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流言
寒姜蕊一整晚都没有醒，炎谅一直陪着她，直到第二天早朝前，炎谅特意封锁了乐微苑的消息，并下令乐微苑里的人谁都不许议论这件事，违者斩。
炎谅吩咐好才去上朝，他原本以为这件事虽然麻烦，但是处理起来也不难，只要避过这段时间，所有人自然都会淡忘。
但是当众文官在朝堂上疯狂攻击寒姜蕊的时候，炎谅才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麻烦。
这要在平时，炎谅也不担心，但是现在他刚刚扳倒秦琼，正是收服人心的关键时期，若他一味我行我素，丝毫不顾及这些人的箴言，只怕于他掌控朝堂无益。
今日的朝堂本该是讨论如何处置秦琼的，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只在开头提了几句，然后就抓着贵妃被人掳走的传言不放。
有人说贵妃伤风败俗不宜留在宫中，有人说贵妃虽无过错，但被人掳走是事实，王上即便不处置贵妃也不应该再继续宠幸她。
官员们众说纷纭，炎谅气得一拂袖离开了朝堂，回到奕宗殿，炎谅一把拂掉了桌上的奏章。
炎谅秉退了众人，叫到：“飞鹰。”
飞鹰落到地上，看着脸色难看的炎谅，他没敢出声，默默地捡起了地上的奏章。
炎谅闭着眼揉着眉心：“无需捡，都是让朕处置贵妃的。”
飞鹰将那些奏章放到了桌角，站好没有回话。
炎谅：“查得怎么样了？”
炎谅指的是昨晚冲进大殿说寒姜蕊被人掳走的那个侍卫，当时炎谅太着急了，都没有注意那个人，事后细想才发觉不对劲。
这样的宫闱秘事不管是哪个侍卫知道了都应该先通知金不拿，再由金不拿来告知他，而不是像昨晚那个侍卫一样不管不顾冲进来，他似乎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似的。
等炎谅回过头再去找这个侍卫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了。
飞鹰摇了摇头：“属下已经查了昨晚在宫中当值的所有侍卫，包括禁卫军，但是都没有发现那人，如今只能确定，那不是王后的人。”
炎谅：“当然不是，虽然昨晚掳人的人是王后的，但是王后在宫里并无势利，不然他手下的人也不会做出直闯宫门这种莽撞举动，一夜之间在宫中散布谣言这种事，凭王后还做不到。”
昨天夜里炎谅就查清了掳人是王后派人做的，但是陈零逃了，寒姜蕊现在是有嘴说不清，而王后因为被秦琼牵连，已经被禁了足。
即便炎谅说了掳人是王后所为，但是大臣们都认为这只是王上为了给贵妃开脱的说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家都觉得王后就是王上找来顶罪的，一个女子掳一个女子，图什么呀？
炎谅知道这应该就是一直潜藏在宫中的那条大鱼做的，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控制宫中言论，非长期待在宫中的人做不到，那人知道秦琼指望不上了，就抓住秦鸳做的这件事，利用寒姜蕊来对付他。
炎谅相信秦鸳一开始打的也是这个主意，但是如果这个人不插手，凭秦鸳的能力，事态发展不到这一步。
炎谅懊恼地锤了一下桌子。
飞鹰看着那堆奏章，问：“王上打算如何回复那些大臣呢？”
飞鹰知道王上是绝对不会放弃贵妃的，可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么多重臣的意见，王上也不能置之不理啊。
可没想到炎谅就回了他一句：“不用管他们。”
飞鹰愣了：“不管？”
炎谅：“贵妃并无过错，朕就不信，他们敢揪着一个捕风捉影的事逼朕废妃。”
飞鹰在一旁没有做声，只怕事情不会这么顺利，这帮官员为什么这么积极，还不是王后即将被废，中宫之位即将空缺，而王上唯一宠爱的妃子又闹出了这么一个丑闻。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宫中一下没了王后跟宠妃，那他们自己的人就有机会上去了。
如今朝中形势大变，谁都想借着这个机会上位，后宫亦是如此。
正在炎谅头疼的时候，金不拿进来禀报，说秦柏宁觐见，炎谅知道他为什么而来。
秦柏宁一进来就对着炎谅大喊：“王上您答应过的，事后会让臣带着秦鸳走，为什么此刻要将她禁足。”
提起秦鸳，炎谅就来气，要不是秦鸳多此一举，事态也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炎谅：“为什么？如今宫中流言纷纷，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秦柏宁瞪大了眼睛：“难道，难道真是她做的？”
