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孟初扬大伯生病了
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素问每天晚上都照常在江边跑步，有时候是走走路，孟初扬也都在约定时间和她碰面。
两个人现在不局限于网友的关系，她们还是跑友。
今天，素问下了班，换上运动服，先去了离家比较近的超市，拿出采购清单开始在架子上翻翻找找。
必须得买个新牙刷，电不电动不重要，坚决不能是粉色的，她要把一切和魏启明有关的信息都抹除生活。
振作起来，重新开始。
最后，选中了一个黄色的牙刷，她看到这牙刷的第一眼就想到了之前那张忘忧草的照片，于是毫无犹豫的放进了自己的推车里。
挑挑拣拣，又买了其他一些新的东西，总之就秉着一个原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在自动收银台付款后，她放进双肩包里，准备去江边和孟初扬汇合。
孟初扬今天显得特别疲惫，也没换上跑步的运动服，沉着一张脸，眉毛紧锁，双臂抱在胸前，双腿微微分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瓷砖中的杂草。
素问远远走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她加快了脚步，在离他两米的地方站定：“不好意思，我刚去买了点东西，久等了。”
在她停下脚步的时候，孟初扬才抬起头，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微微的弯起了嘴角，说到：“我也刚到。”
他看着素问肩上的背包带子随口说：“我来背。”
素问本想客气一下，但是总感觉今天的他有点不一样。
以前他警觉性很强，不等她走到跟前，孟初扬就会发现，而且他在等待的时候，习惯性的望着道路入口方向的，眼睛会在人群中一直保持搜索状态。
接过背包，孟初扬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她先拉伸，而且低头说：“今天走一会，你觉得怎么样。”
素问肯定没有意见，她本身就很随性，尤其是今天，她明显感觉到对方有心事。
“你吃晚饭了嘛。”素问作出很随意的样子。
“没有。”
孟初扬接着说“你呢？”
“还没有啊，要不要一会去吃饭，我请客。吃东西可以提升幸福感。”
“真的吗？”孟初扬调整了一下书包肩带。
“你怎么了？有心事？”
“没什么。”
“如果你需要有人倾听，我十分乐意。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想为你做点事儿。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每个人都有隐私，这我懂”。
其实素问以为孟初扬因为转业的问题苦恼，或者因为家里催相亲烦乱。
这两件事毕竟都是人家私事儿，她还是提醒自己要注意分寸感，点到为止。
后来她又补充道：“如果以后你比较忙，时间紧张，你不用跟我一起跑步，我以前也都是一个人，再说你偶尔也会晨跑，没必要一天跑两道…”
“不是的，我很方便。”孟初扬赶紧打断她。
“我大伯生病了。”他低落的说。
“很严重吗？多大年龄？”
素问向右上角抬起头，右手伸直放在眉毛上方遮挡这天边微微的夕阳，眯着眼睛，看着他的左下颚。
“挺严重的。”
“需不需要换个医院之类的，我姑父是省医院的医生，用不用我让他帮忙问一下你大伯这种情况需要怎么治疗？”
“谢谢你，暂时先不用。”他眯着眼睛，浓密的长睫毛都快粘连到一起。
他接着说：“他一直很疼我，我小时候多亏他的帮助。”
孟初扬停顿了一下，素问感觉他好像有点哽咽，但是他很快清了清嗓子：“他对我很好。”
素问其实有点奇怪，为啥他说小时光多亏他大伯的帮助，父母是孩子法定监护人啊，一般都是父母照顾孩子。
她看着他的表情，没有多说什么，有时候倾听比表达更重要。
孟初扬说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只字未提他大伯的病情，素问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安慰他。
晚上素问到家洗漱完，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山海发了一条信息：“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经历过老人病重。我们只要在他们有生之年，尽自己最大的孝心，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就好了。”
她打完字，放下手机，然后又指纹解锁，把山海备注成了“初扬”。
素问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孟初扬就回家了，先到县城，然后又让堂哥开车接他回到村子里。
他看到素问的信息很感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时间紧迫，没有多解释什么就不辞而别了。
