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谢不闻脸上的暴怒凝固了,他僵硬着一张脸,低头问话的声音微颤:“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还是因为,我不让惊羽与你结契,你就造谣是非?”
叶晨脑海中浮现那张笑魇如花的脸,心痛得几乎麻木,他看着谢不闻的眼睛:“宗主,你忘了,惊羽师姐是极阴之体。”
“你给她遮掩体质的法宝,在大乘期眼中又能遮掩多少?”
“不然,为何你不准谢惊羽靠近凤游山?”
道衡呆愣在地,一把拿过叶晨手中的弟子令牌,扫了一眼,说道:“上面的确是惊羽的气息。”
“魂灯呢?”谢不闻犹如从梦中惊醒,吼道,“惊羽的魂灯呢?”
因为脚踝处的妖骨链圈,傅明煦不得不靠在寒洮身上,闻言提醒道:“凤游山被遮掩的天机已经破开,现在应该是能看到魂灯的真实情况。”
“我去看!”道衡正色道,随即化作一道流光进入魂灯阁。
谢不闻没空去管地上的两人,直直地看向凤游,平静的语气下压抑着翻滚的情绪:“老祖,叶晨他说的是真的吗?”
凤游压下心头的震惊,面色却不显,只是说:“他嫉恨你阻止他与你女儿结契,拿来她的身份令牌胡诌,怕是与那张恒波早串通好。”
“若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还当这宗主做甚?”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镇定,谢不闻竟再次信了他一些。
傅明煦暗自摇头,他想起镜灵告诉他的一切,知道凤游在撒谎。
寒洮揽住他的腰,剑眉微拧:“脚踝还痛不痛?要不我抱着你?”
傅明煦摇摇头:“不用。”
就站一回,他自觉没有那么娇气。
说话间,道衡也回来了,他面色极为沉重:“宗主,惊羽魂灯已灭。”
谢不闻朝后踉跄了两步,整个人一下子老了许多,其它内门弟子心中惊疑不定,不少人忍不住偷瞄凤游。
谢惊羽可是宗主唯一的女儿啊!若老祖当真如此做,那可真是骇人听闻。
张恒波忍不住讥讽道:“宗主,难道在你心里,只要凤游能登临合体期,牺牲所有的宗门弟子都在所不惜吗?”
“我师姐遭受的那些,在你女儿身上早就经受了一遍!”
除了宗门大业,这谢惊羽便是他身上的唯一软肋。
叶晨说完后就闭言不语,只是眼中的恨意难消。
为了阻止他跟惊羽师姐结契,宗主毅然废了他的修为,还把他扔进难出的凤游山做杂役,好让两人再也不能相见。
可谁知道,他在凤游山见到了谢惊羽的..尸体。
谢不闻根本不能接受这个猜测,此时宗主气质圈全失,大吼道:“你们一派胡言!”
肯定是哪里弄错了!惊羽怎么可能会死?她怎么会以那种极为屈辱的方式死在凤游山中?
他不信!
傅明煦叹了口气,天地玄镜出现在手中,低声道:“镜灵,你去告诉他吧。”
“天地玄镜!”凤游大惊,就要去争夺,却被金光挡住,“寒洮,你果然偷了天地玄镜!”
“不是偷。”傅明煦纠正了他的话,正色道,“是认主。”
“天地玄镜认我为主。”
“镜灵沉睡时,你以本命灵气滋养镜面,激发了它遮掩天机之能。”
“可同时,你在凤游山的所作所为,都被它映射在镜面之中。”
凤游自然不信:“胡言乱语!这是元瞳真仙的法宝,怎会认你为主?”
傅明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唤出镜灵:“去吧,告诉谢宗主一切的真相。”
“放肆!”凤游刚才的镇定终于维持不住,飞身而来就要争夺。
“抓紧。”
等傅明煦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坐在寒洮的手臂上,宛如在城主府折叠空间的那一夜一般。
金光与道法再次碰撞,这次情况却与之前大不相同,凤游直接被他一掌拍飞。
两人斗法结束得很快,等傅明煦反应过来时,凤游已经倒在地上吐血,谢不闻脸色极为难看,而其他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咳咳。”他拍了硬邦邦的臂膀一下,示意寒洮放他下来。
站定后,他不去看其他人的目光,让镜灵重新回到玄镜中。
“谢宗主,所有的一切想必你现在已经清晰,这的确是属于天玄宗的私事,但我既然被掳来,自然是有资格知道最后的结果的。”他把天地玄镜往空间的空地一扔,巨大的镜面拔地而起,里面残留的元瞳真仙的身影一闪而过。
“这天地玄镜已认我为主,个中缘由只与元瞳真仙有关。我被困在天地玄镜中时遇到了真仙留下的一抹意识,他把这枚镜子送于我。”镜灵无法言语,却在镜中笑着点头。
“谢宗主,你到现在还在怀疑吗?”
