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好消息好消息
楼梯间很黑，有一扇窗开了在房间的尽头，窗户起码离地面两米，上面焊死了栏杆，看房间的位置，应该外面也是体育馆内部。
窗户下方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洗手间，用简易板材搭的，平时在高速公路服务站非常常见。
房间布局被一道半人高的墙分开了两边，墙下半部分应该是原来就有的，墙上的白灰又球印也有鞋印，上半部分是铁栅栏，透过铁栅栏能看到另一边的布局是一样的——
两个房间各有两张大通铺，是高于地面十厘米左右的木质地板搭建的，上面有简单的床铺被褥，两个大通铺中间隔开了一个容一人通过的过道。
铁栅栏的两边都摆了一张桌子，桌子有两个抽屉，旁边有几张塑料凳子，桌上没有任何东西。
房间的天花板有两个监控摄像头，有红光一闪一闪的。
几个人直接坐了在大通铺上，今天是丧尸潮爆发的第十五天，孟泽和孟溪还好，但是剩下的五个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了政府和警察在发挥他们的作用，这是他们第一次觉得有救了，第一次心里这么踏实。
梁卿抱着杨晓糖在哭，“太好了，我们终于到了，有避难营的，真的有的，呜呜呜，这半个月来吓死我了，呜呜呜，我不是在做梦吧，呜呜呜。”
杨晓糖无声地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她，鼻子也酸酸的，虽然一开始她自己根本不觉得她一个听障者能在这样的世界活下来，但是同学们从来没有放弃她，她很感动，也在同学们身上获取了活下去的动力。
以前她总觉得生活太苦了，摘下助听器世界过于安静，但是戴上助听器又会听到许多“可怜人”、“命苦”这样的词，有好心帮助她的人，但是落井下石、欺负她听不见的人更多，她总觉得一死了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这半个月以来见证了无数死亡，她才觉得，活着竟是这样的美好，她的生命第一次因为这些人而变得鲜活且重要。
李子强就安安静静地坐了在梁卿身边，没说什么，但是神情也是放松的。
方亦乐选了个靠近门口的地方坐着，频频看向门锁，转头几次后直接装过身子盯着门口看，一言不发。
程之安帮他把背包脱下来放到一边，然后坐了在他身后，陪着他等待0078姐姐。
孟泽说：“现在的检查严格了，上次我和孟溪在瞿宁体育馆的时候只是进了帐篷喷喷雾，现在多了这个试剂了。”
程之安回答，“国家对这种病毒只会越来越了解，所以会有更多的检测手段保证避难营的安全，不然混进一个变异者就很糟了。”
“对，越多的检查手段对我们越有保障。”李子强也附和。
三个女孩子简单吃了点东西就抱着一起睡了，孟泽和李子强后来也在另一张大通铺上睡下了，大家都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像样的觉了，现在周围的环境很安全，他们能放下防备好好睡一觉。
方亦乐依旧坐着，眼睛熬得通红，程之安知道劝不动他，也就不说话了，安静地陪他坐着，拿着一瓶水递过去提醒他喝水。
方亦乐其实一点都不想喝水，他觉得自己现在连吞咽都困难，水和食物滑进了食道到达胃部，然后像是堵了在里面，什么都不想吃。
但是为了不让程之安过于担心，他还是慢慢地喝了几口水，抿湿了嘴巴就算了。
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有门锁扭动的声音了，但是却不是从他们这一扇门上传过来的，而是从隔壁的房间传来的。
方亦乐猛地站起来，走到栅栏处，双手紧紧握住上面的铁棍，看向对面刚进门的0078姐姐，起身的时候忘记了膝盖上还有一瓶矿泉水，矿泉水啪嗒掉到地上滚动了几圈，动静吵醒了睡着的几个人，几个同学也坐了起身看隔壁房间的警察姐姐。
方亦乐也顾不得别人了，一直看着进门的0078姐姐。
0078姐姐一进门就看到了方亦乐的一脸急切地趴在栅栏的地方，她边向着方亦乐那边走过去，边说：“别急，慢慢问，我知道的都会说。”
然后走到隔壁房间的桌子旁，拿了一张塑料凳子，搬到方亦乐对面坐了下来。
然后说：“不好意思，不能去你们的房间，最新规定，和刚来的幸存者得隔开空间。”边说边指了指自己和方亦乐。
方亦乐摇摇头，一肚子疑问想要问出口，最想问你见过我父母吗？但是理智又告诉他这个问了等于白问，别人压根儿就不知道你的父母长什么样子。越着急越开不了口，越开不了口越着急。
程之安走到方亦乐身后，帮他问了，“您好，瞿宁体育馆沦陷之前是不是有一批护送去西部高原的幸存者？”
0078姐姐点点头，说：“是我护送的，护送的是1号就到达体育馆避难营的一批群众，3号傍晚我们接到通知，将在避难营呆满48小时没有变异的群众送往西部高原，我们接到通知后就立马清点了合适条件的群众，晚上8点出发，5号晚上顺利到达西部高原。”
方亦乐听了立马说：“您有护送名单吗，有方子毅和田雅欣吗，他们一个一米七五，一个一米六，三十多岁，中等身材，有见过吗？”
0078姐姐像是思考了一下，随后说：“稍等。”，从袋子里面掏出了一个比手机大一点的东西，在液晶屏上划拉了几下。
