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暗潮
这日之后，周未回京的消息也似有些瞒不住了，前来蹲守的客人日渐增加。
于是乎，她也只好顶着压力二度开张，不得不直面铺里满溢的人流。
好在踌躇之余，她有了个意外的新发现。
便是她每次莫名其妙的促成一段姻缘后，系统就会给予相应的奖励。而她可以用这些奖励，直接在商城内兑换客人所需的物资，以此来免去另寻工匠的流程。
且如此置换下来，竟还能留有为数不少的结余。就连她自己偶有所需，都足以一并供应。
故而近来每日的工作，最繁杂的部分不过是同客人交流，别的倒也不甚轻松。
只是轻松的日子过了没几天，意外就再度来临了。
周未看着忽然走进的一群太监，头皮不由一阵发麻。
为首的大太监扫了下拂尘，颔首道：“周先生，既回来了，烦请再随咱家走一趟吧。”
语气还算恭敬，亦没有对她的无故失踪刨根问底。
想来应当是那日金銮殿的内应，将自己遇害的消息回禀了。估计帝后也没能想到，她还能有回来的一天。
果然就见大太监继而安抚道：“先生放心，陛下有言：此次入宫，自有羽林卫护您周全。”
话虽这么说，可等出宫后呢，羽林卫还能继续跟着她这么个无名小卒吗？
就算能，她也不愿意日日这么提心吊胆啊。
周未不由朝窗外看去。
今日于谙事务繁多，总是不见踪影，想要陆卓也已回去帮衬，她也没有特地再去询问。
此时想来，还真是有些疏漏。
她暗自叹了口气，而后打开系统商城，果断用20金币换了一瓶防狼喷雾，这才附和道：“劳烦公公带路。”
-
车辇进入皇宫时，天色已近昏黄。
而尚未黑透的重楼殿宇，却早已是灯火通明如溢彩星光。
中来往的道路上，时不时便有异族的面孔行经。
周未跟着走了太监走了半天，终于还是略感不安的问道：“敢问公公，今日宫中可是有事？”
引路太监毕恭毕敬道：“回先生，正是波兹与北狄的使臣觐见，陛下在金銮殿内设宴款待。”
周未顿了顿，看着这直通金銮殿的方向，不安感越发深重。
皇帝会见使臣，皇后也应当陪同才对，这个时候把她喊来做什么？
难不成，沈知新也在？
她正这么想着，便被带着步入殿中，安顿在一隅。果不其然，就在对坐处见到了沈希尧与沈知新。
二人朝她略微颔了颔首，便再度正襟危坐。
不多时，帝后也自内殿入席，并坐于上首。而另周未为之一颤的，是荣贵妃也来了！
她阴翳的目光向下扫视，似在确认什么的途中，意外撞见了周未的身影。
那狭长的美目敛成一条缝，却毫不影响流露出的森寒之意。
上回险些遇难的经历，周未仍历历在目。
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侧首避开了这道目光，却意外撞见大殿中的另一道身影。
即可便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
只见少年面若冠玉，披就一身暗色官服，抬步间衣袂翩跹，不消片刻，就在她略带惊喜的目光中，俯身居于她的身侧。
这还是周未第一次见他穿官府，不由有些新鲜。
倒是于谙面有不虞，方一落座便诘问道：“谁让你来的？”
“陛下。”
周未瞥了瞥嘴，不大情愿道：“让我来给皇后娘娘作画。”
旋即又将他打量了一番，灵机一动：“不若我也给你作一副？于大人难得这身打扮，不做留念实属可惜。”
于谙挑了挑眉，反问道：“好看？”
周未咧着嘴，不假思索地肯定道：“好看。”
“那你可看好了，一刻也别让我离开你的视线。”
“……”
周未一噎。
又见他指尖轻点桌案，像是在提醒什么似的。
这才警惕地看向周遭。
华美的宫殿之中，歌姬于场间助兴，觥筹交错的画面，让一切看起来都格外和谐欢乐。
可仔细观察，便能看见本属于波兹使者的坐席，至今仍然空置。而北狄使者却不时明目张胆地，看着上首的妃子诡笑。
似乎隐隐预示着，这一夜将不会平静。
这是在暗示自己要跟紧他？
周未呐呐地回眸，这才迎上他的目光，乖顺地点头道：“好。”
……
酒过三巡，一侧的北狄使臣忽然起身，一脸桀骜道：“大祁皇帝，不知我国提的建议，你考虑的如何了？”
皇帝捋了一把美髯，轻笑道：“朕今日朝事繁忙，竟是有些忘了。正好，今日你就当着众卿的面再说一遍。”
这番推脱的说辞，其实并没有多少真心掩盖的意思。
“你——”
北狄使臣一脸铁青，本能想要点破，可想到自己的大计，最终也只能隐忍道：“恳请大祁皇帝放了我北狄王子，对此，我北狄将保证，五年内不再举兵攻打大祁，你看如何？”
“哈哈哈哈——”
闻言，皇帝像听了什么笑话似的，指着下手的臣属，爽朗道：“有趣，真是有趣！依众卿之间，觉得这交易可划算？”
