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细腰
傅宏博看着她，笑得有些痞气无赖。
“你光是说要我宽限几日，可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宽限几日没问题，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楚婧涵皱眉：
“什么条件？先说好，太过分的我可不会答应。”
“想什么呢，我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吗？”
傅宏博见对方眼里明显不信任的目光，摊手：
“既然你之前拒了我的好意，今晚可就不能再拒了吧。”
他欺身上前：“今日河上放花灯，外头我还定了两艘花船，你来都来了，不如玩个尽兴再回去。”
楚婧涵不信就他说的那般轻巧，抿了抿唇，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犹豫。她从来没体验过民间的花船，之前只听外人传过万花节的花船上歌舞升平、丝竹不绝，是个顶顶好玩享受之地。
对方犹疑的神情让傅宏博觉得有戏，于是再添了一把火：
“那花船是今年新增的，往日只有京城才办。错过了这次，明年可就不知还有没有了。”
楚婧涵有些动摇，理智告诉她眼前这人绝不可信，不能前去。可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耳边徘徊，她现在脱了奴籍，暂时清闲，没准在人多之处还能打听到下落不明的大哥二姐所在。
她想着自己贴身藏于袖中的匕首，心中底气稍足：“行吧，带路。”
今夜无风，一轮弯钩似的月牙散发着清辉。河岸两旁初长出嫩芽的柳枝微微拂动，空气中弥漫着浅浅的花香。许是二人都是人中龙凤般的长相，一路走来，不少有人把手里的花扔在二人身上。
“浅夏，你打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不是说大少爷出来和女子约会的吗？怎么来的是位男子？
乌头桥旁，一人穿着寻常的长衫，鬼鬼祟祟。
他身边是一面容清秀的女子，闻言蹙眉：
“多做事，少说话。这是夫人安排的差事，我们只管照做就是。待会你等他们走远了些再摸近点看看，别暴露了。”
二人正是傅夫人派来跟踪傅宏博、打探和他约会女子身份的傅家下人。
“会不会是夫人搞错了，不是说大少爷约的一个女子吗？怎么来的是个男的。”
大福挠了挠头：
“要不我们还是早点回去禀明夫人？”
“再等等，先查清楚他们在做什么我们再回去。”
浅夏看前面前越行越远的背影，抿唇：
“没准那是大少爷抛出来的一个诱饵，那女子被大少爷安排在别处去了。我们今晚只管小心跟着大少爷，夫人那边也好交差。”
浅夏是夫人派来的，大福不敢有多的怨言，只好继续跟在二人身后。
他身后的人却是悄悄地撇嘴，看着不远处的花船，猜测那个女子到底是谁。
浅夏跟在傅夫人身边久了，自然是把傅夫人的心思揣摩得清清楚楚。大少爷现在在军营服役，已有不小的军功，根本不会在意傅府这点薄弱的家产。只是傅夫人以己度人，认为大少爷想抢家产，一直防贼似的防着大少爷。
先前给大少爷介绍的都是什么农家小户出来的女子，容颜粗鄙、举止小气、好拿捏，要她是大少爷，看见了也得发脾气。
浅夏叹了口气。
可是这一切都和她什么关系吗？没有关系。所以她虽然对傅氏的做法不赞同，却还是得乖乖照办。
“怎么不穿我叫人送过去的裙子？”二人走在大街上，傅宏博侧身压低嗓音询问身边的楚婧涵。
楚婧涵微微一笑，语气虽软却是带着刺：
“要是傅大公子喜欢，我现在就叫人来比着公子的身量做一身送给你，就当是公子答应宽限日期的谢礼了。”
傅宏博：他倒忘记了这个女子有着一口伶牙俐齿，能把人呛得说不出话来。
见对方被怼得不说话，楚婧涵心情莫名地好了几分，也开始打量起四处的环境。
夜晚的街道因着灯火通明，不仅有年轻的少男少女，更有各式各样的摊贩和杂耍。街头装饰着琳琅满目的鲜花制品，更还有将好看鲜花的样子绘在扇面上，写成谜题，引人去解开答案。
解谜多数者即能拔得头筹，不仅可以得个才高八斗的花名，还可以把头奖当作彩头送给自己心爱的女子。
楚婧涵四处瞧着，怎么看怎么觉得新鲜。
傅宏博看到她这副模样，倒是有些新奇起来。万花节是王朝一个重要的节日，只是楚婧涵今晚表现出得却好像是第一次参加。
据他所了解，王朝内似乎只有京城中的皇亲贵胄、官宦世家才会拘着家中子女不让去万花节。但是对寻常人家来说，但凡适年的子女，必定是强行赶着也要去参加的。
这楚氏都成他爹外室了，早就到了适龄的年纪了。
“第一次参加万花节？”
傅宏博伸出修长的手指，从架子上拿下刚刚楚婧涵一直盯着的面具。
