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雁门关

乔峰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了雁门关，来到那块石壁前，却发现石壁上空空如也，上面的字已被人悉数铲去。再仔细看去，铲迹犹新，显然是刚铲去不久。

        乔峰大恨：“此人不知道和我有何深仇大恨，要如此陷害于我。”他悲愤已极，一掌掌打向那石壁。

        这时，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乔大哥，你再这么打下去，只怕整座山都要被你打塌了。”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盈盈少女站在不远处的一株花树下，身穿绛红衫子，嘴角边带着微笑，正是阿朱。

        乔峰又惊又喜：“阿朱！”

        阿朱向他飞奔过来，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中：“乔大哥，那天你为什么要把我扔下一个人离开？”

        乔峰想抱她，又不敢抱，有此手足无措：“我……我不想连累你。”

        阿朱抽抽噎噎的说道：“我一觉醒来，你就这样不辞而别了。你写着要去查明身世，我猜你会来雁门关看那块石壁，就一路马不停蹄的赶来。我也不知道猜得对不对，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你。所幸，我终于等到你了。”她喜极而泣。

        阿朱这几话说得充满了喜悦之情，乔峰一听便知她对自己不胜关怀，心中温暖无比，便轻轻抚着她的秀发：“阿朱，你……你对我这么好。我真不知道……”

        阿朱慢慢抬起头，忽然想到自己是伏在一个男子的怀中，立马羞红了脸，退开了两步。

        正在这时，只听前面有人声传来，乔峰忙拉着阿朱躲在了石壁后面，先一探究竟再说。

        只见一队宋兵押解着一些辽国平民打扮的人，一路上又打又骂，更对其中的辽国女子调戏轻薄。其中一名辽国女子不堪受辱，咬了宋兵一口，被一刀刺死，边上的辽国男子奋起反抗，纷纷被宋兵砍杀。

        乔峰再也看不下去，从石壁后跳了下去，打跑了宋兵，救下了这些辽国平民。

        那些辽人对乔峰和阿朱千恩万谢，乔峰见到其中一名死去的辽人胸口的纹身，大为震撼，一把扯开了自己胸前的衣服，上面赫然也是一个一模一样的狼头！

        其余的辽人见状，也纷纷扯开了自己的衣服，胸口也是一样的纹身。

        乔峰此时完全相信了，自己的确是辽人。在此之前，他一直存着幻想，所有的一切都是陷害，自己是汉人。如今幻想破灭，心中大恸，不觉痛彻心扉，发足狂奔。

        阿朱惊叫道：“乔大哥！”急忙跟了上去。

        乔峰一直跑到悬崖边，阿朱追了上来：“乔大哥，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乔峰悲愤道：“你现在知道了，我不是汉人，我真的是辽人，你还跟来干什么？”

        阿朱正色道：“乔大哥，我早就对你说过，是汉人又如何，不是汉人又如何，是汉人也有好人也有坏人，不是汉人也有好人也有坏人呀。”

        乔峰此时已是悲痛不能自己：“你不用可怜我！你是堂堂正正的汉人姑娘，自然瞧不起我这个猪狗不如的辽国胡虏。你走吧，从今以来再也不用见我了！”

        阿朱脸色惨白：“乔大哥，原来在你心中，居然把阿朱看成是这样的人？好，阿朱当日落在西夏人手里，命是你救的，今天，我就把这条命还给你！”说着，从头发上拔下一根簪子，往自己的咽喉处刺去！

        乔峰大惊，疾手往阿朱的手上一格。他的武功远在阿朱之上，阿朱的手一软，簪子落地。

        乔峰一把抱住了阿朱：“对不起，阿朱，乔大哥刚才不该说那样的话来伤你的心，是乔大哥的错，你原谅乔大哥！”

        阿朱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哭了出来：“乔大哥，无论你是汉人也好，是辽人也罢，你都是阿朱的乔大哥。你又怎么忍心要赶我走。”她见乔峰回心转意，又破啼为笑。

        乔峰紧紧抱着阿朱：“不会了，阿朱，乔大哥再也不会这样了。”

        阿朱道：“乔大哥，你看刚才，杀人干坏事的都是汉人，受害的都是辽人。所以我说，汉人辽人都是一样的，都有好人和坏人。”

        一席话如醍醐灌顶，乔峰放开阿朱，看着她说：“不错，汉人和辽人都是人，都有好人和坏人。从今以后，我不再以辽人为耻，也不再以汉人为荣。”

        阿朱见他打开了心结，终于松了一口气。

        乔峰捡起落在地上的簪子，见刚才用力太猛，簪子的一角摔破了，歉意道：“阿朱，你的簪子摔坏了。”

        阿朱满不在乎：“坏了就扔了吧，无所谓的。”

        乔峰仔细擦了擦簪子上的灰尘，珍之重之的放进了怀里。

        阿朱知他心意，打趣道：“乔大哥，你摔坏了我一个簪子，可要记得赔一个给我哦。”

        乔峰笑道：“我现在身无长物，赔不起啊。”

        阿朱道：“东西赔不起，那就只好把你这个人赔给我啦。”看着乔峰，郑重道，“乔大哥，你要记得，以后你这条命就是我的了，绝不能自轻自贱，自暴自弃，更不能轻言生死。”这几句话说得诚挚无比，乔峰听得动容万分：“好！阿朱，我答应你，绝不再轻言生死。”

        阿朱看着他，又正色道：“乔大哥，我名义上是慕容公子的丫鬟，其实是慕容老爷收养的。我小时候流落街头，被老爷带回了家，慕容家都拿我当女儿看。我在慕容府有一个单独的住处，叫听香水榭，那里服侍我的丫鬟、厨子、花匠有好多呢。”

        乔峰笑道：“我从来没有拿你当丫鬟看，你那么好，那么能干，说你是公主都没人不信。”

        阿朱脸一红：“乔大哥，我们走吧。”

        两人从悬崖边走下来，乔峰道：“现在我虽然已经知道自己是辽人，但三十年前雁门关一役到底真相如何，还是不得而知。阿朱，我一定要查清事情的真相，更要找出杀害我爹娘、师父的凶手，为自己洗刷冤屈。”

        阿朱微一沉吟：“如今知情人有徐长老、谭公、谭婆、赵钱孙、单正、智光大师和马夫人。哎呀，不好，乔大哥，我们要抓紧，要不然那个大恶人又要赶在我们前面了。”乔峰点头称是，两人随即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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