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审判与金币

“千代……我原本打算，把那个东西，送给威尔……但是，我也不愿他在知晓了我的一切后，为我感伤……所以，请找到我留在……这个关于我记忆深处的礼物……”

海德拉柔和的声音，在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布鲁图姆”强忍着来自灵魂深处的不适，慢慢变得清醒起来。

“孩子，你怎么了？”老拉姆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布鲁图姆的异状，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连忙关心地询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然我们现在就出去吧？”

然而，“布鲁图姆”却在经历了短暂的呆滞后，就看向老拉姆，“他”的眼神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沉凝，“布鲁图姆”缓缓开口说道：“不用为我费心，谢谢你，拉姆……叔叔……”

“孩子，我感觉你还是应该……等等，你的眼睛怎么了？它……它怎么变成了暗金色？”老拉姆指着“布鲁图姆”的左眼，说话都不连贯了，接着，他充满担忧地继续说道：“孩子，你真的没事儿吧？你要是感觉不对劲……大不了……大不了我们去找教廷的牧师！我这里还是有点钱的！”

暗金色？

“布鲁图姆”眉头一皱，随即，就反映了过来。暗金色的瞳孔，应该就是海德拉口中的波利亚之瞳了吧？

突然，一阵零碎的记忆片段袭来，“布鲁图姆”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再度炸裂，但这阵炸裂只是短暂的，它所带来的疼痛，也是短暂的。

在这之后，“布鲁图姆”的脑海中，突然多出了许多陌生，却又异常熟悉的记忆。

包括了布鲁图姆，从小到大的心里路程，包括了布鲁图姆，在这个世界上经历的人和事物……还有一段不属于布鲁图姆的记忆。

那，便是一位披着墨绿色长发的少女，在一片荒漠唯一生长着的那棵巨树之下，拿出了一柄看上去非常锋锐的匕首，狠下了心，将匕首挥向自己的眼部！

记忆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在少女身影的遮掩之下，“布鲁图姆”总感觉，她身边，似乎有另一个人？

“布鲁图姆”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思考了片刻，那位在这个有些渗人的记忆中的少女，应该就是海德拉吧？

那么自己……

“布鲁图姆”将双手缓缓举起一看，这双手，显得有些宽大，手背上有许多汗毛，在指缝间也残留着令人厌恶的泥土。

很显然，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并不是一个怎么注重卫生的家伙。

“布鲁图姆”本能地皱起了眉头，“他”嫌恶地将双手从自己眼前拿开，接着就开始打量起自己的身体，随后……“他”的心态就炸裂了！

没错，“布鲁图姆”就是服部千代，在服部千代接触到海德拉的手，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似乎是附身于，这个叫做“布鲁图姆”的家伙身上。

服部千代的心情瞬间不好了，她一向有洁癖，但是现在却偏偏俯身在这么一个肮脏的家伙身上！

但就在这时，斗兽场管理者那粗犷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了。

“那么现在，让这场竞技开始吧！”斗兽场的管理者，完全不在乎斗兽场中那些赌徒们愤怒的咆哮声，大声宣布着竞技的开始。

而这时，服部千代也被管理者的大嗓门给吸引了过去，她下意识看向斗兽场中间的圆形空地上，那个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还有他面前那个低着头，似乎想在斗兽场空地上寻找草料的托贝尔鹿。

紧接着，服部千代的瞳孔一缩，如果不是她及时捂住自己的嘴巴，她险些就要惊叫出口了！

尽管那个少年的模样，看上去非常狼狈，但服部千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威尔！

服部千代急忙站起身来，她离开了座位，想要从愤怒的人群中挤出去，而这时，她突然发现，自己想要挤出去却是异常的艰难！

因为，由于布鲁图姆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平时还没怎么锻炼过，再加上经常酗酒……这具躯体的力量，远不如服部千代原本的身体！

于是，服部千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头看上去挺无害的托贝尔鹿，朝着威尔的方向一步步踱了过去。

……

“叮——”

就在服部千代着急慌忙想要解救威尔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她愣住了，因为，这阵声音并非来自现实之中，而是，在她的灵魂之中！