那是一个狐狸面具，用金粉和颜料画的面，做工一看就很粗制滥造。
他不待楚婧涵回答，一把把面具戴在她脸上：
“嗯，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楚婧涵身子一僵。
傅宏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狐狸面具遮住她的脸，露出旁边细腻白皙的肌肤。鬓发堆鸦、立领下露出一截纤纤细颈惹人遐思。男装做工宽大了些，藏了那细腰，却藏不住对方纤细柔弱的身躯看起来，更激发出他的保护欲起来。
楚婧涵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但是傅宏博那灼热的视线却烧的她面上一阵阵火辣辣的。
她咬了咬唇，贝齿在红唇上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印子。
教习嬷嬷只教了怎么和世家公子保持距离，却没教该怎么应付混不吝的登徒子。
见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旁边的摊主很有眼力见地插嘴：
“二位公子真是好眼力，这是我们小铺新进的小玩意，也不贵，只要五个铜板就行了。”
听闻要五个铜板，楚婧涵直接把面具摘下来，放回架子上。
傅宏博挑眉：
“不是挺好看的嘛，你还回去做什么？”
“托公子的福，我现在还欠了公子三万两白银，自然用钱要谨小慎微。一个铜板花出去了，一个铜板就没了。”
楚婧涵说得一板一眼。
傅宏博摸了摸鼻子，莫名感觉心中有些躁意。她说得很有道理，事实也这样没错。但是这本就不是他的原意，他只想让对方识趣，权衡利弊后跟他好好好过日子。
她都能做他爹的外室，为什么不能做他的情人呢？
“哎呀，可真是穷酸。”
正当楚婧涵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女声插入：
“傅哥哥，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一个穷酸的朋友，也不告诉我们，好让我们一起来笑话笑话啊~”
出声的正是一个年不过十七的女子，穿着大红的广袖双蝶戏花裙，妆扮精致、举止不俗。
她身后还跟了一众男男女女，看样子是一起出来玩，不巧碰上楚婧涵二人的。
这群人明显和傅宏博不对付，楚婧涵可不想做被殃及的池鱼，默不作声地往阴影中退了一步。
赵慕雪却是注意到她，眼睛在楚婧涵身上一转，很快皱起眉头。
“你，你不是男子？”
楚婧涵：她没想到来人居然眼光这么毒辣，一下子就看出来她不是真的男子。
“她当然不是男子，”傅宏博身后勾在楚婧涵肩上，感到手下身体一僵，他心情很好地看着面前的赵慕雪：“男人和男子可不一样，你整日跟着你身后那群没开荤的黄毛男子，自然是不会懂男人和男子之间的区别。”
楚婧涵&赵慕雪：！
楚婧涵心情是复杂的，她没想到傅宏博会为自己解围，她很感激，但是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淫词浪语？！
赵慕雪这是面上一红，又惊又怒：
“傅宏博，我敬你是傅修贤的哥哥，才喊你一声傅哥哥，你居然这般羞辱我，我就”
傅宏博掏了掏耳朵：
“你就告诉我母亲，然后让她来责罚我？”
他嗤笑一声：
“赵慕雪，你好大的脸啊，还没嫁到我傅家，就认为傅氏会站在你那边责罚我是吗？”
“你！我！”
赵慕雪瞪大了眼睛，“你”“我”了半天，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出来。看着勾肩搭背的楚婧涵二人，眼眶有点发酸，面前的景象逐渐笼罩上了一层朦胧。
她擦着鼻子一跺脚：
“我要告诉修贤哥哥，呜呜呜”
说罢，人已经跑开了。跟在她身后的那群男女见这两人连赵慕雪都敢得罪，也不敢再上前，纷纷去追赵慕雪去了。
“你现在可以放开手了。”
楚婧涵面无表情道。
这人不愧是常年从军，这胳膊沉重得很，她都快感觉自己的肩膀要被压弯了。
手下触感娇嫩，是盔甲所带不来的柔软，傅宏博突然舍不得放手了。
“楚儿，你且说说，为什么不愿意跟我，我就放手。”
听见对方对自己的称呼，楚婧涵心神一动，神情端的有几分轻蔑。
“傅大公子好大的口气，你连我姓甚名谁，户属何方都不知晓，口口声声便要我做你的情人。”
“你要是知晓，我是你爹从官窑赎出来的女子呢？”罪臣之女，他傅宏博也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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