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世界就是个偌大的草台帮子

辛稹与虎精一战之后，考取功名的心思淡了许多，当然，他原本也没有想要去当官，只是现在觉得时间太紧迫了。

    机缘难求，他需得抓紧时间到处寻找。

    而且辛稹心气颇高，他想要寻找的机缘亦是要天大的机缘，要有长生法，也要有伏魔策。

    光有伏魔能力没有长生法，短短几十年时间，大约也没有什么意思。

    光有长生法而无伏魔策，在这妖魔遍地的聊斋世界，就算是长生法，想来也活不了太久。

    而同时具备有这两种的基本上都得是大传承才行。

    像石太璞得授的那种驱鬼法，只能对付鬼物，想来也难以长生，对于辛稹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而真正的大传承，对于弟子的要求肯定是极高的，辛稹已经准备了接下来几十年都要奔走在路上的准备了。

    既然如此，他的举人身份也就够用了，再考个进士，好像用处也不大。

    不过去还是要去一趟的，总得给父母族人一个交代，到时候就说考不上就行了，第一次参加会试便考取进士的并不多，就算是以后再考个十来次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这事情倒是正好，自己不仅可以借着游学的说法到处寻找机缘，还能够借着科举的机会到处走走。

    这一日，连着下好些天的大雪终于停了，但依然是不良于行，大雪足有三尺厚，别说什么车马，连人在路上都走不得了。

    辛齐倒是没有抱怨没有走水路，这个时候各处河道亦是上冻了，车船尽皆难行。

    这個时候，若非没有必要，没有人会再出门了，连着一些在外的行商，也安心在各个客栈住了下来，等到雪化再出门，好在春节已经过了，想来离着解冻也不远了。

    辛稹主仆二人本想着赶紧赶路，但尝试了一段，发现着实没有办法，便想着先安顿几天再出发。

    辛稹其实是有这个能力的，大雪虽厚，但运河上已经结冰，虽然现在还不厚，普通人是没有办法走的，但他亦不是什么普通人，虽然说他学无痕不容易，但履薄冰却是轻轻松松的。

    不过还是因为辛齐，辛稹没有办法抛下辛齐自己独自出发，这个世道这么乱，将辛齐扔在这里，到时候能不能回去都得另说，辛稹并非不顾他人死活的人。

    辛稹虽然没有办法继续北上，但亦有事情可以做，他听说徐州城东有一个叫石佛的寺庙，寺庙中有高僧，降魔斩妖颇有手段，徐州人尽皆尊称为法华大禅师。

    法华这个法号让辛稹联想起来法海，让辛稹不由得怦然心动，若是法华禅师的能耐能够媲美法海，那可真是了不得了。

    法海那可是罗汉级别的佛门高士，那可是能够和千年老妖白蛇青蛇斗法的存在，这法华敢以法为前缀，想来再差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

    主仆二人兴致勃勃地往石佛寺而去，辛稹甚至为了赶路快些，还专门提着辛齐一路往城东而去。

    路上基本没有什么人，辛稹正好施展他的轻功，一路上飞驰而过，虽然比平时慢些，但也比奔马快得多。

    待得到了石佛寺门口，辛稹才将脸色煞白的辛齐放下，辛稹见得辛齐脸色，诧异道：“怎么，这速度你很害怕么？”

    辛齐揉了一把脸道：“少爷，下次您提着我，记得把我的脸朝后，这对着脸吹冷风，小人实在是受不了。”

    辛稹哑然而笑。

    石佛寺亦是被大雪封了山门，大约是觉得这个时候没有香客上门，大门亦是紧闭。

    辛稹与辛齐在门口敲了大半天，才有小沙弥裹得球一般来开门。

    小沙弥看到辛稹二人，道：“二位施主，大雪封山，本寺暂时不对外开放了，二位请回吧，等雪化之后再来吧。”

    辛稹笑了笑道：“我们是来求见法华大禅师的，还请小师傅帮我通传一下。”

    辛稹一边作揖，又似无意拂过小沙弥的手，小沙弥顿时觉得手中沉甸甸，握了一下，竟有大块温温金属物在手中，小沙弥神色一变，道：“还请二位施主稍后，小僧只能通报一声，方丈方不方便见我可说不准哈。”

