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当局者迷
“蒋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姜晞看了看自己肿成红烧猪蹄一样的脚踝，笑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去见他，就算了吧。”
季崖表情严肃：“姜老师，你没理解我的意思。”
姜晞眨眨眼：“你……什么意思啊？”
“我就直说吧。”季崖道，“蒋先生他很喜欢你，所以，他想我娶你。”
“什，什么？”姜晞瞪大眼睛，一时间不能消化季崖话里的逻辑。
“你说什么？”
季崖又道：“蒋温城很喜欢你，他要我娶你。”
姜晞这次总算是听清楚了：“那个……季先生，我们理一下啊。”姜晞指着季崖，“你说蒋先生他喜欢……”她又点着自己，“我！”
季崖点头。
“可是，他要你娶我？”
季崖继续点头，随即解释说：“一言以蔽之，蒋温城把我当做他的替身，让我代替他，娶你。他想看到我和你结婚，幸福生活在一起。”
“这，这……”姜晞差点吐口而出“变态”。
季崖很理解，说：“这确实很变态，但的确也是事实。”
“不管是什么，我不打算陪你们胡闹。”姜晞说着，打算送客。
“来不及了。”季崖道，“姜老师……你逃不了。”
“什么意思？”姜晞闻言眯起眼，“季先生，你这是……在威胁我？”
“是陈述事实。”季崖道，“我知道，你并不怕蒋温城，但是你有牵挂，你有男友和弟弟，蒋温城不会动你，但是他不会顾及徐医生和静澜。”
季崖顿了顿，继续道，“蒋温城什么都做的出来。”
姜晞听罢，不置可否，忽然反问道：“你今天跟我说这些，不单单是威胁我的吧？”
“不错，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为什么？”
季崖说：“如同你心有所属，我亦如此。”
姜晞扬起下巴：“所以？”
“所以，你我必须联手。”
“也就是说，你要背叛你老板？”
“不是背叛，我虽为蒋家工作，但我不是蒋温城的傀儡，这场巧取豪夺的婚姻，你有多痛恨，我就有多厌恶。”
姜晞问：“你想怎么合作？”
“时间不多了。”季崖看了看手表，“之后的计划，我会抽时间告诉你，现在，你需要跟我去一趟医院，去见蒋温城。”
“以后抽时间告诉我……”姜晞打量季崖，“所以说，这不是你的临时起意？”
季崖也不隐瞒：“我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姜晞：“你今天忽然告诉我，就不怕，我破坏你的计划？”
“你不会。”季崖口气笃定，“虽然我们不算很熟，但是你的为人和智慧，我从未质疑。”
姜晞挑了挑眉梢，谁被人称赞的时候都会心情愉悦，何况，说着话的人，还是季崖那种沉稳内敛的人。
“走吧。”姜晞转身去拿拐杖，“我跟你去看看蒋温城。”
看看是不是真如季崖所说，蒋温城就是一个变态。
姜晞拄着拐跟季崖一起下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邵静澜正蹲在路灯下画圈圈，寒风中，邵同学跟一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二哈似的，可怜兮兮地生着气。
“你怎么在这里？”姜晞看到弟弟，连忙道，“赶紧回屋去，外面多冷啊！”
邵静澜吸了吸不存在的冻鼻涕，幽幽然看向季崖：“你们‘单独’说完了？”
季崖没回答，一旁的姜晞说：“以后跟你说，快回屋去暖和暖和。”
“你们要去哪里？”
“我跟季崖去一趟医院，一会儿就回来了。”姜晞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静澜，你不会要跟着吧？”
依他弟弟最近粘季崖的势头，这可说不准！
邵静澜没回答，黑黝黝的眼睛望着季崖，大约是因为期待紧张，身体都绷紧了。
季崖避开他的目光，虽没说话，但是已然是拒绝了。
邵静澜耷拉下肩膀，瞬间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我回屋了……”
那边，姜晞跟季崖坐上车，一起去医院了。
这边，邵静澜开门进屋，关上门的瞬间，脸上的沮丧失落消失的一干二净，目光骤然压下来，精明中透凌厉。
只见他大步流星走向放在桌上的英语书，英语书中夹着最新型的mp3，触摸屏上显示：“录音中……”
邵静澜点开录音，一阵静默之后，姜晞的声音响起。
“季先生，有什么话，你直说。”
“你三天前救了一个人。”
“是啊，怎么了吗？”
“你知道自己救的是谁吗？”
“他叫蒋温城……”
“……”
“……”
录音已经播放完，屋中浸入一片沉寂，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邵静澜微微垂着头，一动不动，表情堙没在暗光中，过了许久，他手指轻动，删除了录音文件，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再说姜晞这边，她跟着季崖见到了蒋温城。
