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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听话


川细月步出迈得很稳,紧跟在川颉华身后。

        望着那看似佝偻其实高大靠谱的身影,她心中了波动。

        她忍不住地大步跟上他,与他并肩,“阿爸真的决定好了吗?”她斜着眸,大抵对于现状有诸多积语,但都压下心头,因她的缘故,着实心中会有些在意几分。

        川颉华微微地看她一眼,“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但说无妨。”

        川细月说,“我以前听说,豫山女神的术师是不能离开族群的,那些人的脸色我也看在眼里,阿爸…难道真的打算一走了之了吗?”

        “小月,这有些不像你了。”川颉华眼看她,认真的说道,“神不会干预人间的,我们只是她的眼,也许这一代注定是要沦落的。”最后一句话,他低下声,望着那又高又远的天空,似是陷入了沉思。

        不由地他微微回过神,望着川细月,“走吧,为父在南州购置了一个大宅子,后半生还是能闲下来的。”

        川细月也因“南州”而微微愣了神,对于川颉华的异状她倒未放在心上,术师的秘闻她也知之甚少,“你真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为父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做。”

        “…诶…”

        “带你去寻物生师的后人,也不知道你从前身边都是些什么人,那些阴损狠毒的功法竟都被你练去,若不是因为你是异人,体质与常人不一样,你早就承受不住,一命归西了。”

        微有怨责之音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视线光亮处,他就犹如度了层光一样,那一刻,他的身影无形中又在她心中拔高起来。

        她心底似在对着曾经说要将她认做女儿的人说,晚叔,其实有一个父亲是真不错的。

        清晨寒雾散去。

        明黄色衣料的主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人,似是在考究他身上有什么吸引人之处。

        他神色恹恹地逗着鸟儿,“你同朕说来,你是如何跟她相处的。”

        底下被五花大绑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若是小公主在这,定能认出此人正是檀南溪,一个“她”让檀南溪思索了几分,他紧闭嘴巴,双唇像缝了线一样,只字未言,唯有一双黑漆漆的双眼直瞪天颜。

        商泽就看了过去,手中的动作一停,眼神里隐隐带了丝鸷意。

        “不说也好,朕也总能找着法子让你开嘴,那个蠢货居然还天真地认为你是她的朋友。”

        “朋友?男男女女,也左不过是情哥哥和情妹妹的你来我往地唤着吧。”

        他阴森森地看了一眼那五花大绑的人,“朕从前酷爱看奇书逸闻,也知你们前朝微月出现过神迹,朕想来或许可以把你的血放光试试,验验是否真有奇效。”

        檀南溪哼哼冷笑了几分,望向商泽的目光一层一层地冷了下来,“微月敏氏就算剩下最后一个人,也会颠覆你商豫政权的。”

        “那朕便等着就是了。”

        在一声凉薄乜斜的声音中,五花大绑的檀南溪被押下了玄武司的暗狱。

        一声闷雷作响,天边出现了凛人闪电,又亮又快,转瞬即逝,刷刷的雨声闷天而起。

        今年的冬天似乎更寒冷了呢。

        她蜷缩在床榻上,屋内烧的地龙暖和的,殿中先前被她砸毁的强光视物的珍宝,又有人重新搜罗布置在殿内,殿内刹那间流光溢彩、辉光争月,只有她见这些东西摆上时,她的脸色面无表情,只剩下面目无情。

        那双刻在光明中阴鸷暗沉的目光,糜艳、无助的潮红经久不衰像恶魔一样如殿中的光明一样让她清晰可见又恶魇不起。

        清醒的时候,宁愿不清醒,不清醒的时候,又恨不得清醒,她那忽明忽暗的眸子像憋了火似的,

        待到寒凉的深夜。

        她披着头发立在殿中为数不多的黑暗之中,像一樽没有神情的雕塑一样,静立在那儿,几乎要与那方天地融做一团。

        那日在明政殿撞柱后,也经过了好几天,她的脑袋又缠上一层层厚厚的纱布,那没有血色的脸颊,若叫人冷不丁一看,犹似幽魂。

        额头上的伤已经好多了,不会眩晕了,唯有偶尔情绪起伏大的时候会隐隐有些痛。

        这时,殿门支呀作响,有人推门进来了。

        那抹似迎着寒气进来的高大身影,仿佛有千斤似的寒雾萦绕伴身,沉肃阴晦的目光朝殿中流览一遍,最后定在珠帘另一端的床榻上。

        他快步迈进,每一步都似走在心尖上,沉沉重重地敲击在暗中的人心上。

        他蓦地回头,便见从那角暗中出来的她冷盯盯地朝他走来,他的胸口莫名地就腾起了一股暗火,说不上缘由,但又无处发泄,此刻他心中甚是烦躁。

        他目光微凉,“没事站在那儿作甚,滚过来。”