接着，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起海德拉之前和她说过的话。

……

“我和他因为战斗相识……因为我们彼此都无法杀掉对方，所以斗兽场的管理者，决定把我们两个都处死……”

“但是，末卡维的使者突然到了，他们带来了阿卡莎女公爵的命令，让那个管理者，释放自己血奴的哥哥……没错，他当时说的血奴，指的应该就是……李蒙！”

……

不知道为什么，服部千代的内心居然在这个时候平静了下来！

似乎，有着一种未知的意志，在告诉她，只要安心等待即可。

“喂！布鲁图姆，小子，你怎么了？”正在这时，老拉姆一脸焦急地穿过了拥挤的人群，来到了服部千代身边，他关切地看着服部千代所附身的这个躯体，似乎是在担心布鲁图姆除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谢谢你，叔叔……”服部千代本想就含糊过去，等一会儿再摆脱这个热心肠的老家伙。

“你这臭小子！别乱跑！这两天小心点……那些教廷的家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啊！”老拉姆瞪了一眼服部千代，随后小心地看了一眼高台的某处，服部千代跟随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老拉姆看的，正是坐在至高位旁的三位老者……服部千代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教廷的人？”服部千代口中复述了一边，随即，她皱起了眉头——因为，在原来的世界里，她没听说过有教廷的存在！哦，可能有过，只是当时服部千代没有在意。仔细地在记忆中搜寻了一番，在经历了短暂的苦思冥想之后，服部千代这才想起自己在哪里听说过教廷这两个字。

那是从威尔和他父亲李察的对话中，听到的。

教廷，应该是那位叫做“耶和华”的神祗的信徒们，所成立的一个势力……一个致力于传播信仰的势力！

而李察大人的夫人，同时也是薇拉和维奇的母亲菲欧娜，似乎是教廷的圣女！等等，这又不对了……如果菲欧娜是教廷的圣女，那为什么海德拉却说圣族只剩下了威尔和他的弟弟李蒙？而自己却又是不存在的？

服部千代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是头一次痛恨头脑简单的自己。

“好了，安静！”

在至高位后的一位主教，突然站了起来，他面相威严，在他站起来，并使用一种未知的手段，将自己的声音扩大到足以掩盖所有人的声音之后，原本喧闹的斗兽场，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服部千代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而其他人也在这样做。

但诡异的是，整个斗兽场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响，就像是害怕引起那位主教的注意一样！

“我是拉卡莱斯的红衣主教，柯兰多！”自称为柯兰多的主教，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接着他面带威严地继续说道：“你们，可能不了解这个黑死徒，是谁！”

柯兰多顿了顿，然后继续使用他那听上去略显神圣的话语缓缓陈述着。

“这个黑死徒，是黑死徒的族长，李察的长子，李威尔！”

“他在罗马帝国北方的叛乱中，设下卑鄙的陷阱，将三个帝国军团的士兵，送入了地狱！”

“我们先要为那些因他而不幸身亡的士兵们，进行祈祷……阿门！”

柯兰多面带仁慈悲悯的表情，在自己的胸口，画了一个标准的十字，接着，他脸色阴沉地看向场中的威尔，接着用严厉的声音，继续批驳。

“因此，他不配得到主的宽恕！他的族人，已经为他们愚蠢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但是，由于这个叫做李威尔的家伙，一再违背主的意志，所以，主才将他放逐到了这里！”

“我知道，在这里的各位拉卡莱斯人，都是主最忠诚的信徒……我从不怀疑你们的忠诚，因此，我将这场主对黑死徒的审判，呈现给你们！无论它们哪一方获胜，在座的诸位，都会获得由教会赠予的十枚奥雷！”

十枚奥雷！

当柯兰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沸腾了！

对于没有任何特权的平民而言，十枚奥雷，足以让他们衣食无忧地生存很长一段时间！

至于黑死徒……管他呢？

如果他的死亡，可以带给自己十枚奥雷，谁又会在乎他呢？

“杀！杀！杀！”

“审判他！高贵的主，审判他！”

“为了主的荣光，为了柯兰多主教，为了奥雷！”

所有人都被鼓动了起来，他们喘着粗气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威尔。

就连老拉姆，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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