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锔瓷大师
此后,岳正阳每日夜里都会偷偷出去在革委会旁的院子外翻身进去,来去也就十几秒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当然收获是令人咋舌啊。
这一日,岳正阳用布袋装着一个残破的青色大罐,来到了三井胡同。岳正阳来寻的就是曹五爷,曹五爷以前是古玩行当里的人,专门帮人修补瓷器字画。
由于破S旧,曹五爷就被关押了,在关押期间犯了腿疾,没有得到治疗落下了瘸腿的毛病。岳正阳也是无意中和小将们闲聊中得知,便托了个人情把曹四爷搭救了回来。
岳正阳来到曹五爷家,曹五爷家在四合院的外院。岳正阳到他家门口的时候,曹五爷正蹲在门槛上抽烟。
前几日岳正阳还记得曹五爷是花白的头发,可眼前的曹五爷白发如雪,要不是从面容认出曹五爷来岳正阳还真不敢认了。
岳正阳和曹五爷打了声招呼,并递了根烟。曹五爷显然还记得这位搭救自己的年轻后生,从愁苦的脸上难得挤出几分笑容。
岳正阳说明来意,想请曹五爷帮忙修补瓷器,曹五爷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曹五爷现在愁的是老婆子住院要钱,一家老小吃饭样样要钱,靠他手里那点钱,家里已经快要断炊了。
此时岳正阳说花钱请他修复瓷器,哪有往外推的道理,就是杀头的买卖也要做了,何况只是修补个东西,就当替人家补车胎了,也不是见钱眼开,不报答救命之恩。看着自家老小那些硬气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曹五爷把岳正阳让进屋,给岳正阳倒了水,就让岳正阳把东西拿出来,岳正阳把布袋递给他,曹五爷打开一看,眼神和刚才无为颓废完全是两个模样。他们做这行出身的老手艺人,见到好玩意儿就如同色狼见到美女一般。
曹五爷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说了句等一会儿,你先喝一壶茶,说完就进了房间,随后就把门锁上了。两个多小时后,曹五爷把门打开了,招呼岳正阳进去。岳正阳一进去就愣住了,八仙桌上摆着一个天青色的大罐。大罐高约六十公分,罐肚子如同大肚弥陀佛,在黄白炽灯下,能清楚地看到泛着润泽光芒的大罐上人物的眉眼、神情,当真是栩栩如生。
岳正阳眼睛靠到近处,就看见大罐上的人物满脸的忧色和刚毅的眼神,白马钢枪血海杀进杀出,一具具尸体躺在白马脚下,简直传神极了。还有题诗:子龙一身都是胆,更有仁心并义肝。士劝渠能和益土,百惊不动是人安。
岳正阳再细细地找寻,想找出修补的痕迹,结果,眼睛瞪的发酸也没找到。如果不是岳正阳亲手把这破碎瓷罐拿来让曹五爷修补,恐怕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个漂亮的大罐就是原来布袋里的破罐碎瓦。
岳正阳看罢对曹五爷伸出大拇指道:“了不起,真是鬼斧神工,神乎其技啊。”
曹五爷谦道:“不行了,年纪大了,多年不做,手艺生疏了,若是以前做这个,哪里需要这么久。再说,补的终究是补的,懂行的人一看就看出来了。”
曹五爷递给岳正阳一把放大镜。岳正阳接过放大镜,把放大镜靠近大罐,找了一会儿,果然发现几条细细的纹路,不过即使如此也让岳正阳闻所未闻。
岳正阳道:“五爷,多少钱,您说个数。”
曹五爷道:“现在手艺也不值钱了,你给两块钱吧,家里确实不方便,若是平时你请我帮这个忙,我哪里好意思要钱。”
岳正阳道:“这怎么行,四奶奶身体不好我也知道,这个大罐的实际价值我清楚,您这一神技,至少升值几十倍,五十元您也别嫌少。”说着岳正阳把钱包里的五张大团结掏出来,递给曹五爷。
曹五爷连连摆手说:“实在是太多了,以前是吃这碗饭,现在已经不干了,就只能算是帮忙,哪里敢要这么多。”
“若是您不收这个钱,日后我哪里好意思再请您帮忙呢,您是不是不愿意帮小子的忙啊?!”
见岳正阳说这话,曹五爷也就没有办法了,再加上家里实在急等钱用,半推半就地就收下了。岳正阳又对曹五爷说了若是日后得了宝贝拿不定新旧还请他掌眼的事,老头儿二话没说,拍着胸脯就答应了。
这个好玩意岳正阳准备出手的,要说岳正阳怎么舍得把这个元青花人物大罐出手。一是他手里现在正拉饥荒,没钱啊。二就是他手里还有一个完整的元青花,对!就是后世的鬼谷子下山青花大罐,还冥冥之中天注定。在他的那次梦境里就见过这个青花大罐,岳正阳一眼就在那个要销毁的旧物堆看到了它。也不知道后世怎么出现完整的来的,要说现在可是要销毁的啊。是不是没有自己这一出,会被别人得了去,不好意思啊兄弟,哥们截胡了!
