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两个女人在超市采购了一番后，便开车回到了家。
许莹拿着几个装着菜的袋子，打开了家门。
而方晴跟着她，进入了她的家。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你家很精致。”方晴打量着客厅，感叹道。
这里暖色调的装修，用心的家居布置，都充满了温馨柔软的感觉，就像许莹人一样，看上去十分地温柔，仿佛能包容一切。
然而方晴知道，许莹温柔的外表下，有着不一样的个性。
她看上去很好说话，实际上却有着自己的主意，并不会被外人影响，轻易地改变。
也正因如此，她一心坚定着自己的目标，不被他人蛊惑，脚踏实地，才会当上高管，赚到很多钱，买了这样的房子。
而许莹听到方晴的赞美，笑着回了句：“谢谢夸奖。”
她们把行李箱放到一边，换上拖鞋，把买的食材拿到了饭桌上。
许莹看着这些袋子，问：“这么多菜，待会你打算做什么？我把剩下的洗了放进冰箱里。”
“嗯……得看人数啊，”方晴思考了一下，“今天是周六，学校晚上开始放假，小绍会回来吃晚饭对吧？”
“是的，他待会应该就到家了。”
“那就水煮鱼和蒸排骨好了。”方晴决定做两个肉菜。
“水煮鱼……”许莹轻声重复了一下。
她想起之前方绍做的水煮鱼，也挺好吃的。
不过他跟许莹说过，方晴让他——
“——她让我不要下厨了，说这是不务正业。”
不务正业。
明明方晴自己就是厨师，为什么会这么说？
许莹想问，但又犹豫这是不是该问的事情。
毕竟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而就在她这么犹豫的时候，家门那里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咔嚓。”家门打开，一个穿着黑白运动服，背着书包的男孩走了进来。
“啊……”方绍关上家门，看着站在饭桌前的两个女人，想起之前微信里，他妈妈说要过来的事。
他打了招呼：“妈，你来了。”
而方晴看到方绍打招呼，立马展露笑颜：“小绍。”
许莹注意到方晴神态一下子柔软了很多。
她果然还是很爱自己的孩子的。
而方绍换上拖鞋，背着书包走到饭桌前：“妈，你们这是准备做菜吗？”
“对。今晚给你做大餐。”方晴回应。
“哦……”方绍看着她们挑拣食材，突然想起之前许莹的鼓励。
许莹是支持他做菜的。自除夕那夜之后，他有空时，许莹也允许他炒一两盘菜。
这让他有了信心。
那么，他能不能和自己的妈妈争取一下？
于是他蠢蠢欲动：“妈，要不，我……”
“小绍，”方晴打断了他，还挂着十分温和的笑容，“许久不见，仔细看你，你又长高了啊。”
方绍愣住。
随后，他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我……”
“看你红光满面地，”方晴笑着，“过得不错就好。”
许莹插话：“当然，有我在，不会委屈你的儿子的。”
“哈哈，是啊，”方晴朝向许莹，“把他交给你，我很放心。真的谢谢你了。”
方绍心里却沉了一下。
他……过得不错吗？
确实不错吧。
虽然一开始他自己把自己作进了医院，但后来待在这都很愉快。
以前和妈妈一起住的时候，妈妈经常不在家，他回家都只能看到一片黑暗的房间。
而现在，他回家，家里永远是充满着光亮的，而许莹坐在客厅的摇椅上，慢慢抚摸着书页，笑着对他说：
“你回来了。”
这让他心中泛起了温暖的涟漪。
再者，许莹不会像他妈妈一样，不停念叨学习，给他施加多少多少压力，她告诉他，生活不只是有学习，不要做一个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的人。
这让他觉得，待在许莹身边真的很轻松，比自己住宿舍时还要轻松。
所以他才会越来越……
不对。
方绍心里否定，他知道的，她之所以每天都等自己回来，是因为她是无业游民；她之所以不给他施加压力，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怎么在乎他。
只是他明明清楚真相，却又越陷越深。
“小绍？”见方绍发呆，方晴喊了一声。
“啊……”方绍反应过来。
“你在发什么呆？”方晴好笑，和蔼地看着他，“赶紧回房间写作业吧，等饭菜做好了再叫你。”
而一旁的许莹听方晴这么说，默默瞥了一眼方晴。
