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魏启明到底爱不爱素问，他其实也不知道。
他是个很拧巴的人，喜欢考验人，喜欢研究人，讨厌背叛，害怕被伤害，防御心理很强。
那时候素问还是大二的学生，魏启明因为没有什么亲戚，突发奇想，联系了远方外甥女一家。
可能是害怕孤独吧，所以即便不熟悉，即便没有什么感情，他也还是在春节前坐着动车去外甥女家过节。
魏启明和母亲的关系并不好。
他的母亲是个冷淡的人，在父亲出事之后就把他送到北京的一个技校，平时很少见面。
要说素问是怎么认识他的，也真的是缘分。
菲菲一直在她耳边说自己这个不太熟的舅舅，素问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于是在寒冷的冬天他们三个人很随意的约了个火锅。
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舅舅。
素问并不是热衷于交朋友的人，她选朋友都是随缘的。
她和菲菲是一个初中的，虽然不算是发小，但也是知根知底。
吃饭的当天素问也并没有特意打扮，她那时候还是挺土的，哪儿哪儿都是普通的气息。
但是，见到魏启明之后，她就有种异样的感觉，他是她喜欢的类型。
话并不多，没说一句废话，眼神都是深深的看着对方，任谁无法忽略他眼神里的认真。
当天吃饭她拘谨了，突然放不开手脚，像没出过家门的小女孩一样生涩、害羞，还有点小小的不自信。
对于一个大三的学生来说，这样比自己大7岁，气质沉稳，打扮得体，举手投足间尽显魅力，并且在大城市工作好几年的异性，她真的没有不被吸引的理由。
如果换做是现在，她并不会觉得他有什么特殊之处。
但是人不就是这样嘛，在某一瞬间爱情就有了萌芽。
风和日丽的冬日，在慵懒的阳光照耀下，闻着热腾腾的火锅的气息，望着对面那个似笑非笑，眼神深邃的男性，她恍惚了，她着迷了。
“我到家了，什么时候可以视频呢？”她还是加上了一个“呢”。
是的，她不想太生硬。
她一直都感觉魏启明喜欢乖顺的她，她不敢随意表现出自己的心情。
“有什么用呢，表不表现出来他会在意嘛？”素问苦笑，暗自想。
“视频。”
魏启明发出了视频邀请。
他不喜欢废话，或者说他很少和素问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词语，他强势惯了。
视频开始的一瞬间，素问是开心的，有种受气包小媳妇的表情一晃而过。
魏启明还是招牌式的似笑非笑，他有点憔悴。
她仍旧会心疼，突然之间那点胸口上的怨气像打在棉花上，有口说不出。
“怎么突然出差了？又没睡好嘛？吃饭习不习惯？”她忍不住的婆婆妈妈，右手不停的在左胳膊的上方搓来搓去，身体微微向屏幕倾斜。
“还行，没睡好。”
两个人又一瞬间的沉默，素问不喜欢冷场，就说起来今天流水账式的工作和生活。
“你要说什么？”他毫不犹豫的打断她。
“我妈前天又给我打电话了，问你在忙什么，什么时候跟我回家看看。”
素问瞟了一眼魏启明接着说，“我不小了，贝贝怀孕了”。
看似毫无联系的两句话，其实魏启明很明白她要说什么。
夏贝贝是她的高中同学，两个人一起读研，毕业之后也是隔三差五的联系。
同龄人要么结婚生子，要么在结婚生子的路上，李素问肯定是焦急的。
“同辈压力。”他接着说，“我跟你说过”。
“不管压力不压力，我就是觉得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了，我毕业两年了，我已经28了，我不知道还有几个28可以活。”
她还是激动了，最不喜欢在他面前激动，因为那样会让他反感。
他会风轻云淡的说一句，小女孩就是小女孩。
以前他会哄她，但是现在，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渐行渐远。
她摸不清他的心，他却把她看的透透的。
素问不喜欢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但是对方是他，她毫无反抗的意识，她爱他。
“我知道你生气我没有去北京，我的确当时任性了，考到了这个小城市。但是，我一直想和你坦诚布公的谈谈。”
她要的就是他的态度。
哪怕当初他说一句反对的话呢，她都会放弃入职，说服家里，大不了从头再来，或者干脆去北京做法务，做什么都行，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但是，魏启明当初什么都没有说。
好像并不关心毕业之后素问的去向。
后来，素问生平第一次不管不顾，报考了离家车程4小时的c城，开始了独居生活。
这个城市虽然很小，打车起步价就能转悠到，但是居住起来也挺舒心的。
魏启明这个人从小很少感受到温暖。
他对别人向来都不会主动提出什么要求。
他渴望的是，在自己没有任何要求的情况的，对方心甘情愿的追随他。
他在感情上要求是高的，也是怪的。
两个人开始了异地生活。
准确的说，是继续异地。
上学的时候，放假或者翘课连着周末还可以见面，现在双方都不方便请假，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所以，现在陷入一个僵局：她要他承诺，他要她追随。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她不想做个怨妇一样的女生，但是她还是受伤的说出这句憋了很久的话。
