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安晚在车上打电话给了安言,安言在门口等着她。
安晚从车上一下来就看到安言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姐姐,本来就不知道说什么。
下了车她跑了过去,“姐,爸怎么了?”
“爸前几天开拖拉机去拉泥,拐弯的时候迎路来了一辆车和他撞上了,拖拉机的车头撞歪了,爸没拉稳嗑到了车上,从车上摔了下来,一开始觉得没什么事情觉得只是胳膊腿磕破了点皮,回家的时候浑身疼,睡了一觉发现有点喘不过气心口疼,吃了止痛药没有用,和妈大早上打车来医院,刚刚照完x光发现,肋骨断了两根。”
肋骨…那得多疼啊,那可是护着肝脏的盔甲啊。
“你说你这孩子也是,没事也不给家里打电话问问家里怎么样,好不容易放个假就在家里老老实实陪陪爸妈,非要出去干活,家里一有点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这孩子心这么野你说我怎么说你好了。”
说实话,安言这番指责安晚说的确实委屈,但现在她真的没心情和安言争执,也是,是自己没有陪伴好父母,以至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对不起姐,我错了。”安晚压抑着自己的难过,低着头说。
安言看着安晚低着头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刚才自己说的是什么屁话,明明自己才是最大的,自己身为长女没有照顾好家里,倒是开始指责这个从小就弱的妹妹,她也真是好欺负,别人一说他她就认错,这要搁社会上可怎么办。
安言叹了口气,头转到一边:“我也有错,不止你一个。”
安言走在前面,安晚跟在她的后面走去了病房。
在门口的窗子上可以看到安江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好像睡着了闭着眼睛,手上输液,他手上的血管一直都那么舒张,特别明显的血管,胳膊晒得黑黑地。
卢玉娟在床边忙活着,收拾着安江的东西,安晚感觉十几天不见她的母亲变小了不少。
安言推门进去,安晚跟在后面,卢玉娟看到安晚吃了一惊。
“这孩子,没什么事把小晚叫回来干嘛?”
安言没说话,坐在了安江旁边空着的病床上,安晚坐在了安江的床上,抚摸着安江那只没有输液的粗糙的手,和安江的手一比她自己的手又白又嫩,她一双小手摸着安江的大手,手心都是茧子,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因为常年的抽烟,之间都变黄了,手里都是一股烟草味。
看着这只手,安晚哭了,眼泪落在了安江的手上。
“小晚没事,别听你姐吓唬你,你爸就是摔了一跤没事的,现在发着烧等退了烧就好了。”
安晚点了点头,看上去像是听进去了卢玉娟说的话。
卢玉娟把安言叫了出去,两个人站在门口说话。
安晚坐上了凳子,看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安江,他的鬓间都有白发了,安江很瘦,脸上没有多少肉,因为太瘦了脸上很多褶皱都很明显,这几天也没有好好刮胡子,下巴上胡子青青的,摸上去好扎手。
小时候,安江抱着安晚,安江的胡子不刮安晚把脸贴在安江的下巴上时就会说:“爸爸扎人。”然后安江就会去剃,剔完了又问安晚怎么样,安晚又把脸蹭了上去,这下不扎人了安晚也咯咯地笑了。
安晚小时候会骑在安江的脖子上走在高高的玉米地里,安江也会把安晚举过头顶,更小的时候安江把安晚扔的高高的,但是安江也会稳稳地接住安晚,安晚一哭,安江这样她指定能笑。
他们都说安家那时候有安晚的时候家里太穷,都不想要安晚这个孩子,只有安江一直坚持着剩下安晚。
谢谢你爸爸,谢谢你给了我生命,谢谢你让我快乐开心地长大,谢谢你。
病房里没有人了,安静地就能听见安晚哭泣的声音,她好像和爸爸说她好累,她好像和安江说自己一点都不想离开他,她也很像亲口的告诉安江她爱他。
是啊,从小到大,安晚写过很多好的文章,优美的句子,却没有和父母说过我爱你,那是这个世界最爱她的人啊。
“爸爸,我爱你,你醒过来好不好?”安晚趴在了安江的床上,自己呜呜地哭了出来,可是安江没有听到,他昏昏地睡了过去。
门口传来了安言和卢玉娟说话的声音。
“你爸现在住院也要钱,家里的钱他刚买了一头牛其他的钱都存死期了,你能不能从你家拿一点出来,等几个月之后妈就给你。”
“妈…你也知道我们家我管不了钱,钱都是我婆婆再管,你让我怎么说啊。”
“床上躺的是你爸,这事情有那么不好开口吗?”
