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念月斜倚着门问：“查到他的来历了吗？”
“没有，他不在居民登记册里。”管理员没忍住，问，“他会不会是血胬？”
“不会，他的神志很清醒。高级别的血族不会像他那样。”
管理员悄悄松了一口气，正色道：“前几天在翡翠湾那里，血族亲王之间似乎发生了小规模的内部斗争。”
念月：“我知道，已经停歇了。”
管理员：“但最近他们还会在那附近徘徊，像在找什么人。”
“哦？”
管理员忙说：“不知道在找谁。”
“嗯。”念月应了一声，“我会去查。确定没有多余的居住地了吗？”
“倒也不是真的没有。”管理员有些不好意思，“地下城里还有，但你也知道那个地方……”他皱了皱眉，“很多人的谋生手段都不太正当，比较乱。”
念月没说话，转了转手里的刀。
管理员问道：“需要在那里安排一间居住地吗？”
“不用了。”念月收起刀，“我先走了，有多余的居住地，尽早告诉我。”
“好的。”
这次处理的堕落者并没有完全丧失作为一个人的理智，抓捕起来废了不少力气。现在还得去看看他们审问的怎么样了，感染他的是谁，他有没有感染其他人。
审批厅里，丽塔坐在监狱外面，手里握着枪。
监狱里面坐着一个流浪汉造型的瘦弱中年男人，他看上去没什么神采，干枯的手指绞在一起，肮脏的头发上沾着一些黑色的不明物体，浑身一股难闻的臭气。
“我那天好不容易从富商家门前讨要到一盘他们的剩饭，用衣服盖着打算带回桥洞下和我养的狗狗一起吃。你是不知道，富商每天要倒掉多少吃的……”
“说重点。”丽塔打断了流浪汉。
流浪汉笑了笑：“我的狗就趴在桥洞里等着我，但它的腿却被人打断了。看见我回去，它兴奋地拖着血腿朝我呜咽着爬过来，我放下那盘凉了的剩饭扑过去抱住它。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它没什么力气了，却还在舔我。”
“想要安慰我吧。我问它，谁打的它？”流浪汉又笑了，“一只狗当然不能回答我的问题，但是桥洞里有人回答了我。他说，是富商保罗，那个给我剩饭的保罗。”
“我不信他，又跑回去问了许多人，才知道，今天我家小白路过富商门前，他家小姐被吓了一跳，命人打了它。它没咬人，没乱叫，只是路过，就被打残了腿。可能因为它跟了我，没过过好日子，看起来有些吓人吧。”
流浪汉说的这些话和谁感染了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但丽塔耐心地没有打断他。
“我想给小白报仇，但我只是一个流浪汉。于是我回到了山洞，想给小白治腿。我清点了身上所有的金币，也只够给小白买一些消毒药。”他感叹道，“这年头，药卖的真贵。”
丽塔问：“然后呢？”
“然后我回了桥洞。桥洞里的那个人还在，他看起来很虚弱，跟我说我的狗如果不能得到正确医治的话，可能活不过今晚，而他，可以帮我，但是有个条件。”
丽塔：“他是个血族。”
“是的，他是个血翼，受了重伤，需要吸食人血，我答应了他，但要他等我和小白再吃一顿人类的饭。”
丽塔：“你知道你大概率会变成堕落者吗？”
“我知道啊，但是我就想变成堕落者。”说到这个，流浪汉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光，“听闻成为堕落者可以瞬间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我可以去富商家偷些财物出来救活小白，还可以为小白报仇，哈哈哈哈哈哈……”
丽塔给手里的枪上了膛，指着神志逐渐癫狂的流浪汉。一双洁白的手轻轻按下了丽塔的枪。
“丽塔，先别急。”念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很久了。
“他感染了其他人，该死。”丽塔看向念月。
丽塔是个十分正直的人，她坚信人类会用正当的手段战胜血族，平生最恨将曾经的同伴变成堕落者的人。
念月用平和的声音对她说：“我知道，你先冷静一点，我们还需要从他这里确认一些事情。”
丽塔把自己的枪按在桌子上，问：“你心有不平，为什么不来十字军寻求帮助？非要用如此极端的方式。”
“十字军？帮助？”流浪汉哈哈大笑，“怎么寻求帮助，让你们为我的狗打抱不平吗？”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神志又清醒了几分，“富商保罗就算伤一个人，你们都未必会管，更别提他的千金随手打断一条狗的腿。”