第二天，到了跑步时间，素问接到了孟初扬的信息，“我回家了，抱歉不能跟你约跑步了。”
素问表示理解，还告诉他好好陪大伯。
她一个人跑了30分钟，又拉伸了10分钟，一路无言向家走去。
她特别想问问孟初扬，情况怎么样啊，需不需要帮忙，想想还是算了，自己和他也并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
一进屋，她脱下带有汗渍的衣服，没有着急洗澡，而是自己坐在沙发上，无聊的上下滑动聊天列表，最终视线落在赵姐头像上，上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赵姐问她两个人相处的怎么样了。
素问本想问问赵姐是不是知道他大伯的情况，毕竟她们都沾亲带故。
但是又一想，算了，问这么多，万一赵姐想太多误会了怎么办。
她摇摇头，去和周湘视频去了。
孟初扬回到村子里，快速赶到大伯家，他坐在大伯床边的小板凳上，紧紧握着大伯枯瘦的右手。
他颤抖着肩膀，忍着眼泪，随即身长双臂，把他环抱在怀里，嗫嚅着说到：“大伯，来初扬回来了。”
“好，好。大伯惦记你啊。”
孟初扬从来都不上擅长表达，他小时候就因为不爱说话，没少被父母说。
大伯身体比较虚弱，他陪到了凌晨4点，被堂哥叫走了。
他回到家里，跟父母简单聊几句，就进了弟弟的房间，躺在了弟弟的专用的床上，闭上眼睛，睫毛止不住的颤抖。
“我刚见到我大伯，他现在特别瘦，皮包骨一样。我小时候吃不饱饭，他知道以后就把我接到家里，让我吃饱穿暖。那时候生活条件都不好，家里都很难。”
他睁开眼睛，缓慢的打出这一行字。
素问因为这段时间分手经常做梦惊醒，她3点53的时候就醒了，打开饮水机烧了水，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小口抿着，慢慢吞咽。
客厅静的可怕，钟表的嘀嗒声尤为明显。
手机突然一亮，她的瞳孔也跟着放大了一下，看到信息后，她心脏突然快速跳动，“这么晚了还发信息，他没睡吗？”素问想。
她快速看完对话框的内容后，有那么一刻为他心疼。
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复他：“怎么没睡吗？我睡醒了，如果需要我可以陪你聊会天。”
“方便打电话吗？”孟初扬此时此刻非常想和素问说说话，他总是感觉她身上特别温暖。
素问紧了紧睡衣，毫不犹豫的发送“你电话给我。”
在她等信息的时候电话就来了，一个陌生号码，但是她知道那就是山海。
“你怎么有我电话？”她提出疑惑后又觉得肯定是赵姐给的。
“我和我堂姐要的，只是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
“那马上把你的号码存下。”素问说。
“会不会打扰你？”
“没有，我醒了。”
“你睡眠不好吗？”
“嗯。”
“是因为他吗？”
“各种原因吧。”
两个人有一瞬间的沉默，素问赶紧说：“你大伯情况怎么样？”
“非常不好。”
“我能做点什么？”
“肺癌晚期了。”
“应该很疼吧？”
“疼，他每天清醒的时候很少。”
“我爷爷奶奶都是肺癌去世的，我还记得他们最后的样子，很难过。”
“我应该早点回来的，之前家里人只是说肺炎。”
“这不怪你，他们怕你担心。”
“你不知道，他对我非常好，是对我最好的人。”
素问很奇怪，孟初扬很少提到他家人，更没有提起他父母，反而这个大伯好像对他很重要。
孟初扬接着说：“我考军校，家里人不同意，是我大伯给我拿的路费，他当时送我到车站，拍着我肩膀说，有没有出息无所谓，但是一定要做个好人，行得正，坐得端。”
素问默默的听着他的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并没有平时音量大，此刻的他像小孩子一样诉说自己的心事。
“你大伯肯定为你骄傲，你一直也记得他这份恩情，你做到了自己能做的。”素问温柔的安抚道。
“但是我很害怕，我感觉他坚持不了多久了，他还没看到我结婚生子。”
素问真的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他的目的是你过的好，结婚生子只是个表现形式，只要你过得快乐，他就会放心了，假如你结婚生子，还过得不好，他反倒会担心。”
孟初扬听了这话，发现很有道理，不管他结婚与否，只要过的好，大伯也还是会安心，他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你这么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真的吗？看来我这么厉害啊。”
孟初扬眼睛湿润了，他故意回过头，用手指按压眼睛，微微仰头，他心里很清楚，大伯要不行了，但是他无能为力。
素问看着他的状态，心里微微难受，虽然没有在他身边，但是真的可以说感同身受。
外面的微弱的光洒在两个年轻人身上，他们的心里也在微微发生变化，一股股暖流经过四肢，素问低下了头，手指摆弄这睡衣的下摆，不停的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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