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朕与丞相有过交情?
“嗯。”认可的点了点头,苏亦彤似笑非笑道:“继续说。”
那大臣见苏亦彤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言语过激而露出不喜,不由心中一喜,底气十足的继续道:“而今国家动荡,民心不安。不论是行商之人还是官家之户,皆是依赖下层百姓奴役所得富贵。皇上贸然下旨把官府治下土地按人口划分,无疑是告诉天下人,至此,官民平等,再无奴役之分。”顿了顿,他接着道:“但陛下可曾想过?此举虽好,颁布的时机却是不对。”继而,他跪地磕头道:“皇上,眼下各地灾情不断,已是将我离国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暂且不说他国会不会因此对我离国生出觊觎,就我离国目前因灾情生出的内乱而言,一个处理不当,便足以让您的臣子寒了心。”
“所以,臣在此恳请还请皇上三思,减免百姓赋税,划分土地,免去奴籍身份确是可为您招揽民心,但组制不可废,皇上若一意孤行,只会让我离国商户生出去意,让您的臣子……”
“如何?”
那大臣的话还没说完,众人只见高台之上,一袭龙袍加身的苏亦彤腾地站起,袖袍一拂,案上摆放着的香炉“嘭”的一声掉落在地,发出阵阵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似是整座大殿的气氛都突然凝固了,除却那出言劝谏的人苍白着一张脸,其余人皆是屏气凝神,一动不动。
苏亦彤冷眼瞧着那大臣,字字珠玑道:“好一个人分三六九等,好一个时机不对,好一个组制不可废。”
苏亦彤一连夸了三个好,但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此乃天子发怒的前兆。
“你们莫不是以为自己是朝廷重臣,便可以仗着这身份,视朕若无物?”苏亦彤道:“自古废组制者君王比比皆是,朕只不过颁布了一条于你们不利的旨意,你们便深夜入宫,字字句句指责朕之过错,”声音一提,她赫然怒道:“那朕便问你们,朕错在何处?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朕此举是为百姓减重,意在招揽民心不假,但君之对错,自有后人评判,你们字字句句说朕一意孤行,那你们可曾指出不利于眼前情势的证据?”
“君爱卿。”眸光一转,苏亦彤看向君陌殇道:“名单拿来。”
“这……”见她神情愤慨,似有气血翻涌之症,君陌殇一时有些犹豫。
眼下,虽是惩治这些目中无人的大臣最好时机,可恰恰相反,也是于她最不利的时机。
明日她便要与风飞翼一同离城,赶赴洛邑。她若在此时把这名单抖出来,朝中恐有一半大臣会受牵连。而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一旦官员定罪,将会革职查办,如此一来,朝堂空虚,官员替补不及,恐生差错。
更何况,她这一走,朝堂虽有他和琉璃把持朝政,但骤然空了的朝堂若是被他国的细作得了消息,只会招来横祸。
朝堂之事,他并不清楚,但若说到兵家常事,他却是比谁都精明。
抿了抿唇,他忽而一改常态,郑重其事道:“皇上,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切不可因一时之怒而至万民于不顾。”
字字句句,言辞恳切。
“哼!”冷哼一声,苏亦彤不屑道:“怎么,大将军也想当这个好人?”
“皇上误会了,”君陌殇道:“臣无意当好人,但……”
“不过区区臣子,也敢以下犯上,若是不喜,处死便是,又何必自寻烦恼,”就在这时,一道略显低沉的魔魅嗓音在这静寂的大殿之中突兀响起,打断了君陌殇的话头。
众大臣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并排而行,正朝着正清殿缓步而来。
是摄政王和丞相!
顿时,刚刚还静寂的朝堂便如那煮沸了的开水,蒸腾翻滚。
大臣们各有心思,见状忍不住交头接耳,却是不敢发出任何响动。
风飞翼刚步入正清殿,便道:“诸位大人好兴致,半夜入宫叨扰陛下,却是不与本王说,这是何理?”
