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回来时从馆子里带的。”柯怀思说着打开盒子,掀开了盖子里面放着四颗被青黄色浓稠液体包裹着的白菜墩,那刺鼻的气味一下就在空气中弥漫开了。
三格格欣喜的抱过盒子,直接就用筷子夹了吃了一口,眉头一皱想是冲了鼻子,她哈哈大笑说:“冬天吃这个要是再加上小酒那最好了。”
“那就去拿酒喝。”柯怀思招招手,伺候的男仆会意转身去酒窖拿酒了。
“这哪行啊,大白天的喝酒,不能不能。”三格格摆着手继续吃她的芥末墩。
楚既明笑着说:“那晚上你们吃饭的时候再喝。”
柯怀思的筷子停在了半道,他看着楚既明把自己筷子夹的菜心放到了楚既明的碗里说:“多吃点。”
楚既明一时没闹明白怎么回事,但就觉得汗毛直竖。刚才那个男仆已经抱了一坛子酒过来了,放到桌上拍开封泥顿时一股清香。
三格格叫起来:“庆亲王把酒窖的酒也留下了?”
柯怀思嗯了一声,拿起仆人倒好的酒壶,替三格格斟了一杯,递过去。
三格格接过一口喝尽,叹道:“我小时候跟阿玛来玩,和我弟偷喝这老头的酒还被阿玛打了一顿,没想到啊如今却是随便喝。”
楚既明奇怪,问道:“庆亲王有的你们没有?”
三格格说:“那不同,他庆亲王可是黄带子,咱们家比不了。”
柯怀思一碗饭吃了也没再添饭,他放下筷子接过下人送来的帕子轻轻在嘴边按了按,放在手边。然后看向还在喝酒的三格格放轻声音,温和的说:“我下午还有点事,晚上回来的晚,你不用等我。”
三格格只一瞬间的落寞,马上给自己斟了杯酒,说:“好,早点回来就是。”
柯怀思点了头,便起身离开,楚既明见状也放下碗筷起身走人。两人是从后门走的,也就是慕秋跪着的那个门。
慕秋肚子饿的咕咕叫,头还昏沉沉的,她庆幸自己之前还好吃了药,不然现在肯定就晕过去了。
半跪半坐的她发现身边忽然多出四条腿,抬头一看是柯怀思和楚既明。她只能没精打采的打招呼:“姑爷好,小副官好。”
楚既明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刚才还看着还有精神呢,才一顿饭的功夫怎么萎靡成这样了。
他跟柯怀思说:“别让她跪着了吧。”
柯怀思说可以,你去说。
“为什么是我?”楚既明问。
“我没有立场去管这件事,按理说当家夫人叫一个无故消失半天没有做工的女仆跪着合情合理。”柯怀思说完便大踏步的走下了长廊,到了院中。
“怎么合情合理呢?你说的平等呢?”楚既明追在后面低声问。
“你把她们带出来的时候想过平等两个字吗?”柯怀思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跪在那的慕秋问楚既明:“你打算娶她吗?”
楚既明哑口。
柯怀思直视楚既明说:“如果你不准备给她依靠就不要说什么平等,你认为以她一个女仆的身份在这种环境下可以和主人谈平等?”
楚既明反驳说:“那我就不能帮她?”
“你可以帮她一次,两次,那么第三次呢?当你不帮她了或者不想帮她的时候,她会更惨。”柯怀思看着慕秋继续说,“现在只是跪着,也许以后是挨打,甚至卖掉都是可能发生的事。”
“你就坐视不理?!”楚既明气急了。
“我以什么立场去管呢?你是要我纳妾?”柯怀思反问,丝毫不介意在楚既明的火气上再添把柴。
离着有段距离的慕秋就看到两人在那嘀咕点什么,她八卦之心开始燃烧,胜过了身体的轻微不适。
好像两人在争吵,可到底是为什么呢,楚既明可从来不会跟他的上司这样的啊。
“纳什么妾?!我是要你给你夫人说一声叫她手底下那个小丫头别这样!”楚既明说。
柯怀思深深的叹出一口气,他取下金丝眼镜揉了揉高挺的鼻梁,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白色的手套开始擦拭起镜片来。
“你觉得是那个叫莺哥干的。”柯怀思说。
楚既明没好气的说:“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我再和你说一遍,除非她们可以清楚的知道谁是那边跪着的丫鬟的靠山,否则你我插手管的越多她的日子就越不好过。”柯怀思说,“你想帮她也很简单,要么替她买了卖身契要么娶了她。”
“但是,”柯怀思走前两步又转头来说:“我要提醒你,小姐家不会再要她了,也就是你帮她赎身后就得管她之后的事,确保她的生活。”
楚既明脑子里乱哄哄的,他只是想帮那个女孩而已啊,只是见不得自己喜欢的女子在那受罪啊,怎么这么麻烦呢?怎么就绕到嫁娶上来了?
