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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可是你妈这个人嘴硬心软吧,嘴硬的和石头一样,心软的像豆腐,她听不得别人说身体不舒服的话,但是每次我哪里不舒服她总是悉心地照顾,从来没说不耐烦什么的,你妈啊是个很好的女人啊,娶了她我这辈子就知足了。”

是啊,卢玉娟就是那种嘴硬心软的人。

“要是在回到年轻的时候,我就算知道你妈是什么脾气,我也照样和她结婚。”

安江说不出什么动听且浪漫的话语,但却能用最直白的语言和安晚表达她对卢玉娟的爱。这也是他一辈子少有的和别人吐露情感,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仅仅是因为这里坐着的是自己视若珍宝快要二十年的女儿。

是啊,安晚都要二十岁了,在老鹰臂膀下的雏鹰长大了,不能再受他庇护马上就要出去自己飞翔觅食,他也不再年轻了,曾经抱着几十斤的石头还能走一段,现在估计是费点劲了吧。

“爸,你有没有后悔过生下我。”安晚低着头不再看安江的眼睛。

“说什么傻话,爸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当时阻止住你妈把你生下来,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决定,当年你姐出生的时候我在外面干活,你姐满月了我才回来,我一抱你姐你姐就哭,她小的时候我也不经常在家,后来你出生了,家里有了条件你妈去医院找的大夫接生,你姐都是你奶接生在家生的,你哭的第一声可有劲了,你像个小猴子一样皱皱巴巴地抱在护士的怀里,再过几天你能看见人了你一看见我就笑,可比你姐可亲多了。”

“爸一开始也害怕啊,爸没有什么能耐不是什么官儿,家里也没钱没读过什么书,没什么文化,出去说话都不敢多说害怕被别人笑话,生了你姐你妈就没跟我过过什么好的日子,终究是我对不起她,你妈当年不想要你就是害怕你一生下来就吃苦,结果现在好了家里有钱了,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至少冷暖能保证,能让你读好书,吃饱饭就够了。”

“爸,你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小的时候写作文大多数的主题都是有关于母爱,往往人们和母亲的沟通是最多的,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写母爱总是长篇大论,又不一样的感动之处,一提到父爱就是父爱如山,沉重且坚定。

和父亲交流的少是因为他们有些话有些事看在了心里并不会说,就像安江从安晚开始读书开始,安江和安晚父女俩就有了一道隔阂,感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就是说的话变少了罢了。

也就是在今天,借着这个契机,安江和安晚父女俩可以独自坐在这个陌生且安静的地方,谈谈心,这样的机会真的少有,要不一个是闷葫芦一个不喜欢言说的人中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多。

太阳渐渐爬到了人们的头顶,晒得人们睁不开眼睛,安晚推着安江回到了病房,吃完饭安江该睡午觉了。

爸爸,你可知道我的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和你诉说,你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特别优秀的人,爸爸你可知道你在我成长的路上像是引路的标杆给我指明正直的方向让我不会走偏成为一个正义的人,爸爸,我好像扑在你的怀里大哭一场,把我遭受的一切,一切的不开心全部告诉你,你会摸着我的头告诉我以后都会好的,别人说这话我不信,可是你说我就会信,这个世界上我最相信的就是你,

爸爸,你能否一直跟在我的身后这样即使在黑夜我也不会害怕后面未知的世界,爸爸,您能否在我踩高的时候一直在下面张开双臂,如果我不慎踩偏那我也会跌入一个温暖且坚实的依靠,爸爸,你知道吗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男人比你更加爱我了…

“所以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程诺听着攥紧了拳头,那件事情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正好十年,如果就在昨天程诺一定会把那个男人送进警察局,让他自食恶果。

“没办法,当时你外公的突然生病就是给你小姨原本的支樟又抽去了一层,她远远没有我们觉得的那么坚强,或者也不是,这种事情降临在谁的身上,谁都一下子接受不了吧。”

初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多,那事的安晚已经大学毕业。

是安晚亲口和初储面对着面说出了当年的事情,初储记得当时安晚的眼神,没有恨没有难过更多的是淡然,对于不好的事情一直揪着过不去只是在惩罚自己,而生活已经很了,为什么自己要让自己不好过呢?