炎谅咬了咬牙：“你也以为朕是为了保贵妃才将罪名扣在秦鸳头上的吗？朕说过，事成之后不会为难一个孤女，朕从未打算食言，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贵妃的主意。”
秦柏宁听了立刻跪在了地上：“求王上开恩，看在臣为您做了这么多的份上，求王上饶了她这一次吧。”
炎谅哼了一声：“这一次？你以为秦鸳只做了这一次吗？”
秦柏宁抬起头：“什么意思？”
炎谅：“朕给你的令牌，还在吗？”
秦柏宁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到：“不……不在臣这里，在……在……”
秦柏宁还没说完，炎谅就将那块令牌丢了过去：“当然不在你那里。”
秦柏宁捡起令牌：“为何会在王上手里？”
炎谅：“为何？你给了秦鸳，可秦鸳早将它用了，用来买凶杀贵妃。”
秦柏宁脸色惨白：“不可能，她说了，她说了她会考虑的，会考虑跟我走的。”
炎谅看着他，摇了摇头：“秦鸳一直在骗你，她从未想过要跟你走，即便如此，你还想带她走吗？”
秦柏宁在地上跪好，眼神坚定地说：“是，即便她骗我，我也还是要带她走，求王上开恩。”
炎谅：“好啊。”
秦柏宁喜出望外：“多谢王上。”
炎谅：“先别急着谢，朕会让金不拿带着你跟……毒酒一起去慕鸾宫。”
秦柏宁看着炎谅，正想说话，但炎谅抬手阻止了他，炎谅继续说到：“选择权朕给秦鸳，若她愿意跟你走，那杯毒酒她可以不喝，朕仍然会昭告天下，王后已服毒自尽，可若她还是选择留下，那杯毒酒就是她最后的归宿。”
秦柏宁听完向炎谅叩了一个头，坚定地说到：“是，臣多谢王上。”
秦柏宁说完便起身走出了殿外。
寒姜蕊中了迷药，这一觉睡得很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乐微苑的床上，身上的衣服也换过了，她不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过寒姜蕊看着自己身边有人躺过的痕迹，想来应该是炎谅送她回来的，这么说秦琼的事已经解决了？
寒姜蕊洗漱好走出房门，平时寒姜蕊是不出乐微苑的门的，但是今天寒姜蕊发现乐微苑的人都很奇怪，看她的眼神也很奇怪，她觉得待在这里很不自在，于是用完早膳后，她就破天荒地出去逛了。
寒姜蕊看秋姑姑在忙，就没有通知她，带着两个小宫女去御花园了。
一路上，寒姜蕊都发现宫人们看到她之后都会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又出名了？身后的小宫女因为炎谅的命令也不敢多说。
还没到御花园，寒姜蕊就在宫道上碰到了柳妃，柳妃照例向她行了礼，寒姜蕊刚想走，结果就听到柳妃阴阳怪气地说到：“贵妃娘娘真是心大呀，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出来瞎逛。”
寒姜蕊皱着眉头：“什么事儿？”
柳妃鄙夷地看着她：“臣妾之前也有听闻云萝民风开放，可不曾想这么开放。”
寒姜蕊受不了她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反正炎谅说过，在这个宫里她可以想骂谁就骂，想打谁就打，于是她霸气地回到：“柳妃你好好说话，有事说事，没事滚开。”
柳妃当即就愣了，这还是那个三下打不出个屁的贵妃吗？寒姜蕊毕竟是贵妃，出了这事，王上也没有冷落她，再加上上次她因为怼了寒姜蕊被禁足，所以这会儿即便被骂了，柳妃也不敢发飙。
柳妃气鼓鼓地看着寒姜蕊：“你昨晚被人掳走的事整个宫都传遍了，我看你还能得意几天。”
柳妃说完就一甩袖走了，寒姜蕊看着她的背影傻了。
她昨晚被人掳走了？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啊？这么说昨晚是炎谅救她回来的？
寒姜蕊顿时明白了，难怪今天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在现代，别说被掳走了，哪怕你失踪个几年，找回来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是在古代，这种事往往会跟女子清白牵扯上，即便她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这些人也还是会用最肮脏的思想去想她。
寒姜蕊倒是不介意，但是她怕这事闹大了，炎谅不好处理。
寒姜蕊这会儿是没有心思逛了，她无精打采地往回走，就在快到乐微苑的时候，正巧碰到慕鸾宫的宫人，那人行了礼，随后说到：“王后娘娘想请贵妃去慕鸾宫一叙。”
寒姜蕊：“王后，想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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