不管有没有理,深知摄政王脾性的一众大臣是断不敢在此时碰他的眉头,遂一时之间,整个殿堂鸦雀无声。
琉璃跟在风飞翼的身侧,眉眼虽是冷淡,却是嘴角噙笑,对着众人温和地说道:“诸位大人不必心惊,摄政王不过同大家开个玩笑而已。”说着,他忙不迭的朝苏亦彤拱手行礼,恭敬道:“臣琉璃,见过陛下。”
“嗯。”见到他们二人,苏亦彤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只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回到自己的位置。
“丞相今日刚回都城,怎的不在府中好好休息,也学起诸位爱卿半夜闯宫了?”看着琉璃步履从容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定,苏亦彤忍不住开口嘲讽道。
琉璃入宫,她是第一个知道的,若不是怕他坏事,她提前让人通知风飞翼拦了他的去路,怕是她之前与朝中大臣的争锋相对也起不了头。
琉璃此人,看似温润,可她知道,此人城府极深,善于隐藏情绪。所以,她对他,一直都有防范。
“哦,”在一众大臣讶异的眼神中,琉璃笑着看向苏亦彤,半是优雅,半是娴静,不紧不慢地回道:“臣听闻护城军夜半无故遣散城中百姓,故而心中生惑,特意入宫问个清楚。”
“是吗?”眯了眯眼,苏亦彤意味深长地道:“朕倒不知,朕只是让护城军遣散街头百姓,责令不许夜半游街而已,便因此小事而惹得朝中诸位爱卿接连入宫,指责朕的不是。”手指在案上雕刻着的游龙图案上细细摩挲,她继而勾唇,话头一转似漫不经心地道:“不知丞相,可是为指责而来?”
“是也不是。”琉璃心思剔透,又怎会听不出她话语中隐含的锋芒,但眼下,他既已做了决定,便容不得他后退半步,是以,他笑着回道:“护城军夜半扰民,虽有过错,但臣知晓,以皇上之威名,是断断不会做出有损皇家颜面之事。”
竟是把护城军夜半扰民之事与皇家颜面掺和到一起了。
一时间,刚刚还因琉璃到来而暗暗窃喜的一众大臣,此刻直恨不能他从未出现过在这里。
“丞相慎言。”君陌殇板着脸道:“陛下此举定有其缘由,还望丞相莫要逞一时口舌之快,把陛下比作昏聩无能之君。”
越说越严重,大臣们下意识地站得离琉璃远了些,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他们今日纯属为个人利益而来,至于天子无不无能,完全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
“大将军言重了。”琉璃道:“臣只不过是想向陛下讨要个说法而已。”
说法?说得好听!忍不住嗤笑出声,苏亦彤道:“那丞相想要什么说法?还是说需要朕向你交代这么做的用意?”
说话间,苏亦彤已是频频皱眉。
她与琉璃来往不多,相处时间最长的也不过是在汴州的那半个月。若谈交情,怕是连玉无双也比不上,若论友谊,这咄咄逼人的气势,显然已是站到了她的对面。
同为辅政大臣的丞相竟然站到了皇帝的对面,这将意味着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诡秘。但让她想不明白的是,琉璃离开汴州之时,对她的态度虽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坏。
可看眼前这架势,明显是要与她争辩到底了。
皱了皱眉,苏亦彤看向风飞翼,问道:“摄政王可有话说?”
琉璃的不对劲,她相信风飞翼也是看出端倪来的。若真如此,那监国大臣名单上琉璃的名字便不能留。
与其留一个会给自己挖坑的对头,她还不如先斩其双翼。
思及此,她微微眯起的桃花眸中似有寒光闪过。
“丞相为百官之首,不思己过,反倒在这正清殿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质问陛下,不知丞相此举意在何为?”风飞翼不说话则已,一说话便足以惊起滔天巨浪。
到了这个时候,饶是殿中再糊涂的大臣也听出了这几人字里行间争锋相对之势。
莫不是有人以此做局,故意引他们来此?
顷刻间,大臣们心中亮如明镜。
是了,护城军夜半遣散百姓回家之事并算不得什么大事,自古有治军严厉的国家便有夜半不得上街行走一说,所以此事因是再寻常不过。
他们当时只顾着寻个机会想在皇上面前找回自己的利益,所以,收到消息之后,便齐齐往皇宫赶来,却是谁也不曾问起,他们是如何得知!
这么大的一个破绽,众人直到此刻才发现,一时之间,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直苦不堪言。
被人利用白白当了一回靶子,不仅没落到好,还讨了天子的嫌,可不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且,看这情势,不用猜也知道那个给他们送消息的任定与丞相脱不了干系。
“本相只是奉承臣子本分,为百姓讨要个说法,并没有摄政王说的那么不堪,”琉璃满不在意道:“也请摄政王莫要曲解本相的意思,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需要别人离间?苏亦彤被他这话气得不怒反笑,怔怔看了他好半晌,才反问道:“朕与丞相有过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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