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景熙元年
风凉舟离开后没有直接回到卧房，而是先去了书房。
他提笔写信，这是今日在朝堂上他答应小皇帝的。写完后，他吹干墨迹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不妥后，又添了一句话：
大哥，务必尽快处理！
为表重视，他特地把这句话写了三遍。
风小王爷十分满意手中的信，仔细封口后，他推开窗子，等待他的客人。
他没有等太久，很快，一声尖锐高亢的鹰呖从空中传来，风凉舟抬头看去，成年苍鹰盘旋在空中，肆意展示它矫健的身姿和强有力的翅膀。
然后四尺多的翅翼平展开来猛的向下俯冲。
翅膀扇起的劲风吹起了风凉舟的发丝，他伸出手臂让苍鹰站在上面，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鲜肉喂给它。
苍鹰用锐利的鸟喙蹭了蹭他，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然后一点一点啄着鲜肉。
风凉舟把信卷好，系在苍鹰脚踝上，又理了理它的羽毛，等苍鹰吃完后，他说：“去吧。”
这只苍鹰是他和纪阑夜前几年在京城外捡的，后来被纪阑夜带去北疆，几年不见，难为一只鸟还记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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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熹十四年末，北定王次子风凉舟同时任北疆少将军的纪阑夜率私兵闯入京城，直入皇宫，拥六皇子司空奉为帝。
史称“太京事变”！
新帝登基，改年号景熙，封北定王次子风凉舟为风予王，北疆少将军纪阑夜掌兵符。
后北定王府世子风宥江数次出兵，北上南下，平各地起义。
举国上下，一派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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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小太监尖锐的声音把司空奉吵醒了。
“唔……怎么了？”司空奉迷迷糊糊的抬起头，伸手揉了揉眼。
他昨日连夜处理了江南各地送上来的奏折，本想着处理完就回去睡觉，谁知道竟然在这里睡着了。
幸好现在他刚刚登基，最忙的那几天已经过去了，今天不用上朝。
小太监从一旁拿过披风搭到他身上，说：“纪少将军求见。”
“嗯……嗯！”司空奉大脑静止一秒，瞬间清醒，“阑夜哥哥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奴才不知。少将军在外头等着呢。”
司空奉：“快快快，让阑夜哥哥进来！”
小太监正要跑出去，又听到司空奉急吼吼的声音。
“等等！等等！德公公，先帮我、帮朕把这些奏折整理一下！”
“阑夜哥哥！”小皇帝坐的乖巧，面上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
“末将参见陛下。”纪阑夜行礼。
小皇帝慌忙站起来，伸手去扶他：“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行礼的！”
纪阑夜起身说：“陛下，您是君，末将是臣，君臣有别。”
小皇帝面上有些暗淡，他不想和他们这样生分。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问：“阑夜哥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陛下可还记得大庸？”纪阑夜沉思片刻问。
“记得。”司空奉自然记得，纪阑夜还站在他面前，他怎么能不记得。
他忽然急了起来：“他们找你了！？”
纪阑夜摇头。
司空奉松了一口气，但还没等他喘完气就听到纪阑夜又说：“大庸皇帝正在为太子择亲。”
司空奉：？
司空奉脑子里出现了个不太好的猜测。
他试探着问：“阑夜哥哥你是想？”
纪阑夜颔首，他不紧不慢的说：“先帝登基时曾以出兵为由威胁大庸送来质子，大庸必定怀恨在心。如今先帝逝去，陛下登基，正是国内混乱不平之时，大庸必回趁机偷袭，以报当年威胁之仇。”
司空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纪阑夜，他好像全然不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纪阑夜说：“与其等着大庸出手，不如我们先发制人。”
“但是阑夜哥哥……”司空奉犹豫道，“和亲……找谁啊？”
“陛下信末将吗？”纪阑夜问。
司空奉用力点头。
