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交易
漆黑的密室里，没有任何光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朽木的味道，让人闻起来感觉很不舒服。
格利亚在这里呆了有一阵子了，他坐在这间不大的密室中，唯一那张长桌的首位，静静地看着密封的铁门。
“啪嗒，啪嗒……”
一连串密集而紧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距离密室铁门很近的地方，停住了。
“格利亚大人，你在里面吗？”
一个谨慎，苍老的声音在铁门外响起。
“请进，玛尔库斯元老。”
在得到格利亚的回复后，铁门被轻轻推开了。
黑暗并不会使格利亚丧失视力，相反，他非常喜欢在黑暗中观察猎物惊慌失措的样子。
在格利亚的视界里，为首的是一位身穿紫色条纹的短袖束腰外衣，步伐异常迅捷的老人。他的面容已经衰老，且爬满了皱纹。
但他的脸上无时不刻挂着的市侩的微笑，和那种对财物特有的执着，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唯利是图。
玛尔库斯·卡尔普尔尼乌斯·比布路斯，罗马元老院保守派，也被称为贵人派一方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对金币的执着，对平民的轻蔑，以及对皇权的否认，使得他在元老院的保守派中，拥有相当可观的人脉。
（注：玛尔库斯·卡尔普尔尼乌斯·比布路斯为罗马共和国末期的人物，但由于剧情原因，将他列入帝国时期保守派主要成员之一）
而玛尔库斯之所以能在鱼龙混杂的元老院中，被自己选中的原因，大概就是他只要拿了金币，就势必会处理好雇主交代他的事情。
那么，剩下的几个人，应该就是自己交代，让他带来的人了吧……格利亚的视线略过玛尔库斯，看向他身后的三个人。
这三个人依次是一位大看起来对周围的什么事都毫不在意的青年贵族，一位穿着常服，时刻警惕着周围，和眼前黑暗的中年战士，以及最后一个罩在一件漆黑斗篷中，让人看不清楚模样的神秘人。
在看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格利亚眉头一皱，因为他发现最后那位身上披着的斗篷，是一件足以隔绝他感知能力的魔法装备。
“哦，我亲爱的朋友，帝国公爵格利亚，我将几位客人请来了，不过……在正式开始会谈之前，您是否可以带我们去一个比较明亮的地方……”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玛尔库斯本能地打了一个哆嗦，他想起了一些关于格利亚的传说……
“呵呵呵……不用那么麻烦……各位，请进。”格利亚站起身来，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刹那间，固定在密室除了大门以外的墙壁上的三盏魔法灯，被点亮了。
在魔法灯温和的光芒下，玛尔库斯带着跟随他而来的三位客人，走了进来。
“尊贵的大公，您是如此的富有，居然拿价值万金的海瑟拉水晶作为魔法灯的灯源。”玛尔库斯赞叹地看着距离他最近的那盏魔法灯，恨不得将它们统统收入囊中，可理智却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
海洋大公是慷慨的，他赠予他人的礼物令远在罗马的皇帝都感到嫉妒。但是同样的，收敛了几乎可以匹敌一个国家的财富，海洋大公格利亚也是心狠手辣的。
“这没什么，玛尔库斯，我的朋友。”格利亚摇了摇头，微笑着继续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在你临走之前，可以带走我送给你，和其他那些远在罗马的朋友的礼物。”
“哦，愿诸神宽恕我！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是如此伟岸，犹如高不可攀的众神之殿一般……”玛尔库斯听到后双眼一亮，随后，他对格利亚的赞美之词从嘴中源源不断地说了出来。
终于，在那位中年战士不满的眼神注视下，玛尔库斯才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引路人，不该继续在这里逗留。
于是带着些许意犹未尽的微笑，冲着众人道了个别，才离开密室。
“格利亚公爵，请问，我们可以开始了吗？”青年贵族抽出了一张椅子，坐在桌子前，双手拄着下巴，玩味地看着格利亚。
格利亚对青年贵族回以微笑，在眼神交流的间隙，他们互相打量着对方。
在格利亚眼中，这位青年是一个纯粹的日耳曼人，金发碧眼，俊朗分明的五官。一身雪白的贵族常服，上面挂着一枚金色的郁金香勋章。
巴隆·德·史密顿，王国同盟中，实力排名第二的史密顿王国的三王子，同时，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年轻人，也是该国王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为什么是第二顺位继承人？因为他干掉了自己的一位哥哥……
