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人生大事之二
两个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正当程之安打算继续搜刮有用物资的时候，方亦乐拽了拽他的衣角，程之安转头看他。
方亦乐飘忽着视线，就是不看程之安，也不说话，手也没松开。
程之安知道，这个人在不好意思，于是主动问：“怎么了？”
方亦乐低头，耳朵尖有点红，“之安，我，我有点想上厕所。”后面三个字小声到几乎听不到。
方亦乐其实在第一次接水的时候就有点急，但还能忍着，但是现在实在是憋不住了，尤其是刚刚被那位变异同学看了一眼，他当时差点被吓尿了，现在放松下来更急了。
现在条件所限，他不可能走出教室去洗手间，何况洗手间在走廊的另一头呢，他怎么可能走得过去。
这就意味着他只能在课室里上厕所，十六岁的大男生了，在天天上课的课室上厕所，多丢人啊，方亦乐脸皮薄，不好意思到极点了。
程之安了然，没说什么，他们确实也要解决上厕所的问题，他没有方亦乐脸皮那么薄，这是和人要喝水一样重要的生理问题，他淡淡地说了句：“等会儿。”
程之安转身走进了杂物间，找到了两个地拖桶，他把地拖桶上的脱水网拆了，地拖桶就变成了简易马桶，然后转身到讲台旁边的书架下找到硬纸板。
程之安拿着裁纸刀和硬纸板又走到杂物间，他把纸板放在地拖桶上面比划，一张硬纸板有课桌那么大，裁开一半盖在上面都绰绰有余，于是他利落地裁开了，一边盖一个硬纸板。
弄好之后他又拿了个垃圾袋套了在地拖桶里，转头看方亦乐，“左边的开大，右边的开小，上完之后用纸板盖着。”
方亦乐就一直在后面看着程之安，听到他说这话，耳朵更红了，低着头小声说：“知道啦。”
然后又摆摆手赶程之安走出杂物间，程之安看他眼珠子在转来转去，手放到身后，一副扭扭捏捏的害羞样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靠在门边低声说：“小时候上厕所还要站我旁边尿呢，你什么我没看过，小样儿。”
方亦乐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拉开了站在门边的程之安，走了进杂物间，然后回头很轻地骂了一句，“不要脸。”随后把门轻轻关上了。
解决完个人大事之后方亦乐身心舒畅，拿了湿纸巾擦了擦手，凑到程之安身边问：“我们要不要上一次换一个垃圾袋？”
程之安边翻东西边说：“将就将就得了，哪儿有这么多垃圾袋。”
说完顿了顿，“还是你嫌弃我啊。”
程之安当然知道方亦乐不会嫌弃他，他也不会嫌弃方亦乐，就是知道傻小孩儿不好意思，故意说来逗他，让他能自在一点的。
果然方亦乐听完之后立马否认了，“什么呀，我才不会嫌弃你呢，我怕你嫌弃我。”
程之安看方亦乐一脸认真的模样，笑了，方亦乐才反应过来，这人故意逗他呢，他也不恼，知道程之安是想让他放轻松一点。
方亦乐又非常不合时宜地觉得有点开心，他们两个终于恢复了日常相处模式了，这真是太好啦！
方亦乐也转头一起翻东西了。
等到还有五分钟就下课的时候他们又凑到窗户边，这次顺利多了，没有发生什么惊悚对视，他们就安静地接水，上课了就停下来退进课室。
平常这个时候他们就结束白天的课程了，他们该去食堂吃饭了，吃完饭在宿舍洗好澡就该上晚自习了。
这是他们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生活，这样平凡的日子他们经历了两年。
本来以为再熬过最后这一年他们就能上大学，就能享受自由自在的大学生活了。
但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打乱了他们学习和生活的节奏，本应清晰的未来也岌岌可危，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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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之安数了数，他们现在总共有9箱水，以及一堆零食。
因为今天是高三开学第一天，许多同学都是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或者牛奶水果这些回校报道的，早上来不及回宿舍放下东西，这些东西就一并拎了回课室。
方亦乐在坐了在墙角啃鸡爪，程之安拆了个面包吃，边吃边捋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们需要知道这些变异了的同学的习性，结合他们今天看到的和以往的看的丧尸电影（这是目前唯一能参考的资料了），他们心里都有了猜测。
方亦乐啃完鸡爪擦了擦嘴，“早上我们看到的那位女同学，我觉得她是被活生生咬死的。”
程之安点点头表示认同，方亦乐沉默了一会儿，“我看见很多变异了的同学扑在她身上，过了一会儿，她就自己站起来，变成他们的一员了。”
程之安缓缓开口，“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被咬到或者被抓到，会被传染，而且，他们和电影里的一样，只想着吃人，不知疼痛，甚至没有意识，。”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那个和方亦乐来了个惊悚对视的同学以及他的奇怪行为。
电影上血腥暴力的场面被搬到了现实生活，在大银幕看这些只觉得刺激，但是这些真实发生在自己的身边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是无边的恐惧，对未知的慌乱，以及无尽的绝望。