谢不闻呆愣在地,脑海中走马观花中的画面令他血气反涌,他拼命压制住喉间的腥甜才不至于让自己癫狂。
他再次问道:“老祖,这些都是真的吗?”
“你为何要如此做!”
女儿哀求悲怆的哭泣声在脑海中循环,他感激傅明煦最终还是给天玄宗留了一丝颜面。
“为何这么做?”凤游站起身,突然笑了起来,“谢不闻,难道你不知道?你早就察觉到了异常不是吗?”
“还是说,别的弟子都可以,就你女儿不行?”
“在我眼里,你女儿与其他人有何不一样?”
天道之下,皆为蝼蚁,修士间强者为尊,他不觉得有何不对。
谢不闻浑身都在发抖,是的,凤游说得没错,他在张安然之前就发现失踪的弟子去了哪里,可他却没有阻止。
是他被老祖即将进入合体期,天玄宗将成为第一大宗的美好前景迷住了双眼。是他默认、纵容了这一切的发生!
可他不觉得这可以牺牲的事物当中包括了他的女儿啊!
不!他曾经在午夜中怀疑过女儿的失踪,可他不敢、也不能往凤游山中想。
“爹,等天梯恢复了,我就带你飞升!我们父女永远在一起!”
因果循环,可这些不应该报应在他女儿身上啊!
“不!”谢不闻浑身气息暴涨,黑色气息萦绕,“凤游,我要杀了你!”
所信奉的东西崩塌,自责、愧疚、憎恨变成无法排解的痛苦,当着所有人的面,谢不闻当场堕魔。
凤游嗤笑一声:“痴人说梦!”
谢不闻却已经顾不上许多,即使他与现在的凤游之间的修为仍是差了一截。
今日发生的一切好似一场闹剧,其他人并不知道谢不闻在镜灵中看到了什么,可只需要联系这些能窥见的线索,也能拼凑出大概的事实。
张恒波看着斗在一起的人露出苍白无力的笑,朝旁边的叶晨说道:“我们走吧。”
随后,他把昊清真人的牌位放在怀中,背起昏迷中的张嫣然,一步一步地朝天玄宗外走去。
天玄宗内已经乱成一团,自然也没人出来阻拦他。
宗内的三位长老终于从外面赶来,当即下了逐客令:“今日不便留下各位,来日定邀请各位再登门拜访。”
药峰的峰主迟惊春开口:“道衡,送客。”
道衡欲言又止,只能点头。
“我们走吧。”傅明煦看了凤游山上空一眼,拉了拉寒洮的衣袖。
今日之事在场的有剑宗和药宗,更有不少的内门弟子,即使那些不堪入目的内容没有呈现,但凤游之前所言等于当场承认,再也没有理由开脱。
剩下的,就看天玄宗如何处理。
想必,有这么多人「见证」,定不会善了。
“好。”寒洮垂眸,突然弯腰把他抱在怀中,在傅明煦即将发火时,带着他消失在原地。
随之留下的,还有入众人耳的一句话:“我的确身怀魔种,两日后再去药宗,共同商讨解决之法。”
闻人拓看着消失的金光一愣:“他知道?”
祁暮远闻言开口:“你当别人傻子?”
说完,不去看对方气结的神色,朝旁边的司阳仙君说道:“师尊,外面的人心真险恶,我们还是回天衍宗吧。”
司阳:敢问你如今几岁?
不过这里确实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他点点头:“先去坊市一趟。”
两人正要走,沈长亭喊住他们:“祁暮远。”
祁暮远回头,眼中冷意浮现:“怎么?沈宗主想与我论剑?”
说完,一道锐不可当的剑气袭去,却略过沈长亭落在凤游山中。
下一息,凤游从空中掉了下来,又被魔气碾压,天玄宗的三位长老正手忙脚乱地想要分开二人。
“你!”沈长亭气极。
“我什么?”祁暮远淡淡道,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难道沈宗主也以为凤游做得对?”
“差点忘了,刚才你们可是一唱一和呢。”
沈长亭根本不知道凤游的炉鼎一事,气得胸膛剧烈地起伏。
这时,司阳仙君察觉到身后没人,月白广袖一甩,回头喊道:“你还走不走了?”
祁暮远脸上的冷意消失,笑道:“师尊,等等我!