她一直都记得当初和他吃火锅的紧张心情。
菲菲当初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她知道素问喜欢星座，上学的时候就说天蝎座怎么好，正好自己的远方舅舅是11月11日，光棍节天出生的标准天蝎座，就撺掇三个人一起吃饭。
于是，就开始了后面素问和魏启明7年的纠缠。
吃饭的时候素问很羞涩。
魏启明从长辈的角度不停的给她和菲菲用公筷夹菜夹肉。
可能他自己都没想到，对面这个女孩会是他以后最记挂的人。
那天其实很简单，三个人吃完饭，素问就自己跳上公交车回家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勇气留。
她在路上偷偷的给菲菲发信息：我想加你舅舅，你能不能别声张，装作不知道行吗？
菲菲秒懂。
素问每次都说自己要找天蝎座的，自己要嫁给天蝎座的男生，所以她只是发了一句话和一串数字：“只能帮你到这了2538977。”
后面跟着一个调皮的表情。
素问在公交车后门的位置扶着栏杆，羞涩的低下了头。
魏启明并没有多优秀出色，也并没有多高大帅气，但是他就是有一种神秘感，气定神闲看透不说透的气质。
可能对于在校的学生来说，他就是神秘而有魅力的。
平心而论，他不够帅气。
后面，素问做了一个她一直都后悔的决定：加他□□，但是却以陌生人身份。
两个人聊了很久，魏启明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他喜欢和陌生人说心事，没有压力。
其实还有一点，魏启明自己都不想承认：他对□□对面的陌生女孩，是有好感的。
虽然远不到疯狂的喜欢，但是也的确是喜欢她善解人意，乖巧懂事的性格。
作为一个倾听着，素问一直都是合格的。
毋庸置疑。
在他向她说了自己童年，还有家里琐事的时候，她心疼他。
可是，又有点忐忑，不知道被对方知道是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在一个普通的日子，素问还是说出了自己不敢说的话，承认自己就是那天一起吃火锅的菲菲的同学。
魏启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沉默了。
后来素问才知道，沉默是他最大的发脾气。
那种不理不睬，不再信任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感受。
所以，以后在一起的所有时间，她都不会说任何一句假话。
一个是，他洞察力惊人，还有一个就是，怕失去他对自己的信任。
魏启明当时不拖泥带水，直接删除。
他讨厌被欺骗，即使对方并没有恶意。
后来素问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停的在他空间留言。
最后，也记不清到底解释了多少次，想过放弃多少次。
总之，魏启明同意把她加回好友。
可能当时魏启明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对于这个小姑娘的温柔是贪恋的。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素问再一次发出疑问。
魏启明揉揉眼眶，道“你说呢”。
素问一愣，她有一瞬间的开心，下句话的潜台词不就是：我当然爱你啊。
但是不由来的心一紧，好像他还是避重就轻了。
今天的谈话应该还是进行不下去了。
每次都是以她的委曲求全开始，以他的敷衍了事结束。
默默关机，她精疲力竭。
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望着起了裂纹的天花板，她再一次迷茫了，这是为了什么呢。
远离父母，和男友异地，就为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吗？
自己这样到底值不值得？
半个小时过后，她还是起身，往电饭煲里加水，上面放着一根玉米和两个鸡蛋。
她叹了口气。
他不喜欢她胖胖的样子，所以督促她减肥，注意饮食。
素问一直喜欢吃东西。
她胃口很好，出生时候就有8斤多，虽然家庭并不富裕，但是却很幸福。
她并不想减肥。
但是他的话就是这样总是对她影响很大。
为了他，控制饮食，已经是常态。
但是自己还是不够瘦，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
两个人已经大半年没有见面，素问重了十斤，她不敢面对自己，更不敢面对他。
见面又会被说吧。
嗡嗡的手机在震动，她随意的瞥了一眼，看到群里有人在说话。
随后，有个夕阳头像的人加入工作群。
素问瞅了一眼，名字叫“山海”。
这头像，这昵称，一看就是中年人。
素问随即关闭手机，洗漱熄灯，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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