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大概是心里舒服了的原因，小姐吃着药说：“自从慕秋上我这来之后，就热闹了不少，和乌冬儿的拌嘴听着也开心。”
乌冬儿做了个鬼脸，古慕秋也对她噘嘴，小姐在两人的闹腾下喝完了药，但最后还是吐了一口出来。她用纤细的手臂撑着桌子边沿站起身，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盒子来，古慕秋一看正是那个果冻的盒子。
随口问道：“还没吃呢？”
乌冬儿说：“没呢，小姐舍不得。”
“坏了吧？”古慕秋走上前一看，果真是坏了，都渗水了。
“没臭就行，小姐吃了药总要看看说是有甜味。”乌冬儿打趣。
这种纯意念吃法古慕秋是无法理解，就像两人虽然小时候见过一面现在立马就能对对方朝思暮想托付终身一样的无法理解。
她不懂小姐对柯怀思的感情，他们甚至连单独在一起五分钟都没有。可能，小姐是在寻找一个可以救她的人。从这个牢笼挣脱出去的钥匙，加上柯怀思本人条件过硬，两项加成后，深闺病弱小姐自然就对这个男人投注了过高的期待和感情了。
此时如果有任何一些风吹草动，小姐都会扛不住，比方说这次。
你要说这个时代有钱有闲的男人不去几次风月场那是不可能的，古慕秋相信这位小姐一定也是从小就开始学习怎么大肚能容容男人风流之事的，小姐之所以反应这么大还不就是她自己不允许救赎的英雄不能有一点点的瑕疵吗。
服侍完小姐吃药，古慕秋一把就将乌冬儿给拖出了门外，伸手就要另一个耳坠，乌冬儿打掉她的手，说现在忙等空下来就给，可千万别让小姐知道。
古慕秋想想是这么个理，只能先下楼了。走出小院子发现门口正徘徊着一个长袍男子的背影，他长长的辫子拖在身后让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死板，仿佛是博物馆里放着的蜡人半夜出来要去吸点日月精华。
古慕秋认出这是天瑞的背影，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她就没再见过他了，也不想见他。虽然她知道天瑞此类人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必然会带上这个时代的烙印，但毕竟是真对自己动过手的。
古慕秋再清醒也会压制不住的去反感这个男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她决定还是绕道走。
可天瑞却在身后叫住了她：“慕秋。”
一声，两声，古慕秋依然不回头低头赶路，直到天瑞从身后赶上来拍了她的肩膀。古慕秋这才转头，一脸怒气的问：“干嘛？”
“怎么这样说话。”天瑞居高临下的看着古慕秋。
“大哥，有事吗？”古慕秋压下一口气问道。
“小姐怎么样了？”天瑞问。
古慕秋说：“吃了药。”
“那怎么样了？还咳不咳？”天瑞说着朝小姐的秀楼望去。
“才吃完药还咳着。”
“怎么还咳呢？是不是这个方子不行？”天瑞又问。
“我不知道。”
“你怎么当丫头的？！一问三不知。”忽然，天瑞转头严厉的问道。
古慕秋已经尽量压着火气言简意赅的回答了，没想到还能被凶，她说：“那你去问别人去吧。”
天瑞又叫住她，古慕秋只能再次站住，“又怎么？小姐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过了，你年龄也不小了，放在府里，里里外外的终究不是事，我娘这个月来了两次信叫你们过去帮忙。”天瑞说。
古慕秋问：“什么玩意？”
天瑞自顾自继续说：“我娘那边小买卖做的还不错，人手不够叫你们快点过去，我刚和你娘说完，你娘很开心已经去回老爷太太了。”
“你们先去，若还开科我就考，要是变天我就回去。你们收拾一下这两天就可以上路，回去后多做事，别惹我娘生气，她身子不好。”天瑞还在说。
古慕秋听完真的想把面前这个男人的天灵盖给掀咯，但她用残存的一丝理智压住了怒火。毕竟真打起来她是打不过男人的，吃亏不说事还办不成。
古慕秋走一路气一路，见到石头就踢看到树叶就折，还没到地方呢就已经手疼脚疼了。她一脚踹开门看到疯娘子正在收拾行李，手边还放着那个挖出来的百宝箱。
“你在干嘛？”古慕秋问的很大声。
“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就走！哈哈哈哈……”疯娘子手里活根本不停，一边收一边笑。
