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拉上窗帘后，我将画板从画材室扛了出来。
看到还坐在那不动的mikey对他点点头，“你可以慢慢脱，找个自己喜欢的姿势就好。”
直到我将东西摆齐坐下，mikey才慢吞吞脱了上衣，露出了他曲线非常漂亮的上身。
我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少年人的躯体还带着些消瘦，浑然天成而不是特意锻炼出来的肌肉非常美丽。
大约是有点紧张吧，他身上每块肌肉都绷紧了，于是我出声安抚他，“没事的，不要紧张，一直绷紧了肌肉也会累吧？”
过于在意了也会有些反应的。
他这才放松了下来，在沙发上找了个惬意的姿势躺了下来。
“需要画多久？”
我想起个油画色稿，“三个小时吧。”
说完才意识到对一个第一次当模特的人让他上来就维持一个动作三个小时会有些困难，顿了一下又问道，“可以吗？”
如果不可以我可以转画素描。
mikey只是问我，“你还听故事吗？”
在温柔的女声中，mikey维持那个动作睡着了。
我专注于眼前的画面，并没有注意到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mikey忽然睁开眼睛。
我注意到他的瞳孔收缩着，似乎经历了一场非常不愉悦的梦。
于是停下笔静静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才从那份莫名的情绪中清醒，伸手捋了捋自己过长的发丝，“抱歉，我乱动了。”
我这才注意到时间才过去一个小时多。
我对他摇摇头，放下笔问他，“要喝热牛奶吗？”
考虑到他喜爱甜口，我给他加了很多蜂蜜。
端着杯子回来时他已经将衣服穿了回去，正盯着我的画。
我将杯子递给他，他接过问我，“你还会接着完成它吗？”
“会的。”我盯着他喝完了那杯牛奶，轻声问道，“mikey君想要看吗？”
“嗯。”
我又熬夜了。
倒不如说这才是我正常的作息。
拉上隔光的窗帘，坐在画板前昼夜颠倒，不知疲惫，身上每个地方全都是松节油的气味。
音响里播放的声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掉了。
花了十二个多小时将脑中的画面每一个细节都在笔下还原之后，我拉开距离观赏整个画面时，听到自己全身关节都在咔嚓作响。
有点累。
但我的精神上依旧很兴奋。
那并不仅仅是我以往完成一幅作品的喜悦与满足，而是我第一次有了这么热忱的分享欲。
我想让mikey君也看到这张画。
于是我给他拨去了电话。
然而不凑巧的是对方似乎在忙，直到忙音都没有接通。
我抬了抬头，看到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指在了六点，这才去拉开了窗帘，夕阳的光从落地窗刺进了我的眼睛。
对哦，他没有给我发消息，今天应该是在忙没空过来了。
我这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自己□□上的疲倦，开始思索自己还要不要出门买菜做饭。
我并不喜欢这些琐碎的日常，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于忽视自身躯体的状态，不断在繁杂的色彩中找着精神上的满足。
直到我晕倒在异国他乡的画室，短暂的昏厥让我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还是有着强烈的求生欲的，那时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拨通了急救电话，除了我还不想死，想到的却是如果要死我也想埋在爷爷奶奶所在的那个乡村里。
而不是现在所处的这个我毫无温暖记忆的浪漫巴黎。
如果死在这个异乡，一年都没两天空闲日的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会将我送回那个小乡村吗？
等到我从医院清醒，我才意识到原来对周遭环境一直漠不关心的自己也是有自己心底故土的。
于是我回到了日本。
开始调节自己紊乱的作息，糟糕的生活习惯，由于自己忽视已经被掏空的身体。
所以我应该出门继续才对，倘若今天倒下了，那我好不容易养了快三个月的良好生活习惯岂不是要功亏一篑了吗？
便慢吞吞脱掉自己身上沾满颜料的衣服，准备去洗个澡再出门。
依旧是买菜，买饮料，四十分钟的来回路程。
只是抱着浴巾向浴室走去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mikey。
他那边背景音似乎有些吵杂，我听不太真切，只能听到他问我，“怎么了吗？”
