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弱点
一轮红日于东方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加德林城没有往日的喧闹，就连平日人来人往安格鲁大街上也是悄无声息。
原因无他，经过了彻夜狂欢后，加德林城的公民们和前来庆祝阿卡莎女伯爵生日的客人们大都还躺在床上。
而一些人，现在已经忙碌一阵子了。
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李蒙就被薇拉领到城堡帮忙。
在很久之前，贵族阶层就有一种摆在明面上的潜规则。
弱小一方的贵族会将自己的子女送到当地大贵族身边，作为换取对方信任的人质，美名其曰作为“学生”。
当大贵族的权势足够强大的时候，这些“学生”的身份大多都是弱小贵族内定的继承人。
这样一方面可以让大贵族看到自己的诚意，另一方面如果自己不幸亡故，他们的孩子会在大贵族的庇护下顺利继承自己的遗产和爵位。
格利亚的强大，众人有目共睹。
因此，前来加德林城的“学生”大多都是西西里岛，南亚平宁半岛和阿非利加贵族们的继承人。
他们享受的待遇很高，除了接受格利亚大公偶尔的指点外，还能收到大公固定每个月1000金币的补助。
但，凡事总有例外。
并不是所有的人质都能享受格利亚大公的礼遇，比如这些“学生”中唯一一个身份并非家族继承人的李蒙。
于是，为了维持生计，身为李蒙监护人的薇拉，不得不带着和李蒙一同在黑荆棘堡内早早找了工作。
毕竟他们的父亲李察并没有给他们留下多少生活费。
李蒙的工作很简单——厨房帮工。
似乎是为了匹配格利亚大公高贵的身份，黑荆棘堡的厨房内也装饰得富丽堂皇。
厨房的地面铺满了运自帕兰朵海岸的大理石，最不起眼的置物架的原材料是罕见的精灵木，墙面上还镶满了昂贵的百色玻璃。
在这间厨房的每一个厨子和侍从似乎都有着自己的骄傲，每个人都收拾的干脆利落。
整间厨房尽管人来人往，但却有条不紊。
当然，除了李蒙。
此刻的李蒙正委屈巴巴地站在厨师长科维托身前。
“李蒙，你自己说说你迟到几次了？”科维托严厉地训斥着，肥大的指头毫不客气地戳着李蒙的额头。
“我，我也不想，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结果睡过头了，都怪我姐姐……”李蒙开口解释着，但看到科维托逐渐黑下去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了：“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你上次和上上次也是这样说的！还有，你自己起不来关你姐姐什么事儿？！”
科维托的声音更大了，路过的几个厨师见了识趣地躲开，以免触了科维托的霉头。
“我错了，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睡过头！也不会埋怨姐姐了！”
“……算了，你去西索斯那边帮忙吧，记住，这两天注意点，少惹事儿。”
“西索斯那里么……知道了科维托叔叔。”
李蒙耷拉着脑袋，有些不情愿地挪开步子离开了。
科维托站在原地，目光深沉地看着李蒙的背影，忽然叹了一口气，随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
西索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西西里人，他在八岁那年就被父亲送来了黑荆棘堡城作为厨房帮佣。
作为贵族的仆人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尤其这位贵族还是声名显赫的格利亚大公。
而现在的西索斯已经十八岁了，在这片大陆上，年满十八岁依旧却没有结婚，是一件罕见的事。
可西索斯并非没有婚约，他曾经有一位勤劳的未婚妻。她的名字叫做伊莲娜，是一位海港船工的女儿。
然而就在几天前，他不顾双方家人的阻拦，毅然抛弃了未婚妻。
尽管伊莲娜在被抛弃后的自杀给西索斯的名声带来了一定的影响，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原因很简单，在西索斯撕毁婚约之前，薇拉李蒙姐弟二人来到了黑荆棘堡。
在第一次见到薇拉的时候，西索斯就为她的美貌所折服。但在那个时候，身为一个仆人的他，深知自己的地位远远配不上一位贵女，他保持了自己的谦卑与礼仪。
在头一年，一些薇拉和李蒙被抛弃的风言风语传入了他的耳朵。但是西索斯并没有动心，因为他知道贵族与平民之间的那道天堑，因此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谦卑和礼仪。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几乎所有人都相信李蒙和薇拉已经被自己的家族抛弃。至于原因是什么，谁知道呢？
或者说，又何必去知道呢？
人对自己亲眼所见的坚信不疑。
西索斯坚信薇拉和李蒙失去了家族庇护，而他们姐弟两人，想要在物价很高的加德林城生存，找一个靠山会更轻松点。
因此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加德林城末位执事的西索斯，坚信着自己迟早会得到薇拉的青睐。
西索斯贪婪地看着眼前满脸写着不情愿的李蒙，仿佛在看一位稀世珍宝。
根据西索斯这两年以来的观察，那位孤高的少女似乎只有一个软肋，那就是她的弟弟，这个脸有些脏兮兮的李蒙。
如何用最快的速度得到一个女人？抓住她的弱点就好。
而李蒙，正是薇拉的弱点。
“李蒙……”
“怎么了，西索斯先生？”
李蒙并不想搭理西索斯，尽管他还很小，但不代表他不懂事儿。
“李蒙，你姐姐呢？”
“她去为甘格丽夫人挑选饰品了。”
“哦，甘格丽夫人么……”
西索斯沉思了一下，就想起来甘格丽夫人是谁了。她是格利亚的妹妹，安格卢伯爵的妻子，因为罗马突然爆发的鼠疫和暴乱，而前来加德林城避难。
“那李蒙，你想吃蛋糕么？”
“蛋糕……我不想吃！”
“那，奶酪呢？”
“不要。”
“火腿？”
“不！”
“那，你想要玩具么？”
“……不要！”
……
不管西索斯说什么，李蒙都坚定地摇着头，就算是自己最喜欢的玩具也坚定地拒绝了。
他的本能告诉他，这个西索斯对自己和姐姐不安好心。
西索斯的耐心很快就被磨完了，他依旧微笑着，却在不经意间叹了口气。西索斯原本的打算，是通过李蒙和薇拉建立关系，因此早上才威胁厨师长科维托把李蒙送到自己这里来。
但是李蒙并没有配合自己的意思，那就只有……
西索斯盯着李蒙，脸上带着虚伪的笑意，冷冰冰地开口说道：“小家伙……你去帮我办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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