某算计，今日她及笄，府上人多，甚至她未来夫家都来了人，这种情况下，没道理府上会出这么大岔子，可见这事多半不是意外。而若不是意外，不管是谁将这祸害放进来的，必定都有后手，之所以现在都没来人，大概是希望魏明山得手了，将事情闹得更大些，对容歆来说，反而给了她处理魏明山的时间。
这边府邸虽不算大，但也会考虑到官员一家上下居住的需要，容歆住的这边是给女孩子住的地方，一排两个小院子，都是一样的格局。因为容玥早前就出嫁了，西边的另一个院子就空着，而且因为长久没人住的缘故，那边的水井早就干了，将人扔进去也不会淹死。至于容歆为什么知道那边水井干了，原是那边院子空着，又有水井，岳氏担心有人掉进去，原想将那水井封掉，去查看时却发现水井早就干了。
杏秋本就不笨，听容歆这么说就明白了，也不敢多说什么耽误时间，连忙上手给容歆帮忙。先前听说魏明山幼时体弱多病，这才深得魏家夫妇怜爱，这话真假不知，但魏明山确实一直都是又矮又瘦的，后来被吴王府的小公子打断了腿，如今虽养好了，可看着似乎越发瘦小了些，两人抬起来虽然有些费劲，好在容歆说的地方也不远。
难得有机会出一口恶气的容歆，虽然遇到了麻烦算计，心情还算不错。将魏明山扔进枯井之后，容歆毫无负担的就着杏秋端来的小菜吃面，刚刚喝掉最后一口汤，门外便传来一阵吵闹声，不等容歆让人开门，就有人推门进来。
容歆手里端着碗还没有放下，抬眼看去，岳氏脸色不大好看，旁边站着以为衣着雍容的中年妇人。
见容歆有些呆滞，连手上的碗都没放下，岳氏一面松了口气，一面道：“歆歆，还不来见过姚夫人！”
容歆记忆一向都好，此时虽没说话，脑子里已经将眼前的姚夫人过了一遍，十分确定今日的宾客中并没有见过这么个人。及笄礼与其他的宴客活动不同，哪有等人家礼仪都结束了才来道贺的，容歆虽不知道这位夫人是谁，心中却有了定位。不慌不忙地放下手里的碗，容歆起身向外走，向那姚夫人福了福身，道：“见过姚夫人！”
“容家丫头不必多礼。”姚夫人脸上勉强露出些笑容，刚说完不必多礼，又有些挑剔的里外打量了一番，道：“我说先前在前面席上也不见容家丫头，原是躲到后面吃独食了！”说着还自以为有趣的咯咯笑了几声。
容歆心道，这是哪家来的，好端端的怎么管的这么宽，面上却依然保持微笑，道：“母亲道，及笄礼虽不同往年，但也是晚辈的生辰，所以特地吩咐厨房，为晚辈准备了长寿面，这不是怕旁人羡慕嘛，所以端到了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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