“画画完了。”我有些恍惚道，“mikey君今天是有事吧，我忘记了，等你有空了再顺道过来看一看吧。”
“我这边事情结束了会去找你的。”
“啊。”我愣了一下。
“不方便吗？”
“不，我是说，”我顿了顿，“要一起吃晚饭吗？”
“今天这么晚吗？”
“嗯，不知不觉就到这个时间了。”
“好，最迟七点半我会到的。”
“有想吃的东西吗？”
“都可以。”mikey安静了一下又道，“我都会吃完的。”
我又打起了精神来。
搭理完自己，吹好头发出门继续自己那枯燥的日程。
mikey真就七点半按响了我家的门铃，我给他开了门，看到他有些潮湿的头发。
沐浴露的味道。
回到日本之后便很少在男生身上闻到香水的味道了。
我将他迎了进来，有些跑神的想到，这是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呢？
mikey认真看了我的画。
“真厉害，就像艺术品一样。”
我也盯着站在画面前的他，与画中的他，“嗯，你很像艺术品。”
“你之前说的，想给我看的画还在吗？”
“当然，”我有些开心，“我画的每一幅你我都留下来了，要看吗？”
我带他来到了那个画室，拉开了室内的灯，一一掀下了那些盖在作品上的白布。
那是我在巴黎还是学生时期的绝大数作品，我都留了下来，并且带到了日本。
是我印象中的依旧有着灿烂笑容的mikey，虽然神态各异，但是可以看出他依旧是快乐的。
mikey沉默的打量着这些作品，半晌才在我的视线中开口，“我们过去见面也没见过几次吧？”
“嗯，只有六次。”
我知道这件事在旁人眼里可能有些变态，但是我并不耻于承认这件事。
毕竟我在大家的眼里一直都是个怪人嘛。
“如果mikey君不喜欢的话，”我慢慢将画布都盖了回去，慢吞吞问道，“那我之后每次画你的时候跟你说一声可以吗？”
“我不介意。”看起来情绪不是很高的mikey开口道，“我跟你画中的人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不啊，我现在想画的，就是现在的mikey君。”
“是么？”
“是啊。”我将最后一块布盖上，扭过头对上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眸子认真道，“过去的mikey在孤独中支撑了我很长一段时间，即使不一样了，我也很开心能够再次与现在mikey君认识。”
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但是管他呢，我又不是做事一定需要个理由的人。
就像我想和现在的mikey做朋友，我便去做了，虽然还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但至少我现在很开心不是吗？
他与我对视了一下。
在室内的灯光下，我似乎看到他眸子中慢慢点起的微弱的光。
“可以不用说，你怎么画都随你。”mikey似乎稍稍勾起了嘴角，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现在的笑容，很轻很淡。
我瞪大眼睛试图用大脑记下这一幕的每一个细节。
“但是作为交换，和我交往吗？”
我点了点头。
等到脑中回忆数次确认自己确实记住了每个细节的我才反应过来，“诶？”
我刚刚答应了什么？
一直耐心在旁边等我的mikey，“不吃饭吗？”
“吃。”我有些茫然的跟着他走到了餐桌前，吃到一半才小心翼翼开口，“可我比你大六岁耶。”
mikey，“你已经答应了。”
“哦。”
我低下头，又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可即使交往，我也不喜欢有人碰我。”
有些不太好的记忆向我袭来。
我干巴巴道，“即使牵手我也不喜欢。”
——你真的好奇怪啊，既然都交往了，我就不能和我女朋友有点肢体接触吗？
——我希望你能正常一点啊，总是不合群的话，一个人不会寂寞吗？
“嗯，我知道的。”
诶？
我愣住了。
回忆里与mikey年少时见面的那句话被我记了起来。
那时面对他对我伸出的手我是怎么说来着？
——“别碰我，很恶心。”
“你一直记得吗？”
mikey面无表情点点头，“我第一次也就那一次被女孩子说恶心。”
我想了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是针对你，不管男的女的碰我我都会恶心的。”
“你解释过了。”
“我以为你记性不好。”
mikey垂下眼帘慢吞吞道，“有的时候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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