丽塔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流浪汉继续兴奋地刺激她：“小白在你们眼里就是一只狗，但在我眼里，它是家人。别人不能帮我报仇…”流浪汉认真地看着念月，“我就自己去讨个公道。”
念月问：“你感染了哪些人？感染你的那个人还在桥洞吗？”
“我感染了保罗的千金。”
“还有吗？”
“没了，我急着去给小白治伤。说来好笑，我一个自己都过的不好的人，却见不得别人受苦。”
念月：“那感染你的那个人在哪里？”
“你们想知道吗？”流浪汉认真起来，“但我不想那么轻易告诉你们。”
丽塔又把枪抬了起来：“快点说。”
流浪汉：“你打我啊，快点，我本来也是要死地不是吗？”
念月制住丽塔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帮我照顾一下森宠医院里的小白，我已经交齐了医疗费用，希望你们能帮我带走它，为它找一个新的主人。”流浪汉的眼睛里流露出哀伤。
“好。”念月答应了他。
……
三天后的傍晚，念月抱着一只瘸了腿的小白狗回到自己的居处。
富商保罗的女儿成了堕落者以后第一个感染的人是她的父亲，他们父女二人难以自控地相继又感染了两个佣人才被赶到的十字军抓捕控制起来。
监狱里，保罗的人为他请了最好的辩护律师，花了大价钱试图让这个神志缺失的富商免除死刑，被十字军的人一一驳回。
临刑前一夜，有人将尚还有一丝人类神志的富商女儿送入了完全丧失神志的流浪汉的监狱里。
本该对同族血液毫无兴趣的堕落者流浪汉，当晚在看见她的时候，暴起将她杀死后用铁链上吊自杀。
这一现象的观察者写到：人在变成堕落者后，又一定几率受刺激恢复一定的神志。
至于感染流浪汉的那个人，念月并没能找到，不过她太久没有休息了，在丽塔的威胁下，她将这个事务转交给其他人，自己去森宠医院带回了刚做完手术的小白。
打开房门，念月想起前几天自己捡回来的少年。因为忙碌，她很不负责任地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已有多日，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没有在客厅里看见顾青，念月走进他的房间。看见他抱着玫瑰花的花盆，靠坐在窗边，安静地陪着玫瑰花晒太阳。
温暖的阳光沐浴在他身上，为他渡上一层温柔的暖黄色。
听到声音，他一喜，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念月，随即又赌气地转过头不看她，当着她的面扯下又一片玫瑰花瓣扔在地上。
念月这才注意到他床边的地面上零落着许多片枯萎的花瓣，一看就知道是被他生气时拽下来的。
又没舍得一次性摘下整朵花，就一片一片地扯花瓣。
鬼使神差地，念月用清冷的声音道：“抱歉，事情多，现在才回来。”
顾青还是没有回头。
斟酌了一下词句，念月问：“我留了钥匙在桌子上，没有出去走走吗？”
顾青还是不说话。
念月打量了一遍房间，布置基本上没变化，除了掉了一地的花瓣，很有可能他在自己离开的这三天里一直没有离开过房间。
好消息是，存放着食物的地方，少了很多存货，他并非连饭都不吃。
心里有些愧疚，比较他还处于失忆状态，自己就被迫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很久。
念月抱着小白走近他道：“我带了只小狗回来。”
“你很喜欢捡东西回来吗？”顾青转过头来问。
念月：“……”你听我解释，我就捡过你跟它。
“不是的。”念月把狗狗放到地上，揉了揉它的头。
顾青好奇地看了看小狗，却没有动。
念月扬起头问他：“这几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
她看上去有些疲惫，神情却是温柔至极的，长发被她高高的束起，添了几分凌厉和飒气。作为少将的她，手里沾了很多堕落者的血液甚至还有人血，但她依旧冷冽而干净。
顾青收回目光，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唇，干巴巴地回答：“没有。”
念月没话找话：“吃饭了吗？”
顾青：“吃了。”但不喜欢吃面。
“嗯。”她把狗狗重新抱起带到门外放下，“我休息一会儿。”
所以她果然很讨厌我呆在一起吧。
身后，门又被关上了，顾青把玫瑰花放到窗边，钻进被子里，蒙住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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