“哦……”方绍只能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回房。
自己好像错过讲话的时机了。
看着方绍把房门关上，许莹陷入了沉思。
方绍好不容易结束六天的学习回到家，都累成狗了，可方晴一开口就是让他写作业……
虽然南大附中的作业确实挺多，但……
会不会有些魔怔了呢？
这样对方绍真的好吗？
她放下手中的食材，微抿了下唇，思考再三，还是开了口：
“晴姐，方绍难得周末休假，先让他休息一下比较好吧？作业不用这么急着写。”
她想着，虽然不能说服方晴去参加《我是大厨》，但让方绍休息一下，总行的吧。
可方晴的反应大大出乎她意料。
只见方晴正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西红柿。
在听了她的话后，方晴手抖了抖，让西红柿跌落在饭桌上。
“咚”地一声，西红柿滚了一下。
“阿莹，你辞职这半年是怎么回事？”
方晴没有管那西红柿，只是拧着眉毛，质问她。
而许莹看方晴反应这么大，吓了一跳。
她有点懵：“什么怎么回事？”
“你以前年轻时，那么努力地学习，现在居然会说‘不急着学’？”
许莹一愣。
“那是因为……”她有些迟钝，干巴巴地想解释。
而方晴表情十分阴森。
“阿莹，你这样子说可不行。方绍是要考状元的，除了保持基本的睡眠，他是没时间休息的。”
没时间休息的。
这句话像一根细长的针，刺激得许莹脑子清醒了很多。
她冷静下来。
她想起方绍为了考状元，把自己弄进了医院的事。
他看不惯没有工作的她，激进地指责她，然后不顾一切地学习，眼中除了学习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
看上去，他对学习无比地狂热和执着，只有学习才是他人生的意义。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因此笑过。
这么多天，许莹观察到，他学习时那紧皱的眉头，那肃穆的表情，与其说是认真，不如说是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这让许莹不禁想……
方绍他……
真的想考状元吗？
“……”
许莹帮方晴捡起那颗掉落的西红柿，看着红彤彤的西红柿，对方晴出声：
“考状元就那么重要？”
重要到必须牺牲他身体的健康，必须牺牲他那么多的时间，必须牺牲他人生只有一次的青春？
方晴目瞪口呆。
她没想到许莹能说出这么离谱的话。
不管怎么想，考状元都非常重要，对他的人生只有好处，不可能有坏处的。
“你疯了！”她一脸荒谬，激动得口不择言。
她想，许莹这半年改变真的是太大了。
从一个拼命工作的社会精英，突然就变成一个懒散的无业游民，这转变真的太恐怖，比她以为的要恐怖多了。
毕竟她现在都能轻飘飘地说出这种话，太不像话了。
那么，自己将方绍放在许莹家是不是一个错误，许莹会不会带坏自己的孩子？
而许莹看方晴一脸阴沉，自己的双眸也黯淡了几分。
两人僵持了几秒。
突然，许莹扬起了嘴角。
她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我开玩笑的。”
方晴怔住。
这一瞬间变换的笑脸，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啊？”
只见许莹用没拿西红柿的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我就是在想，你以前不是说过类似的话吗，‘高考就那么重要’之类的。”
“……”
方晴顿时气势全消。
她说过这种话吗？
她的确说过这种话。
但那是很年轻很不懂事的时候了……
“所以我就单纯地好奇，如果和你说了这句话，你会有什么反应，”许莹笑着，又转了转手中的西红柿，“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哈哈，确实吓了我一跳，”方晴神色也缓和下来，摸了摸自己狂跳的胸口，“以后别这么说了，还以为你要教坏我儿子。”
“怎么会，”许莹低下眼睛，“我不可能做出不利于方绍的事情。”
她将西红柿放到饭桌的一边，发出“咚”的清脆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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