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礼物
小公主眉眼如画，神色赢弱，云鬟雾鬓般地乌发像飘浮萦绕的云雾随意披在肩上，娇小的身躯穿上厚重的华服，倚在窗前凝眸沉思。
季童匍一进入内寝，便慢下脚步，不敢惊扰此时身陷个人世界中的殿下，殿下虽然病好了，可这段时间却变得越发不快乐了，陛下来找殿下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季童平下心，轻步走到小公主跟前。
小公主抬起眼眸，绞着丝绢的动作一停，目光落到季童那眉眼间透露着些许的喜意，眼神询问。
季童心领神会，立马缓缓地道来，“殿下，今年北地那边派遣了长公子来贺殿下生辰，长公子如今在后殿等着呢。”
此话成功令小公主怔住，而后她脸上漫上了一层喜意，抬脚就要往外走，走至两步时突止遏抑着此时自己往外走的行为。
小公主拉住了季童，“季童姐姐，我此刻太难看了，我要好生打扮，我，我，我好久没见小果哥了…”小公主语无伦次的。
尽管她刚刚还是忧愁的，可是在得知要见亲人时身上那些忧愁的气息尽数散去，此时是生动的。
季童看在眼里，也冲散了这些时日公主殿的低沉。
小公主坐在妆案前，脸色有些苍白，只许需要打点胭脂腮红，气色就上来了，浅浅收拾，那个昔日也曾在国都传过美名的顾盼生辉、袅娜娉婷的小公主又出现了。
小公主匆匆扫了一眼镜中的丽容，神色一扫忧郁，轻快的步伐大步地迈出去。
“季童姐姐，我要去见小果哥了～”话留下，人已走没影。
长孙小果正在凝神静待的时候，便听见外头有一阵轻快急促的铃铛声泠泠作响，回眸转身，铃铛声停佳人至。
“小果哥～”
长孙小果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小公主，那少女亭亭玉立地立在人前，模样已初绽露风华，但观其貌像其母多些柔而媚，眉眼间散落的英气又似像极了小叔。
他缓和了神色笑道，“公主长大了。”
小公主盯视着他，“小果哥，你别闹我笑话了，这里没有公主。”
“以前你们是怎么叫我的就怎么叫我，你是我的哥哥，我可不想因为这个身份与你生分了。”
长孙小果目一愣，而后语气带着笑意道，“好，保保。”
话音落，小公主意满足。
长孙小果勾了勾唇。
小公主这才想起了，往年来送生辰礼的都是津王帐下的巨日伯伯，不由地问，“小果哥，这次只有你自己来吗？巨日伯伯呢，我怪想念他的。”
长孙小果抬眸看她，“巨日伯父此刻正忙着谨见陛下，保保，我们都希望你能快点嫁到北地来，这是我们此次极力要完成的任务。”
长孙小果还未意识到小公主逐渐僵硬的身躯，自顾温声说道，“不过，到底有先帝的圣旨摆在那，我们就算再心切，也只能等你及笄了。”
“是啊。”小公主神色缓了回来，声音轻轻地，“小果哥，那位津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孙小果目光落到小公主面上，温柔和熙的说道，“保保莫怕，主公是一位好主公，文韬武略，有仁者之心、刚中柔外，待人平易近人，就连小叔也说过津王是精兵猛将、血性类他之话。”
这，听起来可柔可猛的，小公主垂下眸，掩住了刚涌起来的情绪，朝往走了一步，“小果哥，我未见过他，但我想，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她说的很轻，眸底的异色一寸寸地收敛起来，平和地看着长孙小果。
长孙小果弯了目，他生得清俊温雅，唇角抑不住的笑意，“我今日来，是想亲自交给你，我给你的生辰礼，往年都是托巨日伯父带来的，想来定是混在主公给你的生辰礼内，你一定未看到过吧。”
外头此时天朗气清。
“那有，我有看到过的！”小公主争辨道，清脆的说道，“津王送我的生辰礼都是金银珠宝，只有小果哥的礼物让我一眼就相中了。”
“我到现在都还玩着呢。”小公主睁着一双空濛有灵的大眼睛瞪着长孙小果，往日这双眼睛看人时是空空的，有距离的，可眼下沾满了生动灵气，那模样娇俏极了。
小公主低头，“当然，我也不是说津王的礼物不好，只是小果哥的礼物更合我心意。”话说到后面，小公主的声音变轻了。
不过只是一瞬，小公主脸上又变得活泼起来了，“小果哥，你今年又找了什么宝贝来。”
长孙小果见她这模样忍俊不禁，“你啊，今年这个礼物有点不一样。”长孙小果故意买着关子。
见小公主被吊起胃口，他才道，“这是婉娘做的，一点点小心意。”
长孙小果也不知从那拿出来的，手里变出一个长长的盒子递给了小公主。
小公主接过盒子的同时，脑袋突然地意识到长孙小果嘴里的人名婉娘，“婉娘？！”
目光在触及长孙小果那双含笑的双眼时，小公主眯起了双眼，“小果哥，快从实招来。”
长孙小果无奈地道，“是你巨日伯伯家的孙女啦。”
诶，小公主似乎就闻上了八卦的气息。
果然自古以来，八卦是能打破一切的。
长孙小果垂下眸，避开小公主如火如荼的视线，“就此打住，别问。”
“你快看看有没有合你心意吧。”他生硬地转移话题。
小公主眼睛弯弯的，觉得长孙小果这幅模样也佐证了不少，大发慈悲地没有追问下去。
