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羞辱

“你就是黑死徒，李威尔吗？传闻你是一位史诗英雄……不过现在，你的样子，可没有一点身为强者的样子呢……”

沃伦充满鄙夷和嘲弄的话语，在威尔耳边回绕着，然而，他就这样低着头，一言不发，静静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亲眼见证了柯兰多主教和威尔的对话，并用自己的武器，将威尔弄成重伤，以破坏他身上被治愈痕迹的那件事，沃伦对威尔的想法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一定是放弃了活命的机会！

“那么，就用你的死，为我铺就上升的阶梯吧！”在心中，默默地说完这句话后，沃伦一步一顿来到威尔身边，他轻佻地将手中的长剑，抵在威尔的咽喉处，用力让威尔的头抬起来，随后在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加大了自己的声音，开口说道：“黑死徒，你们不配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是主，还有主的仆人，让我来将你送入地狱！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威尔对沃伦吐在自己脸上的唾沫毫不在意，他怜悯地看着沃伦，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

显然，威尔没有哪怕一丁点儿的兴致，同沃伦交谈！现在的他，只想一心求死……然而，这在沃伦看来，却是一种对自己的羞辱！

“你们这群该死的大人物，都是这样！你们总把自己的尊严，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不是么？”沃伦被激怒了，但他也没想过，尽管他现在是一位教廷的护教骑士，但他在本质上，依旧是一个平民，而且，他的实力也只有堪堪的战士长级别……这样的他，又怎么能有勇气，让自己得以进入威尔这样的史诗英雄的眼界？

可威尔却依旧没有回复，他不屑地看了沃伦一眼，随即就闭上眼睛，安然地等待自己的死亡。

而这，无疑是在沃伦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沃伦的脸色逐渐阴沉了起来，他很讨厌威尔现在的样子，现在这幅对死亡坦然面对的态度！

在平日，沃伦没少为柯兰多主教干一些脏活，而他最享受的，就是通过施暴，在受害者脸上看到的恐惧！那种扭曲的快意，让他甘之若饴！

而且，沃伦可以确认，至高位上的那位大人，想必也是和自己抱着同样的想法，想要看到威尔脸上出现淡然之外的表情！

那么……既然恐吓不行，就换一种方式，不如……激怒他？

沃伦稍微联想了一下，就构思出了一堆可以激怒威尔的话语，只要在威尔暴怒的时候，将他快速解决掉，想必，在那时他脸上露出的不甘与愤怒，一定会让莱卡大主教满意吧？

至于威尔会反击，也在沃伦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刚才观察了托贝尔鹿的死法。

说实话，威尔的动作，在沃伦的眼中，是可以预见的！

没错，这个叫做李威尔的确是一位史诗英雄，可那又怎样？现在的他，伤势很重，根据沃伦自己刚才的判断，威尔现在恐怕只有高阶战士的实力，而自己，可是一位战士长！

想到这里，沃伦为自己的聪明再次发出了感叹，他将阴冷的目光，投向威尔，而他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冷笑。

“黑死徒，你看看，这个是什么？”突然，沃伦举起了手中的盾牌，盾牌很精致，很小巧，通体是由耐击打，不易锈蚀的合金制作而成的，上面还纹有繁杂却有规律，且散发着淡淡魔法气息的符文。显然，这是一件稀有的魔法装备！

然而，上面，却蒙着一层皮……一层，看上去有些干瘪，因时间太久而失去了光泽的皮，但似乎用过某种药水浸泡过，而变得格外坚韧。

整张皮不大，但是却很光滑，盾牌上的符文散发出的魔法波动，有意识地绕过了这张皮……

“这……是什么？”威尔偏过头，看到那面盾牌上的皮后，脸色瞬间一变，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但他的脑海中，却又突然出现了那位在昏迷中照顾过自己，残留着的少女身影……那个身影很模糊——在威尔昏迷的时候，他曾短暂地苏醒过几次，就是那几次，他记住了少女的身影，只不过很模糊……而在刚才看到蒂娜后，少女的两个身影逐渐重叠……

威尔彻底清醒了过来，他将眼神避了过去，强压下从心底升腾而起的怒火，冷冷地说道：“我……不想知道这是什么，还有，我劝你，不要玩火！”