在史密顿王国，巴隆有着一支效忠于他的军队，在王国的宫廷里，他也有一些拿得上台面的支持者。如果不是史密顿王国的体量摆在那里，这个年轻人，应该不会局限于此。
巴隆是以和谈使者的身份，前来罗马帝国的。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权的衰落，只是时间问题，格利亚有必要为自己的家族，谋划以后的道路……
于是，他对玛尔库斯许以重利，请他将巴隆带过来，以利益换取王国同盟的内部情报，再结合自己从元老院那边的朋友得到的消息，谋划可行的计划……
只是格利亚没有想到，玛尔库斯带来的不仅仅只有巴隆一人……或者说，是巴隆，将另外二人带来的！
“嗯，当然。不过在此之前，这两位是？”格利亚对着巴隆点了点头，随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看向那位战士模样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以及那个自始至终，依旧不明身份的神秘人。
“这两位？如您所愿，大人。”巴隆非常绅士地为格利亚介绍着，他首先看向了那位面带傲慢的中年战士，介绍道：“这位，是教廷的忠实信徒，帕尔奇骑士长，司职惩戒，相信您对他的事迹应该有所了解。”
“嗯？教廷的人？所以史密顿王国完全倒向了教廷吗？”格利亚若有所思地思考着，忽然这么一问，这让帕尔奇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于是，格利亚耸了耸肩，无辜地说道：“我说错了吗？对不起。”
“史密顿王国至今仍站在王国同盟的一边，大公。”巴隆认真地看着格利亚，随后，他又是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只要我成为了史密顿王国的国王。那么，您说的，就会是现实了。”
“可是你现在依旧只是你父亲的其中一个孩子，并且还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不是吗？”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我谋害了自己的兄长。”
“只是为了得到教皇的青睐？”
“不，是主的青睐。”
看着脸色认真的巴隆，格利亚忽然笑了笑，对着另外二人说道：“请坐，二位。我请巴隆到这里，其实目的非常简单，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王国同盟内部的一些事……却没想到牵扯到了教廷……就连一位护教骑士长都亲自过来了……我想，巴隆，你和你身后的人，早就猜到我的反应了吧，或者说，你只是一位引路人，真正与我对话的，显而易见的是这位吧……”
格利亚忽然将目光转向那个一直沉默着的神秘人，冷冷地盯着他。
“不用这么紧张，格利亚大公。”出人意料的是，这个神秘人的声音，异常的清脆，仿佛……是一位女性。
格利亚听到这个声音后，微微一愣，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却偏偏就想不起来。
神秘人见到格利亚阴晴不定的脸色后，不慌不忙地取下了兜帽。
一个披着亚麻色长发，拥有着出色外貌，与亲和力的罗马女人出现在了格利亚面前，格利亚并没有因为女人的外貌而放松警惕，而是过了很久，才语气异常沉重地问了一句：“菲欧娜？”
没错，这个女人，是他的旧识。
菲欧娜，罗马帝国皇帝，卡利古拉众多子女之一，她可能不是最出众的那一个，但她绝对是最特例独行的！
在少女时期，她就曾主张过对主的信奉，甚至和自己的哥哥，布鲁图一起向卡利古拉进言，要让罗马帝国放弃对旧神的信奉。
这是荒唐的……
而这位自幼就以聪明才智而被人知晓的皇女，也因受到元老院的谴责，和父亲的冷漠，逐渐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之内。
随后的几年时间里，教廷并没有忘记这一位勇敢站出来为他们发言的皇族，在一场简陋的洗礼后，教宗白塞尼宣布菲欧娜为教廷的第四位圣女，而菲欧娜居然也就接受了！
这无疑是在帝国皇帝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于是，很快，以残暴著称的卡利古拉将自己的女儿，菲欧娜嫁给教廷最为敌视的种族，一位圣族青年。
那个圣族青年叫什么来着？格利亚忘记了，但他看着眼前这位少女，心中的忌惮更深了……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了一场交易，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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