        此话一落,她行走的步子便停了下来。

        “阿贞,莫惹怒朕。”他低着声,似有几分咬牙。

        她站在原地不动,就焦着。

        他又气又笑,望向目光也多了分狠戾。

        他往交椅上一坐,眉眼间冷戾且凶狠,“脾气渐长呢。”听不出是夸赞,倒有几分冷嘲热讽即视感。

        他嘴角轻勾,语落目寒冷三分,既似风流又似无情,那轮廓分明的五官昳丽般惊艳,整个人的气息都是又阴又冷又柔。

        望着人的时候也多了份邪诞,“做一幅死了爹妈的样做甚,果真是木头的劲都比你足。”他凉笑了几声。

        她的目光自他脸上落下,嚅动了嘴巴,“那你去找木头。”

        商泽嘴巴含着的凉笑一寸一寸地收敛了,将人揽到怀里,“呦还会呛人呢,那木头可比不得你得趣,美人在怀,软香娇玉,令人爱不释手。”他言语轻挑。

        她的眉眼瞬间更冷下几分,撑着身子,作势就要起来,环在她双臂和腰间的臂膀强力压制禁锢,她泄了气,垂着眸看腰间那双手,有手伸抚上了她的耳鬓。

        “小性子使起来也是有几番风趣的,你若听话,朕又何常容忍不了呢。”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耳根,她的肌肤不自觉收紧,心脏急速跳动,她掩下眸光,偏过脸去,“什么是听话。”

        “听话…”他眉峰一挑,环在她腰间的手低眸那寝衣的衣带轻轻一勾,“朕让你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决不可以反着来,身心…内外都是朕的。”那声低沉柔和,宛似带了勾子一样,听得人耳红脸烫的。

        她冷哧地发笑,抬起眸,目光落进那双含情似如同一抹不底的黑幕布的双瞳中,无可畏惧,一改常态,微微仰着脸,故作天真地说道,“您太贪了,也总有你掌握不住的事情,就比如您的臣民都知他们的贞公主要嫁给津王殿下。”

        话一落,她便感觉耳边的劲重了几分。

        她微微发笑,“我承认了又如何?您招摇张扬的性子怎会许这等事发生啊。”

        他的东西不打上他的印章,就不是他了。

        若放在往昔,她面对他是害怕缩瑟的,也不敢说话顶撞他,可自打游境巡视后,见视了那些平凡普通的百姓后,她便觉得,这样的帝王怎能配上那样好的子民?此刻的她脸上都不自禁带上了连她都察觉不到的阴郁。

        心里半是平静半是要发泄隐隐的疯狂,她仰着一双皎洁似无光的眸子,眸底黑得似透不进光,忽而,便感觉眼前一黑,他的手覆上了她的双眸。

        有温热的鼻息打在她的额头上,感觉有下巴抵在了她的脑袋上。

        她眼睫轻颤了几下,痒痒的感觉便传到了他的手上,他亦低着眸,紧紧地抱着她,眼底似疯狂似冰冷。

        她伸出双手想拨动移开覆在她眼上的巴掌。

        他的另一只手安抚性地制止住她。

        她手一停,后缓缓垂下,嘴巴紧紧地抿了起来。

        殿内流光溢彩,犹似神仙宫殿,光明耀眼,气氛有些静谧微妙。

        他依偎在她身上,似是很贪恋又抗拒,气氛有些微妙的同时,他说,“朕总能想到办法的。”

        她眼睛轻眨了两下,视线总是黑暗的。

        他,说的这话是何意思?

        她的心又沉下几分,随后心底间腾腾的升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她想,她大抵也疯了。

        待她的视线恢复光明时,她已被人横抱至床榻上。

        她的目光难以言喻。

        他低下眸的时候,被这异样明亮的神色吸引。

        她抓住了他的衣袖,用一种问外人的语气问他,“陛下,你是喜欢我的是吧。”

        他眉眼浓艳般昳丽,天生的一幅好样貌,他不喜他所到之处是黑暗的,所以公主殿里放置了许多从天下各地搜刮来的可作强光视物的奇珍异宝,他的样貌在这流光溢彩的殿中彰显得异常明艳的漂亮。

        这种环境,无论他是什么表情的,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脸颊在他的掌心里依靠,似是单纯在问着一件别人的事。

        他感受到了她情绪的变动,神色不辨低声说道,“当然…喜欢了。”他低下头,在黑暗覆在她眼皮上时,她闭上了眼,感觉有温热浅湿的触感落在了她眼皮上,一碰即起,她颤颤地睁开了软软的双眼,一双似冰似柔的双眸,瞳孔里倒映的正是俏脸生红的她。

        “此刻的你,甚是听话中意。”他的鼻息也近了几分,“至少此刻朕喜欢。”

        “阿贞…阿贞…”他低低地喊着,几乎要意乱情迷的时候,他眼底又覆上了清明,熟悉的阴鸷又涌现,光明中,他的眸光像是杂带着诸多锐利凛人的情绪,“不要欺骗朕,不要背叛朕,不要试图逃离朕,安心地待在朕身边!”他连说了几个不要,眸底中有隐隐的疯狂。

        压上她时,他的鼻息近在咫尺,“看着朕!”

        他掰正了她的脸,“朕脾气不好,不要惹怒朕。”

        她吃痛地蹙起眉,眼神躲闪着惧怕着他。

        “你又在怕什么?朕从来都不会错杀好人,朕的这双手杀得都是那些违逆冒犯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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