    辛稹微笑点头，道：“那是自然。”

    小沙弥让开路道：“二位施主入门来避避风寒，但却是不能随意乱走。”

    辛稹轻轻谢过，与辛齐入了门，果然暖和了许多。

    那小沙弥与辛稹二人行了一礼，匆匆而去，辛稹耳朵侧了侧，听到拐过墙角之后那小沙弥低声惊呼了一声，不由得笑了笑。

    ——能做一个富僧，谁愿意当贫僧？

    辛稹忽而想起在笑傲江湖世界时候那个与他索要财物的和尚，笑了起来，觉得特别有意思。

    侯了一会，小沙弥满脸堆笑快步出来，与辛稹道：“方丈有请。”

    又似是觉得辛稹给得太多了，只是通传一声不值得这么多，赶紧加上一句道：“……方丈原本不愿意见人，是小僧劝说的。”

    辛稹十分感激道：“有劳小师傅。”

    小沙弥顿时笑容上脸，一边在前头引路，一边小声道：“方丈这些时日身体欠佳，恐怕一般事情没有办法出行，施主若是有要事，不妨一会给添点油钱，这样方丈便碍不过钱面了。”

    辛齐诧异道：“钱面？”

    小沙弥看了辛齐一眼道：“情面。”

    辛齐道：“我听的明明是钱面。”

    小沙弥摇头道：“出家人怎么会在乎那些黄白之物，施主定是听错了。”

    辛齐闭嘴了，神色有些赧然，觉得自己在人情世故上被这个小沙弥给比过了。

    辛稹脸上淡定如故，但心里已经是在捧腹大笑了。

    法华大禅师是个肥头大耳的大和尚，不过看着精神有些不佳，的确是身体抱恙的样子，倒不是故意装病。

    见到辛稹主仆二人，法华大禅师亦是表情恹恹，不过在辛稹当着他的面往功德箱里投了五百两银票之后，法华大禅师顿时精神振作起来，主动问起辛稹的来意：“施主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本寺帮忙的？祈福、做法事、驱魔驱鬼，本寺都是接的。”

    辛稹闻言亦是精神一振，道：“大师，在下的确是有事相求，此番上京赶考，短短几百里的路程，我们主仆二人已经是遇到了两次诡异事件……”

    辛稹将女尸以及虎精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世间妖魔横行，在下又是时常在外行走，若无一点本事傍身，在下怕有一天便被妖魔鬼怪索了命去，所以想请教大师，可有什么教我？”

    法华大禅师很是热情，仔细询问辛稹关于女尸以及虎精的细节，在听说女尸详细情况之时还好，在听说辛稹与虎精交手的情况后，法华大禅师紧张道：“你所说的野店，是徐州西北方向的三里坡客店么？”

    辛稹诧异道：“法华大禅师也知道那家野店？”

    法华大禅师啊了一声，道：“果真是那只虎精？”

    辛稹心下感觉有些不妙，赶紧点点头道：“我不知道三里坡有多少的客店，但如果是临着大路的那一家，应该便是了。”

    法华大禅师轻出一口气道：“你说那虎精是一丈高、三丈长的吊睛白额虎，还有一百多伥鬼，然后你将伥鬼杀了大半，还重伤了吊睛白额虎？”

    辛稹道：“虽然长剑没入那老虎的腹部，但那虎精依然有杀我的能力，逃走的时候亦是步履轻快，应该算不上重伤。”

    却见这法华大禅师眼睛发亮，道：“看来施主的武艺当真是世间一流啊，施主，你接不接斩妖除魔的活计？”

    辛稹啊了一声，有些莫名其妙，道：“大师，在下是个读书人。”

    法华大禅师摆手笑道：“斩妖除魔跟身份没有关系，施主……”

    法华大禅师回头与小沙弥道：“带上这位小施主去用些斋饭，老衲与辛施主再聊聊。”

    法华大禅师将辛齐以及小沙弥支开，看左右无人，赶紧打开功德箱，从里面抓出大把的银票，挑出辛稹投进去的五百银票，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几张叠在上面，递过来给辛稹。