谁都不想被这样咬上一口，何况战力悬殊，他们没有痛感，不知疲倦，看见活人就扑上去撕咬，一旦被抓伤或者咬伤就很大可能变成他们之中的一员。
在他们涉及过的丧尸题材的文学和影视作品里面，人类无一例外都是弱者，那些拿着热武器的壮汉和警察都被杀得片甲不留，更何况是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而且电影里面是全球都沦陷了，政府和军队也丧失功能了，幸存的人类苟延残喘同时还要面对更可怕的资源争夺，同类相杀
方亦乐和程之安都在想，他们能等得到救援吗，或者，还有救援吗？
“你说，他们还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吗，他们，还算是活着吗？”方亦乐轻声问。
程之安也在思考，电影里这样的变异是不可逆的，一旦人类变成丧尸，或者说，一旦人类感染病毒，就只能等着变异，而且变异之后，大脑就已经死亡，感染者只剩下吃人啖血和散播病毒的本能，要么等着被一枪爆头彻底倒下，要么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游荡。
他不知道现实是否也是如此，但能肯定的是，那个被咬得肠子外露的女生肯定已经死亡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拖着自己的肠子走半天。
那个女生是他们的同学，和他们一样大，他们不认识彼此，可能平时只是擦肩而过的同学，在她步入高三的第一天，她的生命戛然而止，她死前恐惧的尖叫如有实质，一下一下地扎在两个人心上。
程之安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但如果他们威胁到我和你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砸烂他们的脑子。”
“怕我吗，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程之安偏头垂眸看方亦乐。
方亦乐摇摇头，“不怕，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会那样的，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的。”方亦乐说得很慢，语气却很坚定。
程之安勾了勾嘴唇，“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他们之中的一员了，你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你打不过我的。”
方亦乐听了有点生气地看着程之安，“你胡说八道什么，呸呸呸，重新说。”
“我说真的，能砸烂我的脑子最好，不行的话你就跑，别傻乎乎地守着我。”
方亦乐眼圈红了，他有点着急，“你不会的，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的，别说了，我不想听。”
说完就起身继续翻找抽屉和同学们的书包，不理程之安了。
程之安看着方亦乐，觉得他真的有可能干出同归于尽的傻事，如果自己真的变异了，方亦乐可能哭得一塌糊涂，然后心甘情愿给他啃。
如果是方亦乐变异了呢？
程之安想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他绝不会让方亦乐变成行尸走肉的模样，绝不。
这个念头太可怕了，冒出了一丝就让程之安大夏天的从身体深处生出一股恶寒，控制不住地想除掉所有靠近方亦乐的恶意。
程治安摇了摇头，起身和方亦乐一起翻东西，他迫切地需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把心底阴暗暴躁的念头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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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越来越暗，方亦乐还是不理程之安，他被程之安的那些话吓到了，他怕极了，他自己变成那样的话会觉得这可能就是命，只是有点担心被留下来的父母和程之安。
但如果是程之安或者是他爸妈变成这样，他会疯掉的，他们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方亦乐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还在气程之安刚刚说的话，没有看他，低头找东西。
方亦乐在专心翻找书柜的时候，嘴巴被塞了一个硬硬圆圆的东西，甜的，还有跟棍子，程之安给他塞了一颗葡萄味的棒棒糖。
方亦乐就那样蹲着仰头看程之安，程之安靠着书柜站在他身前，他的背后是窗户，这时候课室已经很昏暗了，外面还亮堂些，程之安逆光站着，暗紫色的天空有一大片橙红色的火烧云，美得绚丽又张扬。
程之安站在日与夜的交汇处，披着一身漂亮的晚霞，给方亦乐送来一颗葡萄味的糖，顺便带来了明天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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