威尔知道，这个叫做沃伦的家伙，是想做什么。在那场战争后，对于人心有了初步理解的威尔，对于人类，失望到了极致！

“哦？你这是在害怕吗？哈哈哈，没想到一位史诗英雄也有害怕的时候……各位，看到了吗？”沃伦转身朝着斗兽场的各方看台，举起了手中的盾牌，高声呐喊着：“黑死徒，是教廷宣判的异教徒！主曾给教皇白塞尼冕下降下神谕，要将每一个黑死徒，统统送入地狱，与魔鬼作伴！而我们，也做到了！”

看台上，无论是拉卡莱斯人，罗马人，希腊人，还是其他的人种，都高声呼喝呐喊着，原因没别的——他们都是那场讨伐黑死徒的胜利者！

包括拉卡莱斯，也在教廷的命令下，组建了一支由千人组成的战团前往罗马帝国的北境参加了那场战争！

而在战争之后，他们除了获得来自教廷赏赐的丰厚的奥雷，还从黑死徒的领地劫掠了许多他们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那些东西，在他们的生活上为他们带来了很大程度的转变……

他们知道自己的行径，与强盗无异，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当一群人都变成强盗的时候，唯一洁身自好的那个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有罪的！

“现在，根据柯兰多主教所说的，这个叫做李威尔的家伙，是最后一个黑死徒！我很感激主的恩赐，也很感激莱卡大主教的赏识！”在感谢主的同时，沃伦还不忘在言语间向莱卡大主教示好，只不过，他所做的一切，柯兰多似乎已经有了察觉，他急忙冲着沃伦使眼色，但却收获了对方的无视！

莱卡对着沃伦满意地点了点头，很显然，沃伦现在做的一切，很对他的胃口。

站在莱卡身边的柯兰多，甚至可以听到前者低声地喃喃自语：“去吧，小子，摧毁他最后一点意志，让他痛苦且悔恨的死去……主，会记住你的奉献的！”

……

等待斗兽场变得不再那么吵闹后，沃伦像是赢得了角斗的冠军那样，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冷冷地看着威尔，但声音依旧大到足以能让在场的大多数人听到！他继续说道：“在将大多黑死徒送入地狱后，我们的炼金术师，知道了黑死徒的一个秘密！那就是，他们天生具有极强的抗魔性！白塞尼教皇在《新神乐》中找到了关于这一点的解释……那就是，每一个黑死徒，都是魔鬼的后裔，因此，他们身上才具有魔法抗性！诸位，想想看，普通人，被一个火球砸中，会像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吗？但是，他们就偏偏可以！相信在座的诸位中，也有与我一同去往北方参加了那场战争的兄弟！询问他们吧！他们会告诉你们，我所说的一切，是正确的！”

听沃伦说完这些后，威尔再次发生了，他平静地劝道：“……你叫沃伦对吧？昨天我听柯兰多提起过你……你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赶紧做你该做的事，不要做多余的事……”

“我现在，就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沃伦先是低声回答了威尔，随后又高声说道：“不过，我们伟大的教皇，还是为黑死徒，找到了一条赎罪的道路！那就是……将他们与生俱来的皮，剥下来，制成各种抗魔道具，以保护那些护佑教廷的骑士们！”

威尔的手，开始不可抑止地颤抖……因为他低垂着头，没人发现，他紧闭的双眼中，居然渗出了鲜红的血泪！

威尔抬起了头，他的耳边，已经充斥着无法遏制的嗡鸣声，他逐渐变得模糊的双眼，似乎看到沃伦正用着一种嘲弄和残忍的语气，说着在北方的战场，自己是如何成为了一名临时的“剥皮匠”，在圣族同胞们痛苦的哀嚎中，活生生地在他们身上揭下来一张完整的人皮……接着，沃伦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似乎在陈述着那些圣族女性在临死前遭受的种种屈辱……

随着视觉与听觉的逐渐消退，威尔的感知，却增强了……

他清楚地感知到至高位上那名少女心中对自己的忏悔，而另一名则只是单纯地感觉恶心，还有拉卡莱斯王对自己沦为傀儡的颓废，弗拉维斯在心中打的小算盘……

“你说完了吗？”

突然，威尔淡淡地开口了，他的语气依旧那么平静，但却透出了一种足以让人恐惧着逃散的感觉……他睁开了双眼，已经变得赤红的双眼中，充斥着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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