顺势打开墨盒，小公主拿出里面一串长长连在一块的环，九连环，小公主苦着脸说，“小果哥，婉娘姐姐怎么跟你一样，你们真的是物以类聚。”最后一句话多少带了点吐槽，并且也隐隐地将婉娘归为一家人的意思。
长孙小果很快乐自己听到的这层意思。
虽是这样，小公主却对手中这个九连环爱不释手，比起金银财宝，这些讨巧奇趣的小玩意总能一眼吸住她的眼。
“小果哥你帮我跟婉娘姐姐说一声，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小公主天真无邪的模样长孙小果在一旁看在眼里，在公主殿小坐了一会又交谈了一会后，长孙小果便动身离开了，小公主送着他走出去。
收眸，小公主那幅送别的模样还似在眼中，长孙小果轻笑了声，或许这不是一件坏的婚事，天真活泼的小王妃和温润而泽的王爷在一起也许能软化王爷的心呢。
长孙小果出了公主殿，出了皇宫，在宫门口瞧见了正在出来的巨日，巨日也很明显的瞧见了长孙小果，两人互相对方奔去。
“我见着了公主，她长大了，”长孙小果轻笑，像是在回想，“公主很是活泼可爱。”
巨日叹了口气，脸色有些沉，“我去见了新皇，这两年新皇登基后，对待此事到底有些模棱两可，”巨日回眸看着远去的宫墙殿阁，“也不知是福是祸。”
巨日不辨情绪的看向长孙小果，“北地等公主长大已经很多年了，决不可以功亏一篑而返。”对上了长孙小果那类像长孙无明的双眸后，又移开双眼，“我是愁啊，主公也不知是在跟谁较劲，居然还拿鞑虏未平，何以为家来搪塞，这些年来一直未有子嗣，连女色也不近，这些事若是我们这些下属还不操心，那真的是对不起主公的栽培了，他日下九泉也无颜去见大将军。”
长孙小果侧眸看着这个华发渐生的老者，“好事多磨，会如所愿的。”
巨日叹了口气，“但愿吧。”
今年，建元三年，是十五皇子商泽登基的第三年，北地每年雷打不动的声音今年比往常的每一年都要大，朝堂提起北地迎王妃之事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提议要礼部着手准备贞公主与津王的婚礼的折子堆向了商泽。
商泽不辨情绪地看向文武群臣，“朕准了，退朝。”
商泽猛一起身，眸色不定地离开了朝堂。
长孙小果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微微怔了神。
十月初二这天，是小公主的生辰。
长孙小果送来的北地生辰贺礼尽数送入了公主殿，也同往常一样都让季童记录在册后放入库房，小公主的库房已经塞不下去了，为此又多用了一间房放置这些经年累月积攒起来的无上宝贝，津王连年征战，百战百胜，底下搜寻上来的宝贝多为异宝奇珍、无价之宝，小公主从某种意议上讲也是富的流油的富婆。
皇宫上下一大早就热闹起来了，宝马香车从宫外进入宫内，朝臣命妇的恭贺声不绝于耳，邓福姬随着母亲一道进了宫，望着那宫柳红墙时，一双美眸好奇地直转。
邓国公夫人压视的目光落到邓福姬身上，“从前你也时常进宫与公主伴读，怎还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邓福姬恭顺柔和地垂下眸，“母亲说得有理，女儿一时被宫中的气派吸引，女儿知错了。”
穿着喜庆的宫人自公主殿往外派发着生辰宴的糖果，宫里上下一时好热闹，层楼叠榭上，楼阁上站立着一个做宫妃打扮的女人俯视地望着底下来来往往热闹的宫人，“真是气派啊，不过是一个承了父亲余荫的丫头罢了。”惠昭仪撑着孕肚意味不明地说。
贴身侍候的大宫女冬青呸了一声，“娘娘莫气，当心气坏了身子，您肚子里还怀有龙嗣呢。”
惠昭仪收回了居高临下的眼神，“让她神气去吧。”说罢，她便起步往长乐宫的方向走。
冬青隐晦地望了一眼那通火常明的宴会方向，情绪不明后又快步跟上惠昭仪的步伐。
宴会上张灯结彩、锦绣铺地、钟鼓馔玉、美轮美奂，鼓乐齐鸣不绝于耳。
那宴上的主人公仙姿玉容，皎美的如同天上人，太皇太后来了，皇帝也来了，北地的长孙小果巨日两人也来了，还有朝臣命妇携同家中女儿也来了。
太皇太后做脸说着祝福语，在她的祝福声中小公主又长了一岁了，正式步入了十五岁。
北地代表的长孙小果和巨日两人也由衷地献上彼此的祝福，并且希望他们的小王妃等到来年能快点嫁到北地来。
太皇太后说了贺词后便退下了，皇帝的目光一直劳劳地盯着人群中那最耀眼的主人公，人群中也有人同样盯视着皇帝。
皇帝注意到了人群中那道不同寻常的眼神，神色不变任其打量，到了中途，皇帝就借故也离了场了，同一时间，邓福姬也悄悄地离开了。
人群中众星捧月的小公主的目光随着那道丽影消失而收回了眼神，脑中避不可免地想到些陈年旧事。
她轻颤了身子。
告诉自己，忘记它。
那不是一件好事，福姬姐姐一直都是那个温柔知心的大姐姐…
她稳住了心神，将那些肮脏的画面驱散出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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