又突然回头:“想论剑就去天衍宗找我。”
“对了,记得投拜帖。”
凤游山发生的一切并未在他们走后结束,傅明煦刚被寒洮带着飞过天玄山山门时,就听见后面传来的剧烈爆炸声。
寒洮抱着他的手臂丝毫不动,顺着他的动作往后面看去,视线穿过云层,缓缓道:“谢不闻他,拖着凤游自爆了。”
任谁都没想到,天玄宗的宗主和真君竟然会是如此结局,不免令人唏嘘。
傅明煦看不到情况,皱眉道:“凤游死了?”
天玄宗在经此一事,不仅损失了至宝天地玄镜,还失去了唯一的大乘期修士,连带着一宗之主都堕魔而亡。
寒洮点点头,并没有为这两人感到可惜。
等他们回到坊市,就传来了天玄宗急招在外历练的弟子全部归宗,从今日开始,天玄宗闭宗,开宗时间不定。
事情就这样仓惶地落下帷幕,傅明煦在云食楼门口看见张恒波时才有一种事情已经结束的感觉。
他让寒洮把自己放了下来,斜靠在他身上,看了还在昏迷中的张嫣然一眼,沉思后开口:“你把她带到上面去,我看看。”
经过之前的事,张恒波对他十分信任,闻言把师妹小心翼翼地背了起来,跟着刘掌柜朝楼梯上面走。
傅明煦走到楼梯口,脚踝处就传来一阵钻心地疼,他看了旁边的寒洮一眼,自暴自弃道:“还是你把我抱上去吧。”
算了,只要他不纠结,把对方当做一个能跑能飞的替步工具还是很好用的。
再说,这里也没别人看见。
寒洮没有拒绝,轻松地把他抱起上了楼梯,经过走廊时,傅明煦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情:“那个,你们是不是把那个鲛人忘了?”
一位不辞辛苦千里寻妻的鲛人,就这样被他们关在客房中不得出,连事情结束了都不知道。
寒洮沉默了,抱着他进了客房,又把他放在椅子上,这才开口:“我这就把他带来。”
傅明煦却拉住他,为难道:“暂时先别吧,等我弄清楚张嫣然的情况再说。”
“好。”寒洮阻止了他想要起身的动作,又连人带椅抱到床边。
刘掌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却也不敢多言。
张恒波已经等不及,放好师妹后就急忙开口:“傅公子,我师妹她,还有救吗?”
他问时,心里被自责和忐忑充斥。
等傅明煦详细地问过他关于他师妹的情况后,思考间手指在大腿上轻点,沉声道:“你说的若是保住性命,她肯定有救,可更多的,我需要查探完她的具体情况才能得知。”
为什么修士最怕搜魂?
因为魂魄里的记忆是最真实的,也是最不能被触碰之地,稍有不慎,不仅会损害识海,还能破坏魂魄的完整性。
对于被搜魂之人而言,这是一件极为凶险而又痛苦的事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张嫣然身上的确有天玄兽,也就是精纯山气融合的痕迹。
换言之,她比旁人多了一丝气运,而这丝气运很可能就是她唯一的生机。
张恒波面色痛色更浓,被废去修为的他对自己所处的境况毫不在意,只为师姐和师妹感到无比地痛心。
若是师尊在此,以他护犊子的脾性,师姐和师妹定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是他没用。
傅明煦并不知他心里的痛楚,只示意大家安静,随后指尖的混沌之气凝结成丝线状探入张嫣然的四经八脉中。
房间中异常安静,张恒波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他。
寒洮仔细看了里面一眼,没有察觉到危险后,一道龙息悄然没入傅明煦的发带中,随后慢慢退了出去。
他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影。
“主人,这是你要的东西。”今日的两轮太阳阳光太充足,让影觉得很累,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说道,“是两颗上好的龙血果,寒正之会把剩下的带来。”
寒洮点点头,看也不看地把龙血果吞了,果然就感觉到心头血有恢复的趋势。
随后,他手指一动,一小丝混沌之气被他从体内挤出,金光一弹,这丝被他要求反哺而来的混沌之气就消散在空气中。
影恭敬地站在那,忍不住开口:“主人,今日太阳太大,我想进入你的影子里休眠,可以吗?”