……
既然要出手就要找一个买家,不过他自己有了目标了。
岳正阳把青花大罐装进布袋里,出了曹五爷家的四合院,来到了革委会大院。岳正阳找了个太师椅坐了,道:“从文,走和我出去一下。”
于东见岳正阳找沈从文有事,从中插话道“三哥,找从文有什么事,要兄弟们帮忙不?”
李援朝一拍打腿道“三哥你别信东子这小子的,他丫的就是一个饭桶,有事你和我说说。”
朱军和沈从文更加哈哈大笑起来,朱军笑的气都喘不上来了“你……你俩啊你……全……都是是……饭桶!”
岳正阳假怒道“去你丫的,都是一群饭桶。”
顿时朱军的笑声憋回去了,沈从文见三个饭桶,就自己不是,指着三人笑起来。“一群饭桶……哈哈……”
可是接下来岳正阳的话让沈从文的笑声咽回去了“从文,你也就是饭盆,要向革命同志靠拢啊,争取一个月之内进入饭桶行列,组织会优先考察先进同志的!”
岳正阳说完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在沈从文的肩膀上,拍的沈从文一愣一愣的,于东三人也爆气起了哄笑,原来你丫的连饭桶都不如啊。
岳正阳给每人扔了一包牡丹。“哥们要是事情办好了,日后有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众人惊色,三哥可是要发了,随手就是四包五毛一的牡丹,就是刘晓天他爸,刘主任也就是两毛四的大建设,尔而也买两包两毛八的迎春烟,三毛五的大前门就不要谈了。
搭着沈从文的肩膀,岳正阳提起布袋就搂着沈从文向外走,走两步又停下来,当下搭肩膀的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牡丹扔给于东“等刘晓天回来给他,从文跟我出去一下,你们在这不要惹是生非,不要让刘晓天他爸难做。”
“放心吧三哥。”
“哥们是那样的人吗?”
“你小子就是,就你小子最坏!”
几人在岳正阳的身后又开始没有了正行。这个时候的他们无忧无虑,没有畅想未来,毫无目的的活着,不知道是自甘堕落,还是不敢面对生活,像他们这一代人有很多,而像猴子那样为了家庭,抛弃了自己的自由、烂漫,负着家庭的重担前行。
岳正阳暗自发誓要让自己的兄弟们过上好的生活,不能说大富大贵,起码不要让生活压迫着苟活于世。
岳正阳要找的是就是沈从文的爷爷沈迈士,沈迈士不但是画家,还是故宫博物院的院士。岳正阳可是时常听沈从文说家里都是瓷瓷罐罐,字画也不少,看来老沈也是收藏之人啊。
如今沈迈士可是在半退半工状态,基本上在家闲赋。岳正阳向沈从文说明了自己要办的事之后,沈从文一听,立马拍胸脯说:“我保证让老头子买下来,这么着,就说是我把您花瓶儿碰碎了,这样一来,老头子也没法儿,得替我买单不是。”
他倒是上赶着卖祖求荣,别人是坑爹,他已经上升到坑爷的境界。
岳正阳听了哭笑不得,道:“从文啊,也不至于这样,我们是正经的交易,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你爷爷是否愿意买,那也得看他自愿,说不定,以后有好东西,还得麻烦他呢。”
沈从文一听就不乐意了,道:“三哥,您就给我一面儿,这东西我包了,我家现在就我和老头子两人,我叔叔伯伯姑妈都在外地工作,他要是敢不买,回头我把他一屋子宝贝给砸了。”
看来他也是螃蟹洞里打架――窝里横,在外面被人扇耳光,愣是陪着笑脸,一回家就成了大少爷了。
岳正阳也懒得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公平买卖,咱也不是打土豪。不过冲他这股热情,怎么说都不合适:“那现在就去你家吧,赶紧办完好吃午饭,这会儿你爷爷在家吗?”
沈从文道:“在,在呢,他现在半退休状态,每天下午才去博物院转一转,今天中午三哥可得给我面子,就在我家吃饭,晚上去京城饭店,悄悄的告诉你,我可是知道老头子的特供酒藏哪里了,咱们哥们受点儿累,帮他处理了,省得他看着眼馋,却又喝不得。”言罢,岳正阳跟着沈从文跨上自行车。
进到沈从文家的那片小区,就见小区路旁古木参天,松柏林立,映入眼帘的满目苍翠。小区大路宽阔笔直,尔有小路通往林木深处,幽深蜿蜒。
岳正阳随着沈从文穿过一条林间小道,又跨过一座木桥,来到一个独立的别墅前,别墅是个独立的二层小楼,带一个小院子。入小院,就听见屋里传来咿咿呀呀的京剧唱腔。
两人架上自行车,沈从文打开大门,迎岳正阳入内。沈从文家的客厅很是宽大,但陈设极其简单,左半部分摆着一个饭桌,距离饭桌五米的地方摆着一套真皮的沙发,沙发前一个长形红木茶几,红木茶几两端是一张小的真皮沙发。茶几上放着一台收音机,刚才在门外听到的京剧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岳正阳一眼就看见一位老人靠在沙发上听戏。老人头发花白稀疏,却梳成整齐的分头,脸上星星点点的洒落着几颗老人斑,灰色的中山装穿的周正,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紧紧的扣着,看来也是严谨的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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