今日之宴，亦有不少武将赴宴。
他们可不似荣家手底下那帮趋炎附势的文臣，当即便有不少人拍案而起，为首的贾尚书，更是毫不留情地破口道：“哼！好大的口气！”
“你怕是还拎不清，谁才是战败的那一方！那老夫便告诉你，如今经不起战事的，是你北狄小国，而绝非我大祁！”
“如此口出狂言，我大祁的三岁小儿，都不敢似你这般异想天开！”
北狄使臣闻言也不乐意了。
反正他心中自有成算，现下也只不过顺嘴一提，当即便翻脸道：“大祁竟这般毫无谈判的诚意，我看今日的宴会，也没必要继续了！”
他说着便愤而起身，不经意地睨了荣贵妃一眼，旋即挥了挥衣袖，头也不回地离了席。
这人走了，皇帝倒也不甚在意。
只是这波兹使臣，却不知为何，至今仍未入席。
他心中正起了些疑虑，便见殿前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个人，观其装束，正是波兹人无疑。
那人面色慌乱，一进殿就对着上首胡乱说了一通。
可听了半晌，殿中包括皇帝在内，无一人不是不明所以。
说起来，这波兹虽与大祁有邦交，历年来货物贸易不断，可在这语言方面，却并不相通。
故而波兹与大祁的往来，必定是要有随行翻译的。
可不知怎得，今日翻译竟不知所踪，使臣也不知因何如此慌张。
他在殿内指手画脚了半天，见没人听懂，面色更是一阵难堪，着急之色愈甚。
皇帝亦是一头雾水，被这一通绕口令似的波兹语冲地脑壳，只好冲下首道：“谁来告诉朕，他在说些什么啊？”
三国邦交之事，自是轮不到周未这种小民来品评。
她原本因为于谙在，心情放松了不少，便趁着机会难得，细细地品味了一番面前的宫廷佳肴。
可目下场面一度僵持，她也不太好继续埋头只顾着吃。
见波兹使臣急的一口气快厥过去，她忽然阔了阔眸，意外从他浓重的口音重，听出一丝熟悉。
周未顿了顿，这才谨慎地清了清嗓子，试探道：“excuseme？”
使臣立刻震惊地看向她，如蒙大赦地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几遍。
周未头疼的按着额角，几度后悔自己这般蹩脚的英文水平，为什么要冒出来瞎凑合？
皇帝见使臣话毕，亦欣然对周未道：“朕竟不知，周爱卿除了画术惊人外，还精通波兹语？”
“快同朕说说，他方才都说了些什么？”
“……”
周未尴尬地笑了笑。
受着这番赞扬的话，实在不好意思说明，其实大部分她也都没听懂……
好在因为从前英语总不及格，见学了些抓关键词瞎蒙之类的歪门邪道，这使臣又重复播放了多遍。
她在心里结合着胡乱拼凑，竟也勉强理出了个前因后果。
她定了定神，这才转述道：“波兹使臣说，他与随行翻译入宫时遭到截杀，翻译不幸当场身亡，他也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希望陛下彻查此事，并保障他的人生安全。”
波兹使臣不时点头，仿若听懂了似的，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岂有此理！”
皇帝震怒道：“入宫途中都能遇到意外，羽林卫是干什么吃的！传朕旨意，立刻派人前往馆驿，接新的翻译前来。还有，务必要将此事查清——”
他话未说完，就猛地一阵抽搐，而后瞳孔放大，当即便倒了下去！
荣贵妃收了收残余的笑意，立刻惊呼道：“陛下！你怎么了！”
“来人啊！护驾！”
“快，快请太医……”
慌乱中，一枚存放蛊虫的小罐被迅速撤走。
于谙倏地起身，正欲上前，却突然止步道：“你现在就离开。陆卓就在宫门口，让他送你回去。”
……
周未知道帮不上什么忙，便也没跟着添乱。
而对她来说最大的威胁荣贵妃，此时也必然因为急于护驾，而注意不到她这头。
不过是到宫门口的这么一段路而已，很快就到了。
她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努力安抚着自己。
可不知是错觉，还是昏暗的天色使然。
这段路偏像到不了尽头似的，空气中充斥着扑朔迷离的危险气息。
罡风拂过她的发迹，顺势带来数道微弱的森寒剑声，似乎全数冲着她的身鱼贯影而来。
周未紧盯着地面瞬息间多出来的黑影，凭着直觉紧急回身，立刻便被一道剑光晃了眼。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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