纪阑夜眼眸低垂：“那陛下便只需按末将所说写下圣旨。”
日出中天时，纪阑夜从御书房走出来，他的玄色衣袍下方有一块深色印记，那时小皇帝抱着他的腿痛哭时留下的。
不过好在，他最后还是写下了。
他利用了司空奉。纪阑夜心想。
不过没关系，他的目的达到了。
纪阑夜拍了拍衣袍，沿着宫路走出宫。
宫门外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木将军站在玄邬旁边，瞧见他的身影走近后说：“莫齐和刘标已经率部队先出城了。”
纪阑夜点头，他摸着玄邬的头，玄邬在他手下发出兴奋的嘶鸣。
“少将军，你真的不和风小王爷说一声吗？”木将军神色不明，他完全不能想象风凉舟得知纪阑夜跑了以后的神情了。
出于某种心理，纪阑夜现在不太想见到风凉舟，他翻身骑上玄邬：“不了，日后京城内还要靠木将军费心了。”
木崆摆了摆手，这本就是他的职责。
“路上小心。”
纪阑夜颔首，随后挥动马鞭向城门跑去。
木崆在原地看着，忽然恶上心头，他叫来一边跟着的侍卫，悄声吩咐。
“纪阑夜回北疆了！？”风凉舟原本在床上悠闲地躺着，听到这话蹭的起身。
“是，听说是今日中午才做的决定。”
旺福了解自家爷，说着就伸手去拿架子上挂着的外袍。
“爷您可要去瞧瞧？”旺福问。
“去！怎么能不去！”风凉舟穿上外袍，大步向外走，“你不用跟了！”
旺福就停下来了，他看着自家爷的背影，默默在心中为纪少将军点了一根蜡。
风骏此刻正在院中，看到他走过来随口问：“去哪儿？”
“城外！”风凉舟牵上皎月。
风骏厉声道，“给我站住！待会儿夫人就回来了！你不在府上等着乱跑什么！”
风凉舟回头：“您儿子现在不出去，指不定被坑成什么样呢！”
他纵身跨上皎月，大喝一声向城外奔去。
“破军军七十二人已全部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贪狼军四十八人已全部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纪阑夜站在最前方，身后事一百二十玄天卫。
他勒紧马缰，朝远处的京城看了一眼，问：“几时了？”
“申时刚过一刻。”
“准备出发！”
刘标忍不住笑起来：“他娘的！可把老子憋死了！老子果然还是更喜欢咱北疆的娘们儿！”
莫齐嘲讽他：“我看你是想尝尝魏娘子的铁砂掌了。”
“滚滚滚！”刘标说，“京城的姑娘小姐们个个嫩的跟喇叭花一样，老子都不敢多看！”
莫齐说：“姑娘们若是听到你的话该让家丁拿着臭鸡蛋烂菜叶砸你了。”
刘标说：“少将军还在这里，那些姑娘们再怎么样也不会动手的。”
“唉！少将军这一走，不知道多少姑娘要在闺房中记挂垂泪。”莫齐忽然感叹。
刘标扭头，他们行军的速度不算慢，现在已经离开京城将近三里了，偌大的京城在他眼中也成了一个小黑点。
他忽然皱起眉头，仔细看了看说：“少将军，有人追上来了。”
莫齐扭头看去，看清那是谁后犹犹豫豫的说：“这大概、可能、或许是敌吧？”
他当然知道他们是偷偷出城的。但是！
不会吧！难道小皇帝转头就把少将军卖了！？
不会吧不会吧！
纪阑夜看着那飞驰而来的一人一骑，只觉得头疼极了。
“吁——”风凉舟穿过一百二十人，来到纪阑夜面前勒住缰绳。
风凉舟说：“爷很好奇，是什么事让我们纪少将军如此急切的出城？纪阑夜，不如你跟爷说说。”
纪阑夜没出声。
倒是玄邬动了动，上前蹭着皎月，口中发出喜悦的声音。
风凉舟轻“啧”一声，他勒紧缰绳，防止这两匹马在他面前亲亲我我。
“怎么，不能说？”
他不说，风凉舟也不强迫他，而是扫了一眼其他人，然后盯着莫齐说：“墨迹是吧？爷看你好像很想说，不如你来告诉爷是为什么？”
莫齐：！
他硬着头皮开口：“小王爷，卑职名叫莫齐，不叫墨迹。”
风凉舟：“爷记住了。你还没说为什么。”
莫齐：天要亡我！
纪阑夜嘴角紧绷，拉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导玄邬叫了一声，他才放开一些。
风凉舟用马鞭碰了碰他的嘴角，哼笑说：“别这么紧张，我就是听听。爷又不能吃了你。”
他又说：“说！”
一边是风小王爷笑吟吟的明枪，一边是纪少将军冷嗖嗖的暗箭。
莫齐只想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就在风凉舟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莫齐忽然灵机一动！
他说：“是、是少将军！”
纪阑夜神情一滞，然后飕飕放凉气。
莫齐颤巍巍的说：“返回京城前不久，少将军在北疆结识了一位女子。这不，前些日子，那女子来信催促少将军早日返回。”
风凉舟眉梢微挑，笑问：“那位小娘子必然是位天仙般的人物了。”
莫齐：“可不是！少将军但凡有一日见不到他，便茶饭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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