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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旧


夜凉的夜,云起蹑起脚小心地步回自家的院子里。

        形为鬼祟,回自个家中竟还似像贼一般,一想到家中的那人,他不由地胆怯。

        些许声响地拉动,原先黑暗的一片屋内尽数亮了起来,云起活了大半辈子也没今天这般窝囊。

        他被一个小女子给逮住了。

        这个小女子还是他救回来的。

        此时,正瞪着一双明眸善睐的双眼直盯盯地盯视着他,“云大哥为何每晚都如此夜深而归,可是因我在此造就你有诸多不便?”云璃终是忍不住了,她虽是失忆,但未失智,云起的种种举止都在告诉着她,云起有多避讳于她。

        这些个时日,她是看在眼里的,也知自己的存在叨扰住云起的清静了,思来想去,索性就说清了去。

        也总好过她白日闲在屋时左思右想,暗自伤怜,虽还是未想起半点以前的事,但总归没有以前那般迷茫了。

        夜晚的凉夜带着股凉风,顷刻间将人的迷碍尽数冲去,云起那丝尴尬顿时烟消云散。

        他细细地将目光放在云璃身上,又似被烫开似的偏移了目光,对方的面颊骨相嶙峋,唯有一双眼眸亮得惊人,这些天里她即使不会做家务,但也努力融合下去,经常碰得脸黑鼻子乌的。

        云起移开眼睛,怕冒犯到了对方,心底心虚又忐忑,“未曾。”

        想到了这些天听来的流言蜚语,云起对这个女郎的身世已有所了解,同时又更深地感到怜惜。

        “你安心住下吧。”

        “别多想。”

        “等你想起来那天,你再决定去留吧。”

        流言蜚语中隐含的勾心斗角一度让他压力山大,但同时他只能一对上眼前的少女就不由地心底一软,这皮包骨养的,穷苦人家的女儿都养得比这好呢,真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过活的。

        宣安城的敏氏他有所耳闻,眼前女子的死活对各方人来说怕是只有一个死才令人心安,云起摁下心中的起伏。

        云璃直直地看着他,直意要讨个说法,“云大哥不必可怜我,我虽很多事不记得了,但求生存活的本事还是有的,我会找到我的家人的。”

        她言语天真,他听到她口中的家人,不免暗暗苦笑,傻姑娘,疼爱你的父亲已经死去,夺取你家家产的是你的族亲,你若记起来,只怕疼不欲生。

        那些肮脏的记忆忘了也挺好的。

        “你在此安心住下。”他重重地下了一句话。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底似温柔似寒凉,“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的人,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此时此刻似莫名其妙地由内而外地发出了这句话。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皮包骨瘦削没有半点美丽,只有一双眼眸亮得惊人,“大概因你像我那早逝的妹妹吧,若她未曾死去,也应像你这般模样大了。”

        她嚅动了嘴唇,“那你不能再躲我了。”在看到对方欲言又止地模样,她又说道,“你既把我当你妹妹,你就不用在顾虑了。”

        “我,”她咬着唇,“我会尽量安静的,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

        “别躲着我。”

        感受到她的不安和无措,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她皮包骨的脸上沉沉的,“好。”

        她骨相嶙峋,未有半分美貌,云起觉得自己是对一个女人起了怜悯之心,一想到听来的碎语,他觉得自己怜惜大过怜悯吧。

        目光绞紧她的同时,他迟钝地想着,宣安城的敏氏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他未想清楚,但肯定不是个好去处,罢了,让她想起来再看情况吧。

        …

        川细月一踏入南州的界线,便感觉到一股非同寻常的感觉。

        川颉华眸光落到川细月身上,“跟你的?”

        川细月目视前方,未有说话。

        南州境上,几个玄衣打扮的汉子打量着她,川细月自离开明崖村,又带上那张常年示人的面具,川颉华有说过她,她只是摇头拒绝,异人的外貌对寻常人来说恶心感太强了容易引起人不适。

        川颉华也没在说什么,他们这个族群,越年轻症状越明显,愈老便逐年下降。

        “望舒大人。”拦住他们二人的是一名微眯起眼的刀疤男。

        川细月朝他们几人看去,浅淡的说不出意味。

        南州境边道上,站在最跟前的是两名穿着玄衣的男人,稍后些有个年轻些打扮的青衣年轻男人,他们三人目光如炬地看着她,这幅情形看在川细月眼中,心中浅淡地蕴开了,那个青衣年轻男人她认识。

        她澄润着双清澈寒冷的眼眸,眼睛微微一眯。

        那稍后些站着的青衣男人朝前走了两走,站在了两名玄衣男人的跟前,“大人风仪卑下曾有幸远远督见过,想来能有这般出众绝迹的气质这世上也不过唯大人一人尔,大人卑下系赤军参将公孙瓒。”公孙瓒拱手问好。

        川细月的目光在他身上留了一会,“公孙将军有何贵干?”

        公孙瓒一幅书生打扮,身上看不出一点征战沙场的将军气息,公孙瓒笑着回复,“望舒大人可是要入南州?”

        她看着他,颔首轻点头,目光有略微的冷凝。

        公孙瓒犹似未感应,依旧笑着说,“正巧,我们几个也是要入南州,大人不若跟我们一道?路上也有个照应。”

        他语速平缓,川细月在此地遇上旧人,不免有些抗拒,委婉地婉辞了他。

        公孙瓒遗憾地笑了笑,“如此也罢,只是到底有些遗憾未见得当日大人之英勇,在下有些不明,还请大人解惑,依大人之武为何不继续留在赤军呢?虽说烈王已逝,但豫之志还在,津王必将烈王的荣光发扬光大,大人若还在,只怕现在已经出人头地了,瓒不解,请大人明示。”

        一时间,场上有稍许静谧。

        川细月看向公孙瓒,“人各有志罢。”

        公孙瓒身后的两个玄衣侍从遥遥地看着远去的川细月和川颉华二人,一人说道,“她倒是跟传言中的一样,孤寒顽固,一意孤行,剑走偏锋。”

        “此事,是否要禀告给其他人?许多人都以为她死了呢。”

        “再说吧。”

        公孙瓒收回目光。

        她的下落一直是赤军心中的迷,烈王逝后,津王重整赤军,许多老人都选择留下了,唯有一个她选择离去,至于去向何方?没有人能知道。

        公孙瓒不免又朝空中看去,天空是又高又蓝。呼喊了左右,又覆上马车,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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