方亦乐觉得自己紧张到话都不会说了，心跳越来越快，一下比一下重，锤得他心口疼，手心冰凉，甚至比自己握着的铁棍温度还要低。
程之安站在他身后也很紧张，他看着方亦乐，方亦乐脸色很差，像是随时要倒下来一样，程之安站在他身后，随时准备着扶住方亦乐。
其实0078姐姐找了一分钟不到，但是两个等着答复的人都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终于，0078姐姐很轻地笑了一声，“他们在名单里面，放心。”
方亦乐腿一软，倒了在程之安怀里。
他深呼吸了几口，声音颤抖着也沙哑着，“您确认他们上车了吗。”
0078姐姐说：“撤离群众上车和下车都会经过两位警察确认总人数和所有人的身份信息，当时是我手上的名单确认的，所以应该不会出错。”
“我，我能看看吗？”方亦乐小心翼翼地问。
0078姐姐把显示屏翻转，对着方亦乐，“看可以，但是不能碰。”
说完手指一下一下滑动，方亦乐看见了表格文件的标题写着“瞿宁市体育馆第一批撤离群众名单（0349001）”，名单慢慢下滑，他看到了自己父母的名字，颤抖着说：“可以停一停吗？”
0078姐姐停下了划动屏幕的手指，方亦乐看了几次，身份证号码也反复确认了几遍，六个字看得几乎不认识了才松了一口气，说：“谢谢您，太感谢了，谢谢”
0078姐姐笑着说了声不客气，“姓方的夫妻，我有一点印象，因为当时好像只有一个人姓方的。”
方亦乐抬头看着她，等着她的后文，“当时他们都不愿意上车，说要等他们的儿子过来，说是在一中？”方亦乐含着眼泪点了点头，“我在一中。”
“那就是了，你妈妈被你爸爸扶着，哭得眼镜上都是泪水，求我们不要带他们走，但是军令如山，我们必须服从命令，不能开这个先例，一旦有了先例后面还有不知道多少父母会效仿，我们必须带走他们，也为了腾出空间给后来的人。”
方亦乐捂着嘴巴一直点头，不断说谢谢你带他们走。
0078姐姐说：“别哭了，你放心，我看着他们每一个人进入了西部高原的防守关卡，还和当地警察对接了名单，他们肯定在那里，西部高原现在是全国最安全的地方，那里层层把守着，比这儿的规格高多了，他们很安全。”
“倒是你，你得保证他们的儿子也平平安安的。”
她的声音一直很温柔，很耐心地向方亦乐解释着。
方亦乐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靠着程之安不断深呼吸，手紧紧攥着程之安的衣角，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幸运的小孩儿。
程之安一直搂着他，拍他的背，方亦乐渐渐回神了，看向旁边的程之安，突然想到了什么，腿上也有了力气，他站直了身体继续问：“那您知道首都的情况吗？”
这回轮到程之安紧张了，这也是程之安一直关心着的问题，方亦乐也替他担心着，自己的处境好了一点儿就连忙问程叔叔程阿姨的情况。
0078姐姐停顿了好一会儿，“首都的情况很不乐观，这一波丧尸潮越大的城市沦陷得越快，像岱县这样的反而能撑很久，人越多，越危险”
“我听说，他们只来得及撤离一些政要，以及重点名单上的人。”
程之安沉着声音问，“您知道世衍医药集团的人在名单上吗？”
0078姐姐很肯定地说：“在，我听我朋友说，这间公司的人不是所有的员工都在名单上，只有一些药物研究员和生化分析专家在名单上，是紧接着政要撤离的，国家需要这样的人去研究这一波病毒，需要分析来源和研制药物。”
“那我方便见一下您的朋友吗？”程之安问。
0078姐姐摇摇头，“他不在这个避难营，我们联系不上了，这些撤离名单是保密的，我们没有查看权限。”
程之安和方亦乐很失落，随后0078姐姐又说：“但是这个避难营里还有别的人参与了首都的营救行动，你描述一下他们的特征，我问问他能不能记得起来。”
程之安把父母的外貌特征说了个遍，又报上了他们所属的部门。
0078姐姐点点头，按开了对讲机，对面很快就有回复了，听声音是刚刚带队的警察。
“烨哥，跟您打听一件事儿呗。”
那边回复：“又当烂好人了你。”
0078没理他这句话，直接说：“8月1号，首都，世衍医药的营救行动，姓程的夫妇，程度的程，同属药物开发部，年龄40-45岁，女性长发，身高一米六五，体型偏瘦，皮肤白皙，戴眼镜，长直发单眼皮，男性一米七八，中等身材，戴眼镜，鼻头有一颗痣。有印象吗。”
过了一会儿，0078姐姐按了一下对讲机，一阵电流噪音后，声音响了起来，“有印象，在撤离名单内，当天在名单内的全部撤离到一个军事训练场，后续不太清楚，应该也跟着撤离去了西部高原，他们应该有个儿子叫程zhian？差不多这名字，怎么写不知道，那天一直跟我念叨。”
听了这一段话，方亦乐和程之安都放下了心，程之安说：“程之安，是我。”
0078姐姐点了点头，回复了那边。
方亦乐直接卸了力气坐在了地上，程之安比他好一点，靠着旁边的桌子在深呼吸，后面五个小伙伴知道两个人的父母都安全也放宽了心。
希望接下来他们都能有好运气，所有的好消息都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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