当时的法律没有现在这么严格,有很多的漏洞,以至于很多人吃了亏都无法言说,很多女人和安晚一样遭人侵犯,可是对方没有得逞,最多算个未遂伤到了皮毛根本不能有什么大的惩戒只能走个形式,可能这些所谓的形式对于那些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以至于有的人肆意猖獗无法无天,变本加厉地伤害社会上的女性“咸猪手”现象层出不穷,引得人们是在受不了发声抵抗,才换来今天的法律修订完善,坏人得以伏法,才换来今天的国泰民安。

可是有些人罪恶的内心是人们用肉眼往往无法估量的,这是许多女性至今惧怕这个世界的原因,那件事情在安晚的心里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就像是铅笔写在之上,橡皮擦擦去了屋子可是还有痕迹在上面,那是擦不去的,就算岁月更迭依旧存留在那里。

“这家饭店就是你小姨当时打工的饭店  ”李子坤说。

程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里?就在这里?

“当年你小姨在国外海归归来,重游故地,发现这正在转租,十年过去了店里的装潢知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人都不是原来的人,老板也换了好几任,安晚就把这里盘了下来,后来东山再起生意越来越好她也无瑕估计,就交给我打理了。”

原来这里就是曾经安晚第一次打工的地方,来了这么多次程诺没有一次认真地看过这里,她也终于明白了安晚为什么一回来就开了这个饭店的原因,难怪…

她终究是念旧的,无论这里给她留下的回忆是好是坏,她从国外回来十年后再回到这里会是一番什么滋味,是心悸是怅然?

“那你呢?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程诺问李子坤。

“他知道的更晚,是我告诉他的,我从你小姨那里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就去问他为什么没有在我不再的时候照顾好你小姨?让你小姨不知不觉间吃了那么多的苦?”

“其实这怪不了他,他不在她身边没法事事护她周全。”程诺冷静的说。

这话说的李子坤的表情有些变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水在口腔里存留了一会儿才咽下去。

“我当然知道不能怪他了,我只是有点冤自己吧,找个地方发泄一下,毕竟不能在安晚身边的不只他,还有我。”

程诺没有说话,听着他们往下说,也在想着他们刚刚说过的那些事情,原来高中时候的安晚明明已经变得开朗了,经过这些事情她又被关进了黑屋子里,被人重重地锁了起来,她找不到钥匙也不想开门,她开始觉得自己待在自己的壳里挺好的,自己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所以她后来又不愿意说话了是因为这件事?”

程诺记得外公出车祸的那一天,那时的场景挺激烈的,她没看见,卢玉娟不让她看害怕有点什么血腥的吓到小孩子,听村里的人描述是安江摔倒了拖拉机的旁边,拖拉机的头歪了,机油流了出来,撞上他的那辆车呢,车的一般都瘪了,撞到了副驾驶,开车的司机受了点皮外伤。

安江当时是被卢玉娟扶回来的,回家的时候捂着肚子,吃了几片药之后又去干活了,村里的人把拖拉机的零部件抬了回来,程诺以为安江没事了。

知道第二天早上安江的脸疼得煞白,脸上冒着虚汗,程诺摸安江的手都是凉的,卢玉娟打电话轿车叫安江的兄弟给他送到了医院,程诺被交给了旁边的邻居照顾。

再后来程诺等来的不是卢玉娟也不是安江,她在门口蹲着从白等到黑,盼到卢玉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程远树,程远树和卢玉娟说了几句话,卢玉娟进屋收拾了程诺的东西就让程远树把程诺带走了,程诺知道这是自己的爸爸,也知道安江病的很严重,不哭也不闹乖乖地跟着程远树上了车。

在车上程远树总是和程诺说话,程诺坐在车后座上看着自己离家越来越远,她扣着自己手心里的死皮,不让自己哭,她哭了小姨会不高兴的还没等到小姨赚钱回来给程程买东西吃,买好玩的怎么这就要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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