安言后面说的什么,安晚也没有听见,她太累了,趴在了安江的床头睡着了,但是一个年头在她的心底蔓延开了,不知不觉中这个世界已经改变了。
安晚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那年端午,空气里飘着的都是粽子的香味,她和初储李子坤于清怀一起骑着自行车在水田里面穿梭,烈日晒在她们的身上,她一下子摔进了水田里,滚了一身的烂泥,脸也陷了进去,一下子没有办法呼吸,她的手扑腾着,想抓住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抓到。
这种无法呼吸的感受让她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天已经黑了,桌子上还有着热乎的盒饭,卢玉娟不知道去了哪里,安江的液也输完了但还是昏睡的状态,安晚摸了摸安江的头,身体的炎症引发的发烧到现在还没退,屋子里也没开灯,太阳也在她的噩梦中落下了西山。
安晚轻声走了出去,找到了厕所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大脑才清醒了一点要不昏昏噩噩地,像失魂的人一样。
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安晚的胃一下子疼了起来,一股酸水涌上她吐了出来,胃里没什么东西,但还是干呕了半天。
扶着墙她做到了洗手间的对面,另一端是手术室,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身上盖着白色的床单,从头到脚,旁边是她的亲人在伤心的哭泣。
不知道离去的人是否能看到他最爱的人为她的伤心?也不知道那些人的去世是去了一个极乐的净土,哪里是不是四季如春落樱冰粉的室外桃源。
安晚挪着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回了病房,拿起安江床头桌上的盒饭,走到窗台上就着外面的光吃了起来,饭还是温热的盖子上还有着水蒸气,油有些大,安晚没有胃口还是往嘴里塞着,没办法她不能不吃饭,不吃饭下一个躺在这里的人就是她,难道她要让卢玉娟一个都照顾不过来的情况下照顾两个人?
本来就不能给家里减轻负担,还要成为她的负担吗,安晚嚼着嘴里的饭,食之无味,眼泪也落到了饭里,她好像尝了出来有点咸。
总是这样,眼泪好像控制不住了一样流下来,安晚觉得自己好没出息,管不住自己的眼泪,把下巴上的眼泪用手抹干净,不知不觉她吃完了一盒的盒饭,吃的肚子都胀都撑,她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多东西了。
收拾好自己吃过饭的残局,拿起洗脸盆的水,接了一盆温水,给安江擦了擦脸,和胳膊,安江的烧好像已经退了,额头不再热了,是消炎药的作用让他一直没有醒过来,安晚把病房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下,卢玉娟还没有回来,安晚又伏在安江的身旁,靠着他的手臂睡去。
在爸爸的身边总是会有安全感,或者是自己太累了,一闭眼睛就能睡的找,安晚感觉自己身边窸窸窣窣的,一睁眼安江挣费劲地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好像很费劲也很疼呲牙咧嘴的。
安晚跑到门口打开了灯,然后跑到安江身后立起了枕头,扶着安江的胳膊让他靠上去,安江顺着安晚胳膊的力度一下靠在了后面,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口袋,空空地才发觉自己的口袋里没有烟。
“什么时候回来的?”安江很久没说话了,嗓子都是哑的。
安晚从暖壶里到了一杯水,和杯子里原来的凉开水兑了一下,温热的不烫,递给了安江安江接过咕嘟咕嘟地喝了一杯水,安晚又从暖壶里倒了一杯白开水。
“早上回来的,你一直在睡觉。”
“你妈,还是你姐把你叫回来的?”
“我姐。”安晚背着安江,摆弄着桌子上的东西。
“爸,疼吗?”安晚问,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不疼,有什么疼得,没事。”
这句话说的,安晚一下子哭了出来,站在那里身体哭的一抖一抖地。
“爸对不起,我不应该去干活的,我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安晚转身扑倒了安江的身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安江摸着她的头发,粗糙的手摸在安晚的黑发上,“没事的,老姑娘爸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听你姐他们的,没事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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