虽然他可以直面自己的心思,他是喜欢慕秋的,但说到成亲他是真的从未有过一丝想法。
“那,”楚既明忽然想到什么,连忙说:“那我买她当我的仆从不就好了?一举两得。”
柯怀思忽然笑出声,吓了楚既明一跳。
“你笑什么?”
“他在这里熬两年还能有个放出去配人的机会,跟着你的话从此就会被认定是你的人了,”柯怀思说着凑近楚既明问,“你以后会放了她吗?你不放又会娶了她吗?”
有更难听的话柯怀思还没说,他笑也只是笑朋友的傻和单纯以及身为男人却不了解男人与生俱来的独占欲和自私。
柯怀思认识的公子哥里还从未出过一个肯将身边看中的丫鬟清白放出去的例子,就算楚既明与那些纨绔不同,日后放了手,那外面的人愿意相信吗?等着这种公子哥贴身丫鬟的下场绝不会比小馆从良的姑娘更好。
办法有的是,只是楚既明不肯不愿而已,这个他没办法。柯怀思擦好镜片重将眼镜带好,说:“下午你要是不想来就回去休息吧。”
楚既明没有作声,他烦躁的站在日头下很久,回头看了眼慕秋,发现人家正跟自己挥手呢,嬉皮笑脸的样子让楚既明更烦躁了。
“哟!饭吃好啦?”
一个轻佻的男声在楚既明身后响起,楚既明认得这个声音他没什么好气的转回头看着来人。
叶五正提着一个精致鸟笼站在那,身穿淡蓝粗布的长袍马褂头上歪歪戴着软呢帽,一手摇扇一手把个鸟笼拎到眼前,逗弄着。
“今儿菜色怎么样?不好我就别地找饭辙了啊。”
楚既明真是心头火起,冲着叶五就骂出声,叶五就像是在骂别人,他把鸟笼藏到身后说:“声音小点,这鸟可干净着呢。”
“你来干嘛?”楚既明问,“戏园子还不够玩?”
“哪有这好玩啊,”叶五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慕秋,他缓缓转过眼神看着楚既明,问:“怎么大中午的在那跪着?”
“被你姐姐手下的小丫头治的。”楚既明没好气的回答。
“莺哥?”叶五笑着说,“你别跟我说堂堂副官治不了一个小丫鬟。”
“我不是……”楚既明有点语无伦次,“你让我怎么办?拿枪吓唬她?”
叶五不可置信的盯着楚既明,略带讽刺的说:“你怎么什么事都能想到枪那去,一个小丫鬟而已。”
楚既明也不屑了,他昂着脸对叶五说:“那你来个我看看。”
叶五清咳几声,把鸟笼放到眼前看似对着鸟其实是在对楚既明说:“这可是你叫我来的,我来了你别觉着刺心就成。”
楚既明不解,问道:“我刺什么心?”
“你说他刺什么心?”叶五冲笼中鸟吹了个口哨,便摇着散步子朝门口走去,马褂的下摆在他腿上飘来打去,把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衬的更加纨绔。
楚既明在后面皱着眉满脸厌恶的看着这个八旗子弟,这个叶五真是把所有的恶习都传了个尽,丢尽了留洋的这帮少年子弟的脸面!
原本一些人对于他们少年时期送去国外的贵族子弟就颇有微词,认为他们一定会被洋人的邪说蛊惑,而叶五这样的正好合了这些人的想象,经常就被单拿出来或嘲讽或指责这些少年果然在外面被荼毒了脑子,坏了我大国气度。
学的人不人鬼不鬼!全然忘了祖宗家法国体根本!
这句话楚既明是被家人指着鼻子教训过的,就在他为了姐姐的事与父母顶撞之时。半年后,姐姐便死在了夫家。
正迈着闲散步子的叶五好像知道身后有个人正狠狠的盯着他,他还故意放慢了速度,等到了阶梯这边才一个跨步轻巧的跳了上去。
把个鸟笼放在地上,蹲到了慕秋的身边,嘴里先打了个响,“嘿,怎么样,楚既明带你去看病了吗?”
正在打盹的慕秋被叶五吓了一跳,半睁着眼看了他几秒又动了动身子从叶五的身侧看到后面不远处还站着楚既明。
“去了啊,不去我能跪这嘛?”
“还是那老头是不?”
“对啊。”
“老头怎么说?”
“老头说我没事,好的很。”慕秋很想伸懒腰,伸到一半想起来自己的处境赶忙把动作给收了,像是做坏事到一半的猫儿。
“那你在这干嘛?”叶五问完自己忍不住先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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