让一个影子来太阳下跑来跑去,的确是难为了他。
“可。”寒洮颔首。
影脸上一喜,生怕他反悔似的立马没入地上影子中,进入休眠状态,除非主人亲自唤醒,不然不会主动苏醒的那种。
寒洮运转灵气,等把龙血果吸收完毕,失去的心头血恢复一半才缓步回去。
一炷香后,傅明煦紧皱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
张恒波紧张地候在一侧,一颗心高高掉起,生怕从他口中得到坏消息。
“有救。”傅明煦收回混沌之气,嘴角弯起,“不仅有救,你师妹还会因祸得福,至于她的福气会有多少,全看她之后的运气如何。”
张恒波吊起的心终于重重落下,他甚至都没问有什么福,只不断地重复:“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是大师姐和他最疼爱的小师妹,也是师尊最放心不小的小弟子,大师姐没了,若小师妹也无法苏醒,即便他自裁前往九泉之下,又有何脸面去面见师尊。
傅明煦也松了口气,他把最后一颗春恒丹递给他:“你把这丹药给她服下,能维持她生机不散,她虽与天玄兽融合让灵质更叫通透,如今已是极品灵质,但由于搜魂到底是识海受损,需慢慢将养。”
“或许,一枚生魂丹可以解决这个隐患。”
这是针对如今的张嫣然最好的办法。
“生魂丹,为何我没有听说过?”张恒波听得脑子一片混乱,赶紧问道。
傅明煦耐心解释道:“识海与魂魄紧密相连,你师妹识海受损就是魂魄受损,自然要以生魂补之。”
“这生魂丹不是正统丹药,可以说是伤人性命的,意在以魂补魂。”
“这就是这件事的难办之处,你师妹与天玄兽相融合,精纯的山气最厌恶心思不正,沾染孽果之人,不然之前也不抗拒凤游,而选择与你师妹当场融合。”
“况且,这生魂丹,当今恐怕无人能炼制。”
就连傅明煦自己,也不过是曾经在典籍中看过。父亲留给他的典籍记载了许多丹药的特性,但也不是所有的丹药都有丹方。
人有正邪,丹亦是。
丹药能救人,亦然能毁人。
这就是生魂丹的丹方并没有被记载下来的原因。
以张恒波对他师妹的关心程度,他迟早有一天会知道这个丹药的存在,与其让他将来为此做下错事,还不如现在就告诉他。
果然,张恒波惊讶后便是长久的沉思:“如果,是我心甘情愿地用生魂给她炼制成丹药呢?”
傅明煦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摇摇头:“自然不行,对山气来说,你的和别人的并无差别,即使炼成生魂丹,给你师妹服下都会产生孽果。”
闻言,张恒波脸上露出颓然,他喃喃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两人朝床上昏迷中的张嫣然看去,对方面色红润,气息绵长,却没有苏醒的迹象,仿佛只是在沉睡。
再次悄然进来的寒洮把两人的对话尽收眼底,沉声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傅明煦扭头看他,他也没有卖关子:“既然是魂魄受损,可以让她自己补全魂魄。”
“她自己都昏迷不醒,如何能补?”
寒洮瞥了床上的人一眼,淡淡道:“用阵法,有一阵法名为轮回阵,可以让进入的修士不断进入轮回,每一次的轮回就是一次新生,按照天地法则新生之人的魂魄是完整的,只要她在轮回中觉醒现在的记忆,就能以此补全自己的生魂。”
这法子听起来简单,可其实凶险异常。
“若是没有觉醒记忆呢?”傅明煦替旁边的张恒波问出最关键之处。
“那她就会在轮回中失去自我,再也不得出。”寒洮的声音似乎有点冷,他看向张恒波,“凡人生命短暂,不过百年便入轮回,却也生生不息。修士本就逆天而行,想再次踏上这通天之道,必得舍去一些东西,承担一些风险。”
“况且,轮回阵极能锻炼人的意志,若她醒来必会得到不菲的好处。”
傅明煦不知怎么觉得他有点凶,却也没有反驳。
两条路就这样摆在张恒波面前,前者孽果难消,张恒波自然不会替师妹选择,后者凶险难知,却是如今最稳妥的一条。
他考虑了很久,最后才重重点头:“我想跟师妹一起进入轮回阵。”
寒洮看了他一眼,声音淡淡:“可。”
“轮回阵在佛宗,我与那里主持相熟,借阵一用不难。”
做了决定,有了前路,哪怕困难重重,张恒波却有了前进的方向。
他朝两人拱手,神情恭敬郑重:“大恩不言谢,他日必报。”
寒洮对此并不在意,傅明煦也只是笑了笑:“等你师妹醒了,历练时记得给我留意灵植就行。”
“好。”张恒波把这件事深深记下。
见两人说完,寒洮弯腰把傅明煦抱了起来。
熟悉而强烈的气息在瞬间把他包裹,又有他人在场,傅明煦浑身紧绷:“你干吗?”
寒洮瞥了眼他眼底的浅浅青黑:“你该去睡觉。”
身体腾空而起,傅明煦朝张恒波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你好好照顾你师妹,我先去补觉。”
被人一提醒,倦意如潮水般袭来。
张恒波目送两人离去,能隐约地听见他在外面嘀咕的声音。
“下次有人在,不准把我抱来抱去。”
作者有话说:
寒洮:懂了,没人的时候可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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