    辛稹看法华大禅师叠上去的几张银票，那票额大约都是五百两，辛稹顿时愣了，道：“大师，这是？”

    法华大禅师低声道：“本寺有狐妖作乱，还请辛施主帮我一帮，老衲实在是受不了了，这狐妖已经骚扰得我半个月没有睡觉了，再这么下去，老衲就要去西天见佛祖啦！”

    辛稹：“……”

    法华大禅师见辛稹神情，哪里不明白辛稹的意思，苦笑道：“辛施主肯定是听闻了法华大禅师斩妖除魔的大名而来的，若是他人来了，老衲定然不会实话实说，毕竟本寺也要经营下去的，没有香客添油，本寺上下上百人亦是难以支持。

    不过真人面前老衲就不说假话了，本寺的确是有一些本事的，什么祈福做法事之类的肯定是没有问题的，直到到如今经我们送走的逝者都挺满意的，没有一个给差评的。

    面对一些山野精怪的时候，我们也有一些堪用的本事，再不济谈谈条件满足它们，然后恭恭敬敬将它们送走便是。

    但是面对一些大妖精，本寺便力有未逮啦，便如同这一次的……”

    法华大禅师凑过来低声道：“……狐狸精，啧，混不吝啊，这狐狸精纠缠上徐州城一个富家小姐，那户人家请我过去驱魔，这狐狸精就缠上我啦，都半个月了，我好话说尽，它就是不放过我，非说我坏了它的姻缘，唉！”

    辛稹大约明白了，这法华大禅师名声很大，本事也不是没有，但也仅仅局限于对付一些能力不大的鬼魂以及小妖小怪，稍微有点本事的，他是决计没有办法的。

    辛稹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世界便是一个草台班子，谁又知道大名鼎鼎的法华大禅师，竟会被小小的狐狸精欺负成这般模样呢？

    辛稹很同情法华大禅师，但真不想掺和这种事情，经历了虎精之事，辛稹对自己的认知便十分清晰了，以他的本事，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是个小卡拉米，如非必要，最好不要去招惹这些妖魔鬼怪，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栽进去了。

    若是救死扶伤见义勇为也就罢了，但这法华大禅师么……哈，一个贪财的大和尚，怎么值得自己去冒险？

    辛稹没有多说什么，起身便与法华大禅师告别，大和尚顿时着急了，拉着辛稹苦苦哀求，还将怀里的银票都给掏出来，足足五六千两的银票，都塞在辛稹手里，就求着辛稹给石佛寺驱妖。

    辛稹又不缺钱，哪里愿意为了钱去招惹妖精，便只是告辞，法华大禅师见辛稹坚定要走，咬了咬牙道：“辛施主不是来求法的么，我这里有一本修道书，若是辛施主能够帮老衲驱逐那骚狐狸，老衲便将那修道书送给施主！”

    辛稹斜睨大和尚，却是不信，若有修道书，你本领为何如此低微？

    法华大禅师哎呦了一声，恼怒道：“修道讲究天赋，又不是谁都能够修道的，那修道书的确是有真材实料的，老衲能够帮别人做法事祈福，还能够与妖精鬼魅沟通，自也是与这修道书有干系，不过老衲天赋有限，只能学点皮毛而已。”

    听大和尚这般说道，辛稹倒是有些信了，不过还不能全信，辛稹道：“两个问题，你若解答，我便应下来。”

    大和尚顿时大喜过望，道：“快说快说。”

    辛稹道：“这狐狸精是什么水平？”

    大和尚嗨了一声道：“比起虎精可差得远了，那虎精是真正的大妖，这狐狸精不过善于魅惑而已，而且也不会害人性命，也就是滋扰而已，你看这半个月来，就是吵着我睡觉，若有本事害我性命，我哪里还能活着？”

    辛稹点点头，倒是这个道理。

    辛稹又道：“我要看看这本修道书。”

    大和尚连连点头，道：“看看，这就看，那修道书十分玄奥，伱看了也未必能搞懂……嗯，你天赋好，一定能搞懂的。”说着急急往后院而去，想必是去拿那本修道书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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