“要走你走，我不走的。”
“为什么啊？噢，我知道了你舍不得这儿的舒坦日子是不？”疯娘子斜着眼问她。
古慕秋回道：“我去那里等于是赔给人家当个小老婆，人还没去呢，天瑞就让我服侍她娘，凭什么？”
“凭你是他媳妇啊！天经地义。再说你是我女儿，我去哪里你就要去哪里，你是我的你得养着我！”疯娘子双手使劲抓着古慕秋的衣袖，两只眼里都是贪婪的目光。
古慕秋大吼，“我和你们完全没有关系！我是我自己，要去服侍他妈，你自己去服侍！”
“你白眼狼！”疯娘子双眼放光指着古慕秋叫，“你白眼狼！你呸！”说着朝古慕秋吐口水，“你就要去，不去不行！”
“去个屁！我还由你们做主了？”
疯娘子大声呼叫着在屋里转圈，一会指天一会跺脚，嘴里叨叨的都是些什么，“哼，……把你从窑子里带出来，小娼妇！丧良心啊！”
“不得好死啊，嫁给天瑞是你我的福气啊，这福气你不要你不得好死啊，不想养我，不得好死啊。”疯娘子骂到后面索性坐在地上指着古慕秋不断重复“不得好死”四个字。
既然这样！古慕秋打开疯娘子的百宝箱，原本想拿点散碎银子去还那两块大洋没想到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钱呢？”古慕秋惊呼。
“给天瑞了！”疯娘子抹着眼泪鼻涕颇有些幸灾乐祸，“你想拿，我就不给！给女婿他会养我！”
“好！好！”古慕秋对疯娘子说，“你去找他，以后也让他照顾你，你以后跟我没关系！”
本来就没关系！
甩门而出的古慕秋风风火火的在假山石附近转悠了好多圈才把心火给压下去，还没说在石头洞里坐会，就听见疯娘子在外面嚷嚷叫她名字。古慕秋当没听见，没一会来了几个婆子对疯娘子一顿骂叫她挺尸去，疯娘子才不嚷嚷了。
才得了一会安静，又听到疯娘子似乎走到自己藏身的附近，疯娘子一边走一边哭，隐约听到，“你可不能寻短见啊，娘错了，娘有时候就是会胡说，娘是罪人，你看捐了门槛都没人要，你也不肯养娘……娘错了啊。”
絮絮叨叨的疯娘子走远了，古慕秋这才从石头洞里出来。她摸着假山凹凸粗糙的石头，设身处地的为疯娘子想了想，虽然是可怜人，但还是很可恶，该骂！
换以前那个古慕秋可能二话不说就帮着收拾行李了，可疯娘子不知道现在的古慕秋已经不是先前的古慕秋了。
别说这个半路出来的娘，今天就是她亲娘站在这里，古慕秋也要说一句——“老娘不干！”
古慕秋直奔老爷太太的院子，被领进去的时候乌奶奶和吴妈也在，四个人正商量之后宴请宾客订婚的事。
见到她风风火火的赶来，都被吓了一跳以为是小姐又闹了。等问清楚是这档子事后，太太先表现出了不舍。
“要说之前也就算了，眼下澜儿正喜欢你呢，就不能去跟那个疯娘子说说？”太太看向老爷。
老爷低头沉吟：“女大当嫁主人家的也没有强留的道理，再说是有身契的，那疯娘子若闹出去不好看，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太太本想发火，但不知怎么就点了头，念叨着，“的确不占理，要么让那疯娘子先去？”
“这……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办法，先问问天瑞吧。”老爷说。
没一会天瑞就被带了过来，看得出老爷和太太是很器重这位读了几年书的男子的，几人的谈话间丝毫没有把当事人古慕秋放在里面。
好像她只是个货物，只要主人定好价格就可以交换了。虽不爽，但也只能忍着。
没想到这个折中的办法给天瑞回绝掉了，还是用一个正当的理由——孝，来回绝的。说是自己母亲孤苦无依，无人照拂。几人的话绕了来绕去，最终天瑞还是不肯松口。
于是，古慕秋就在这场谈话结束后被决定送去乡下伺候一个素未谋面的所谓“婆婆”。
但因为府里下人走的越来越多，没几日的订婚宴客人手不够，太太希望能办完了再走。
古慕秋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把自己当生产队的驴了！
想给她安排后半辈子？古慕秋在心中冷笑，你们在想屁吃！当晚她就趁着大家睡熟捡了几件衣服，顺走了疯娘子贴身藏着的一些散碎银子。
乌冬儿说过，她的月例一向都是直接交给疯娘子的，所以现在拿走一点也是名正言顺。古慕秋走的坚决，带上门连头都没回就扎进了夜色朦胧的大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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