与那天她从变形的车体里拖出来的狼狈之人截然相反，蒋温城此时虽然坐在病床上，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可是完全不影响他的成熟与优雅。
“你就是那天救了我的人？”蒋温城望着姜晞，嘴角含笑，勾出的法令纹让他看起来更稳重。
“举手之劳而已。”姜晞说，“蒋先生不用放在心上。”
“你的举手之劳，可是救了我的命。”蒋温城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姜晞。”
蒋温城笑得风度翩翩：“忘了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蒋温城。”
“蒋先生好。”
“跟我不用这么拘谨。”蒋温城看了看姜晞受伤的脚，“你怎么没在医院休养？”
“我的是小伤。”
蒋温城说：“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不用，不用。”
“那不行，滴水之人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呢。”
“我真的不需要。”
“看来，姜小姐生活很幸福。”蒋温城表情似认真，似玩笑。
“呃……”姜晞想到季崖在车里的提点，含糊道，“差不多吧。”
之后，蒋温城顺势问起了姜晞的生活，谈话很自然，
蒋温城的表情也极其真诚友善，要不是因为季崖提前跟自己说过蒋温城要做什么，姜晞觉得自己都要被绕进去了。
“既然，姜小姐不需要我的帮助，那我们先从朋友开始做起吧。”蒋温城伸出手，“如果日后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好的。”
蒋温城做完手术，需要多休息，姜晞也不愿多待，趁机告辞离开。
“季崖，帮我送送姜小姐。”蒋温城看向季崖，嘴角带笑，眼神意味深长。
“是。”
季崖把姜晞送出门口。
“季先生，你说……”姜晞转头刚要说什么，季崖忽然道，“姜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姜晞一怔，注意到了季崖的反常。
“有人跟踪。”季崖借着为姜晞拉车门的机会，低声道。
姜晞不再多说，钻进车里。
季崖启动了车子，果然，另一辆车如幽灵般跟了过来。
“不用紧张。”季崖说，“车里很安全。”
“他们跟踪我们干什么？”姜晞按了按眉心。
“不是跟踪我们，是跟踪你。”
“跟踪我？”
季崖颔首：“这段时间，这些跟踪你的人不仅会一直调查你，还会接二连三给我们制造机会。”
“给我们制造机会？”姜晞一时间没明白这句话。
季崖解释说：“蒋温城想你嫁给我，这些人会找你麻烦，给我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
姜晞嘴角抽了抽，实在不能苟同：“这也太幼稚了吧，他们搁这儿拍电影呢？”
“但也是最迅速，最直接的。”
“那他们就不怕我怀疑吗？”
“你以为他们是第一次做吗？”季崖说。
姜晞一愣，季崖今天的话，太让人震惊了，也许是“惊”多不压身，她也渐渐习惯了：“你是说，蒋温城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他有很多你这样的……替身？”
季崖颔首：“你很聪明。”
他之所以能防患于未然，就是因为见多了蒋温城的“替身”。
“可是为什么啊？！”姜晞实在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用去理解变态的内在的逻辑。”季崖说，“姜小姐，你要做的就是警惕周围，但是又不能把自己的警惕表现出来。”
说白了，就是将计就计。
姜晞眨了眨眼，总结道：“这么说，这件事，我要瞒着我身边所有的人了？”
“如果是以前，我会这么劝你这么做，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但是……”季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现在，我建议你跟徐清朗一起面对这件事。”
姜晞点点头，直言道：“我也有此意呢。”
季崖转头看她。
姜晞双手环胸，直言道：“难道不是吗？你今天说的话，做的事，全部超出了我的正常认知，跟我日常生活大相径庭。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编制的谎言，那么我瞒着我身边的人，选择独自承受，就是把自己推进危险之中啊……”
顿了顿，她一笑，已经拨通了徐清朗的电话，朝着季崖晃了晃：“毕竟，当局者迷嘛。”
季崖望着她轻轻一顿，随即也不由微微一笑，不是以往那种礼貌客套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欣赏，以及，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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